有的人,天生就是做官的料子,比如李彭年,他全程聽了李龜年和安祿山的交流之後,馬上就有了一些心得。
首先,他就接收到了一個新的理念。
什麽是真正的安居樂業,官員如何正確的讓老百姓安居樂業。
可不是逼著所有農夫去種田,所有工匠去做工,商賈去行商。
而是要為他們開辟更多的道路,讓他們致富。
種田窮死,你還逼著他們種田,讓他世世代代都沒有出頭的機會,那是不對的。
在農忙的季節,他們確實要種田,在農閑的季節,他們卻是可以做工,甚至行商,只要能夠擴大產出,為自己帶來財富的事情,都可以做。
工匠也同樣如是,有工開的時候開工,沒工開的時候種田,經商,都可以。
作為父母官,你只需要考慮他們做不好,賺不到收入怎麽辦。
教他們怎麽做的更好,才是官員讓百姓們安居樂業的手段。
富人喜歡看花燈,那麽,窮人小老百姓,就做花燈賣給富人。
富人喜歡吃好吃的食物,窮人小老百姓,就收羅好的食材,研究好的烹調方式,做出好吃的食物,賣給富人。
這樣,富人花了錢享受了,窮人從富人手上賺到了錢,又找富人買東西,解決了自己的需求問題,錢又回到富人手上,然之後,通過這個金錢一輪一輪的流動,不斷的解決窮人與富人的需求問題,讓大家都過的更好,這就是一個合理的社會結構。
李龜年的這套論調,李彭年以前聽過,他現在和安祿山聊的,大多就是如何教這些流民百姓們做營生,賺富人的錢。
通過具體的事情,把這些理論理解透了之後,他覺得自己年後去複州上任之後,也可以用這一套理論試試,如果現在就開始學習具體的一些工藝和管理辦法,等到了複州之後,就能很快的上手,帶領治下的百姓致富。
於是,他向李龜年提出來道,“小弟我想要在安祿山身邊跟進這些事情,學習一些經驗,這可能對我年後去複州上任,有一些幫助。”
李龜年沒多想就點頭同意道,“你確實該學學安祿山怎麽搞管理的,他在這方面有大才乾。”
被誇了一句的安祿山並沒有多高興,有一個跟屁蟲在身邊,可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一些事情的。
當然,他也沒有辦法拒絕,因為,製作很多東西的技術,他還得找老大這邊偷學呢!
然之後,李彭年便與安祿山約好了時間,而且,沒什麽主見的李鶴年也打算跟過去看看。
酒足飯飽之後,天色還早,李龜年打算去梨園看看棣王那個節目的排練,正好,也跟安祿山說說宅子改造的事情。
總體來說,李隆基還算是個很仁厚的皇帝,考慮到李龜年新婚燕爾,並沒有逼著他快速出台下一期超級挑戰的方案。
而高力士向他匯報了哥舒翰凌晨送進宮中的情報之後,他的精力,也就不在玩上面了。
柳元今天準時的出現在了朝堂上,那麽,昨夜燒毀回春堂和幽香閣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他指使人做的。
而對於這個人,李隆基還是有些了解的,心思靈活,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滑頭,也正是因為他有這方面的交際能力,李隆基讓他去相當於後世外交部的鴻臚寺做二把手。
但你說這個人貪財,李隆基信,甚至,對於他的這個愛好,李隆基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要用這個人的才乾,大唐現在與三十多國建交,每年有價值上百萬貫的朝貢往來,事情都得他們去談。
可你要說他敢密謀舉兵造反,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一不是朝堂上的核心大臣,二不是掌兵權的武將,再一個,他在官員之中的聲望也並不是很高,做不到什麽一呼百應。
所以,李隆基對哥舒翰的判斷很認同,他最多只是那個團體中的一個輔助性人才,需要留著他,去查他後面的那條大魚。
“柳元出自河東柳氏,老奴調閱了他在吏部的履歷,數次升遷,似乎都是姚相和源相的提拔,但是升任鴻臚少卿,是宋相力主任命的,從這方面,看不清楚他是姚相的人,還是宋相的人。”高力士將自己抄寫下來的柳元幾次升遷時,在位的宰相,吏部尚書,吏部侍郎的名單交給李隆基道。
李隆基思索了片刻之後道,“哥舒翰說,柳元名下有商隊與盛產阿芙蓉的幾個南疆小國有往來,而且走水的回春堂和幽香閣兩處產業都是他名下的,又在同一時間遭遇了黑衣人屠殺縱火,這個結果已經很明顯,阿芙蓉,就是他從南疆弄到長安來的,發現朕在派人調查此案之後,他想要毀滅證據。
咱們現在的思路,應該從可以指使動柳元的人裡面,找出可以對象,進行調查。”
柳元是從四品的大員,朝堂上品級比他高,能夠指使他的,除三省六部的主官之外,就再沒有旁人,這個范圍,可以縮小到十幾個人之中,而且還能把張嘉貞,王晙,張說等一些新提拔起來的人排除在外。
大致也就源乾曜,宋璟,劉知柔,蘇頲,裴漼,韋抗等十余人了。
然而,高力士卻是搖了搖頭道,“陛下,咱們不能這麽早下結論,哥舒之所以在火場中搜尋活口,就是想從此人口中審問出更多的線索,如果光靠懷疑就展開調查,很容易打草驚蛇。”
李隆基問道,“哥舒救的那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高力士答道,“聽屬下的人來報說,哥舒用針線幫他縫合了傷口,還喂了人參湯和糖水,目前性命已經無礙,只是還很虛弱,沒有醒過來。”
“一旦此人醒來,立即進行盤問,對了,讓哥舒來問,我發現此人心思縝密,是個難得的人才,能不能偵破此案,恐怕要靠他了。”
高力士點了點頭道,“老奴也是這麽認為,咱們密衛訓練出來的人手,做事的時候,還被他一通嫌棄呢!”
“是麽?他都說了些什麽?”李隆基來了興趣道。
於是,高力士便將密衛反饋回來的一些東西講給了李隆基聽,比如,二十多個大漢在醫官看著一間病房,在哥舒翰看來,這就是告訴別人這裡有情況。
密衛提著一柄製式的樸刀,這就是告訴別人他們是密衛,應該把所有的武器隱藏起來,喬裝打扮成各種不同身份,融入到人群之中,監視人的時候,一定不能正眼看人,這些人要是不把這些小技能學會了,就不夠資格去監視柳元,因為,肯定會打草驚蛇。
聽了高力士這麽講述,李隆基倒是更想將其征召進入密衛系統了。
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只是哥舒翰的眾多技能中最基礎,最皮毛的東西,只是通過一個上午的偵查,他幾乎就確定了,柳元並非是此案的知情人,因為他在得報了東市走水的情況之後,立即趕去現場查看情況,在已經開始清理的火場得知了死亡人數之後,他居然嚎啕大哭了起來,而且,哥舒翰還發現有人在監視柳元,並且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