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雨的心思其實一點也不難猜。
被李景伯告知了所有情況的翠蝶,很快就想到了應對的辦法,他篤定裴思雨不敢在這個時候失去李龜年這個朋友,當然,也不想在今後失去李龜年這個朋友。
在她即不敢,又不想的情況下,翠蝶的這句話,就十分有效的打退了裴思雨想要跟李龜年坦白的心思。
因為,她害怕坦白了,李龜年會鬧情緒,而戰書已經下出去了,一旦沒有他的幫助,輸掉了鬥樂,那麽,婚事,就由別人說了算了。
而那個實際上是李鶴年的李龜年,如果聽了他老爹的話,要求完婚的話,裴思雨就萬事皆休了。
畢竟,名義上來說,她現在已經是那個李龜年的妻子了,如果不能得到他的同意,她就是死,都應該算是李家的鬼。
畢竟,這個時代的律法裡面,有男子休妻,有男女雙方同意之後,和離結束婚姻。
唯獨沒有女子休夫,結束婚姻。
“田姑娘,你臉色很不好啊!有什麽事情嗎?”翠蝶覺得她大致是懂了,故意開口詢問道。
“沒事,沒事,多謝翠蝶姑娘關心。”
心中百轉千回的裴思雨覺得,最終決定,還是不要把自己的真實身份,還有和別人已經有了婚約,甚至成親都只差最後一步的事情講給李伯虎聽,否則,太多的不確定,會影響她們未來的關系。
於是,當李龜年用毛巾擦著手,回到花廳的時候,裴思雨已經想好了詞,道,“李公子,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算,當然算,而且,是親密無間的男女朋友。”李龜年有些玩味的笑道。
這個時代,可沒有人懂男女朋友是什麽關系。
如果再在這個詞前面加個親密無間的話,就算是在軍中待了好幾年,身上有股子武人彪悍之氣的裴思雨,也不自覺的臉紅了。
又道,“那我現在有一些事情,需要麻煩你幫忙,你幫是不幫?”
李龜年笑道,“剛才我不是正要說麽,絕對盡最大的努力。”
裴思雨心裡一甜,道,“你都不問問是什麽忙,就盡最大的努力?”
李龜年一雙眼睛火辣辣的盯向裴思雨的雙目道,“田姑娘的事情,就是我是事情,不管是什麽忙,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的。”
話趕話說到這了,裴思雨自然也不會再跟李龜年客氣,道,“那我可就直說了。本月十五,我與人相約鬥樂,分琴藝,簫藝和歌藝三場,你要幫我取勝至少兩場。”
聞言,李龜年一愣,道,“不是,你這個水平,要跟別人比琴藝,簫藝和歌藝?對方是個完全沒練過的普通人吧!”
聽李龜年這麽說,裴思雨便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水平了,有些鬱悶的白了李龜年一眼道,“我是說,讓你幫我出戰,贏對方兩場。”
“怎麽可能?我出戰,絕對不止贏兩場,必須是三場全勝。”就算是李龜年,也很難做到讓一個之前沒有什麽基礎的人,在幾天時間內,就變的脫胎換骨。但一聽說是要自己出戰,李龜年頓時就放心了,一副舍我其誰的樣子道。
“如果,與你比鬥的,是當世曲樂大家呢?”
“就算他再大,也不可能有我大,跟你說,只要是曲樂上的比鬥,別說是在長安城,就算是整個世界,也不可能有比我強的人。”
牛皮,必須是吹出來的,尤其是在有一定的底氣的時候。
李龜年兩世人,在樂曲之道上的修煉加起來,
差不多近四十年了,樂理早已達到宗師級,各種樂器的演奏,也都是大師,或者專業演奏級的水準。 這個時代活躍在樂壇的人,就算是打小開始練,也不可能有他這樣高的強度,這麽長的時間,專門研究藝術。
更加別說,他兩世人在音樂方面的天賦都是極高,學習能力都極強。
所以,聽到他這一番大話,裴思雨心裡頓時就妥了。
一臉笑意對李龜年道,“如此,月中那日,你便與我一同應戰。”
李龜年爽快的點頭道,“那必須的。對了,是誰這麽不開眼,惹到了你。”
裴思雨聞言歎了口氣道,“哎,那人,不提也罷,你只需要記住,幫我狠狠的教訓他就是了。”
“對,狠狠的教訓他。”李龜年說到了這裡,肚子便咕咕叫了起來。
裴思雨忙將桌上的糕點推到他面前,道,“你先吃,我回去把簫取來,昨日教的那一曲,我還不怎麽會呢!今天,還得勞煩你再教教。”
“應該的,我估計你至少需要兩三天學習,才能把昨天那首曲子的旋律吹出來,明晚,我就把那首曲子的歌唱給你聽。”
“那今晚唱什麽?”
“之前學的,《橄欖樹》和《茉莉花》,還有你聽過的《一生所愛》,你可以選一首。”
裴思雨癟了癟嘴道,“不能三首都聽麽?”
李龜年搖了搖頭。
裴思雨又道, “那我選《一生所愛》。”
“為啥選這首?”
“反正就是這首。”
裴思雨說完,一扭身就往花園走去,從她走路的姿勢中,李龜年甚至看到了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姿勢。
待得她出了門,李龜年直接把裝糕點的碟子拿起來,一邊吃一邊往花園走去,並且對翠蝶道,“讓人將樂器房的豎琴給我搬出來。”
“豎琴?公子要演奏這個樂器了嗎?”翠蝶一臉興奮之色的道。
李龜年點了點頭道,“今晚你們又有耳福了。”
豎琴的起源很早,在公元前幾千年就誕生了,它的聲音輕柔如水,余韻悠長,天然帶著一種夢幻的感覺,光是聽聲音,就讓人感覺到徜徉在浪漫之中。
不過,這個時期市面上會演奏它的人很少,專門為它作的曲子也很少,尤其是李龜年讓人將其改造成四十七弦的現代版之後,除了他自己,幾乎就沒有人會演奏它。
也就剛搬進來之後,李龜年試用各種新式樂器的時候,翠蝶聽他演奏過一回,據他說,琴房那架豎琴的聲音,可能比皇宮中的那架只有皇帝禦旨,才會搬出來演奏的鳳首箜篌的聲音還好聽,可是普通人難得一聽的樂器。
翠蝶一邊在花園裡招手讓人過來,一邊道,“那公子今晚可要多彈一會。”
“為何?”
翠蝶答道,“因為,今天老爺又來過了,說,如果你沒有找到意中人,就讓你跟裴家大小姐成親。”
李龜年呵呵一笑道,“放心吧!田姑娘,已經入了本公子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