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龜年顯然不想多提武氏兄弟的事情,倒是先把皇帝要見楊三胖的事情說了出來,這是正事,倒是叫裴思雨不好繼續打聽了。
“三胖見了陛下,就會揮錘子打他,你讓他去見陛下,合適嗎?”哥舒翰有些忐忑的道。
畢竟,那可是在皇帝,諸多后宮的妃子,以及滿朝文武皆在的大場面,比岐王府的那次宴會,都高出了幾個級別,一旦亂起來,控制不住,那就麻煩了。
“放心吧!這次陛下穿的是常服,沒有戴那個什麽黑紗鬥笠。在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傻子的情況下,就算他出了狀況,只要陛下不怪罪,誰也不能把他怎麽樣。這幾天在花園裡演奏的一些簡單的伴奏舞曲,大家演奏出來,應該沒有問題!”
事實上,李龜年家裡的藝人,雖然早前一兩個月就在崔滌府上摸索這些新式樂器了,但真正的上手系統的學習這些新式樂器,也才幾天時間。
不過好就好在,他們之前有好多年的樂器學習基礎,並且有李龜年教的是比較快速的入門方法,除了拉弦樂現在還不能上台面之外,撥弦樂,吹奏樂,其實勉強能演奏演奏了。
畢竟,李龜年沒有要求他們玩的有多炫,就是跟著節奏,演奏幾個簡單的旋律伴奏而已。
比如吉他的,63231323,53231323這類的往複旋律,對於聯系過橫抱琵琶,或者古琴的人,一節課就輕松能夠搞定。
聽到李龜年說要給皇帝表演,一眾樂師,都露出了忐忑之色,出自崔滌府上的他們,雖然見過不少權貴,有不少表演經驗,但此前,可沒有專門為皇帝演奏過。
“你們不用緊張,就目前你們的演奏水平,連做陪襯,都是不引人注意的陪襯,只是因為舞台比較大,場地比較空曠,我需要更強的音量作為烘托,帶動三胖的舞蹈節奏而已,你們到時候就跟這幾天三胖在家裡跳舞的時候,你們給他伴奏一樣放松就行。”
李龜年這話雖然有貶低眾多樂手的意思,但是,大家聽完之後,卻並不覺得難受,反而輕松了不少。
在曲樂表演上,李龜年的要求向來比較高,而且,他說的是事實,李龜年的技藝水平,那是讓他們完全服氣,在知道自己只是無關緊要的陪襯之後,他們頓時就感覺壓力驟減,輕松了許多。
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李龜年之所以這麽說,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樂器演奏,人就是要在一種放松的狀態下進行,緊張,壓力大,反而更容易出錯。
“那,我們能不能也去主舞台,看三胖跳舞。”彩霞一副期待的眼神看向李龜年道。
“當然可以,不過那邊有坐的,都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大臣,命婦,你們要看,可以拿著樂器,濫竽充數的站在我們的表演隊伍中。”李龜年沒多想就道。
前幾日岐王府的宴會,王維可都大刺刺的濫竽充數了一回,當然,大家都知道他的曲藝水平很高,並沒有懷疑而已。
“你們要看,每天在家裡不都可以看麽,要是在陛下和滿堂諸公面前出了什麽亂子,可不好收場。”翠蝶時刻謹記著自己的任務,不能讓他倆把身份搞穿幫了,不然,李景伯的安排,就沒辦法奏效了,開口插話道。
裴思雨一想也是,在皇帝個滿朝文武面前獻藝,那可是非常正式的表演,那麽多雙眼睛盯著,萬一被看出了端倪就不好了,於是道,“翠蝶姑娘說的是,主宴會舞台,我們就不去了,
一會兒吃完東西,我們就在周邊的場地看一看就好。” 李龜年也不想節外生枝,玩笑著開口道,“這重陽節,是個團圓的節日,官員權貴們,都會帶著家小上山,除了登高遠望,賞花飲酒之外,還是難得的一次相親盛會,田姑娘在四周遊玩,可別相中了哪家的公子,或者,被哪家的公子相中,把我們這些鄰居給忘了哦!”
聞言,裴思雨臉上一紅,不過,說到這個,她心中難免有些悲哀。
如同李龜年剛才所說的,今天是難得的,全城官宦權貴子弟高度集中的一天,山上的年輕男女數不勝數,然而,她們先前也在望景峰周邊轉了半天,卻並沒有什麽男子,對她多看幾眼,反而是收到了不少厭惡的目光。
如此一對比,裴思雨頓時覺得,眼前的李龜年更加的好了起來,他可是這芸芸眾生中,唯一不嫌棄自己這與眾不同的長相身材的。
於是,她大膽的開口道,“李公子放心,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
眾人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惹得裴思雨羞臊的想要起身離場,正好,此時架起的大鍋中,水已經燒開,李龜年頓時開口化解尷尬道,“田姑娘別走,到哥舒表演烹調絕技的時候了。”
“烹調還能有絕技?”
果然,他的一句話,成功的轉移的大家的注意力。
而想要哥舒翰給裴思雨化解尷尬的李龜年,則是不斷的給他打眼色,示意他把拉麵片的功夫,表演的酷炫一些,昨晚上,袁妞妞把他的飯菜都偷吃了,最終,李龜年可是吃的哥舒翰做的拉麵片。
在後世八九十年代當兵,完成了新兵連的訓練之後,都會進入各地哨所,在哨所裡,除了日常訓練,士兵們燒火做飯,喂豬種菜,什麽樣的活計都會乾。
陳龍作為從基層部隊一步步通過優異表現,進入特戰隊的兵王之一,各項技能,都是隊伍中的佼佼者。
而且煮麵,下廚這樣的事情,本就是他從小就乾的,進入特戰隊之後,為了讓自己能夠輕易的適應身份轉變,他還經過了非常專業的訓練,中西餐他都會做,廚藝比一些正規餐廳的大廚,也是不差。
但是,展示後世的廚藝,必須得有個說法,不然,就會被老二發現他穿越者的身份,所以他必須得藏著。
只見他放下手中的調味料,將早上就已經發好的麵團拿起來道,“你們中原之地的百姓吃麵片,喜歡用面仗擀,在我們西域那邊, 則沒那麽多講究,大家都用手捏把捏把,就下鍋了。
不過,我們哥舒家有個很了不得的廚子,他能把面片,通過拉,甩,撕,弄成長條下鍋煮,口感筋道許多,我可是在他那裡學了一手。”
哥舒翰說著,便將手上的麵團,在帶來的案幾上,切成了一些比較厚的長條形,稍微擀了一下,濕了點涼水,便整齊擺在案幾上。
當所有的面,被他擀成了幾十條厚面片之後,他的表演開始了。
只見他雙手抓住面片的兩頭,不斷的上下抖動,在這個抖動中,他的雙臂又緩緩張開,那個先前被他擀好的長條形面片,也隨之變的越來越長,越來越薄。
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面片甩出花來的大家,頓時被他的動作,吸引了目光,覺得挺有意思。
然之後,被哥舒翰拉到很寬,很長的面片,被他從中間撕開成幾條,丟入了滾燙的開水中。
這其實就是後世北方人經常吃的燴面,它比這個時期用面仗壓好,用刀切的面片,更加有勁道一些。
而隨著擀麵片,拉燴面的這十幾分鍾過去,早就開煮了的羊肉湯,也逐漸的冒出了香氣。
大家不知道哥舒翰先前下羊肉的時候,為什麽會放一截松樹枝,以及兩條剛殺好的活魚下去,他們是隻覺得,今天這羊肉湯的香味,少了許多的膳腥味,卻更多了幾分鮮香味。
“大家一齊動手啊!等著我一個人拉好的話,前面的面片,可都煮爛了······”
隨著哥舒翰一聲吆喝,大家便都笑嘻嘻的開始了玩起了面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