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武士聽的懂漢話的少,即便是他們的首領什耶的漢話,說的也很一般。
不過,不管他們聽不聽的懂漢話,在楊三胖揮舞起了腰間的那柄金錘之後,他們也不得不退後。
磕之則損,觸之則傷,就是楊三胖出招之後,那些胡人武士的狀態。
“你都不怕殺我,難道我還會怕殺你麽?”李龜年將劍刃直接貼在了什耶的脖子上道。
此刻,什耶的小命,只需要他輕輕一拉就能取走。
“住手,住手,你們快住手······”眼看著脖子上就要見紅了,什耶也急了,換了好幾種語言朝那些武士喊道。
而看著那些武士們紛紛停手,李龜年又擔心起了楊三胖,他要是沒完沒了的繼續打人可就麻煩了。
索性,最糟糕的局面沒有出現,楊三胖直接往寺廟裡面衝了進去,然之後,李龜年也拉著什耶和車夫老趙一起衝入了寺廟內,將所有胡人武士,都趕出了大門外。
“說?你為什麽要對我下殺手?”李龜年一把將什耶丟在寺廟正殿的大廳之中,質問道。
“哼,我什耶乃是迦樓縷波的王子,我誅殺迦樓羅教的余孽,用你們唐國人的話來說,乃是天經地義的事,這你都需要問?”
“迦樓羅教?什麽鬼東西?”李龜年一臉詫異的看向什耶道。
“哼,還在我面前演麽?不是迦樓羅教的人,可不會對那個雕刻感興趣。”什耶非常不爽道。
生下來就是王子的他,向來都是用高高在上的姿態與人談話,像現在這種別人站著,他趴在地上的狀態,讓他十分不爽。
不過,他也隻敢仰著脖子,把話說的稍微硬氣一些,因為,力大無窮的楊三胖,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好像自己要是敢在地上站起來,他就會立即拿錘子把自己錘倒在地一樣的。
“李太樂,小人或許知道一些,十幾年前,迦樓羅教瘋狂發展信徒,意圖染指各國政權,被多國聯合禁止打壓,他們的信徒被迫回到了起源地迦樓縷波王國做最後的抵抗,吐蕃人正是在迦樓縷波大軍與迦樓羅教的信徒軍大戰的時候,趁虛而入,一舉滅了迦樓縷波王國,什耶王子是要找迦樓羅教的人複亡國之仇呢!”趁機跟著李龜年幾人一同進了寺廟的珍品堂掌櫃適時的出來插話道。
聞言,李龜年算是明白了一些,像看白癡一樣看向什耶道,“你以為我是那個什麽迦樓羅教的人?哈哈哈哈,太可笑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大唐的李姓,都天然信仰道教的麽?迦樓羅教那些假和尚,可是我們李姓最大的仇敵。”
“這麽說,你也是在尋找傳播這個雕像的迦樓羅教余孽?”什耶有些恍然道。
虧他之前還因為與李唐皇室同仇敵愾,而選擇前來大唐尋求幫助呢!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李龜年雖然不是李唐皇室成員,可同樣是北方李姓大族出身,乃是老子後裔,天然的道教徒,自己居然鬧出了這麽大的烏龍。
李龜年自然也不反駁,就在剛才對話的瞬間,他突然想到了,或許可以借助這個什耶,幫自己上高原去探索一番,尋找穿越的秘密,於是開口道,“當然,迦樓羅教慫恿女皇,大肆屠殺李姓宗室,搗毀道門傳承,此仇不管是陛下,還是我大唐所有道門信徒,都是非報不可的,如今,我發現了他們的線索,自然是想要將其引出來剿滅,不想,卻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說完,李龜年還向仰臥在地上的什耶伸手,將其一把從地上扶了起來。
誤會解除,什耶對於自己之前的衝動,心中連連自責,這些年,他早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這次險些釀成大禍,卻是吃了教訓。
“都怪我一時魯莽,請李太樂接受我的道歉。”什耶撫胸向李龜年鞠了一躬道。
“什耶王子無需多禮,迦樓羅教與你有亡國之恨,你行為過激一些,也屬人之常情,不知道,你對這個迦樓羅教有多少了解,如果能講述一些我不知道線索,或許能讓咱們更快的鏟除他們。”李龜年故意問道。
什耶聞言,便開始跟李龜年講起了迦樓羅的一些過往,當然,主要是講他們如何蠱惑人心,追求長生不死,從而走上邪路,禍害百姓的事跡,倒是對這些東西一早就心知肚明的楊三胖,在這間所謂的寺廟裡開始瞎逛了起來。
當然,他還是裝著一副對什麽都感覺好奇的傻不愣登的樣子,卻不想,還真被他在寺廟內翻找出來了很多東西。
與之前楊三胖在珍品堂找到的圖案很是相似,又很不一樣的鳥面人身雕像,以及幾個已經死了好久,身體完全僵硬的和尚。
“掌櫃的,這是怎麽回事?”被楊三胖故意喊出來的驚嚇聲將大家吸引到了寺廟的柴房,看到了那些和尚的屍體之後,李龜年雙眼銳利的看向珍品堂掌櫃問道。
“小人不知啊!這處見面的地方,是那個叫做迦葉的老和尚通過商號的飛鴿傳書告知小人的,小人此前也沒有來過啊!”掌櫃的看到柴房裡好幾具屍體,嚇的面色蒼白道。
李龜年看他的模樣不像說謊,又看向什耶道,“你們是什麽時候來的?這些人是你們殺的嗎?”
什耶搖了搖頭道,“我們是今日一早到這裡的,當時有一老一小兩個和尚接待我們,而且,我屬下的武士殺人慣用刀劍,這些和尚的死狀······”
李龜年這才發現,這些和尚身上的僧衣乾淨,完全沒有外傷,只是脖子上面有些烏青,攤手一抹之下,他便知道,這是被人捏碎了喉嚨而死。
看到這一幕,先前還怎怎呼呼的楊三胖,此時的眼睛卻是眯著。
以他接近宗師的技擊經驗可以看出,這些和尚筋骨強健,都是練家子,而且,已經死了一天以上,是被一種非常高明的手法,直接捏碎脖子而死,如果沒有融合身體的話,恐怕自己的兩指也做不到這麽犀利,在完全沒有什麽打鬥的情況下,輕松弄死好幾個青壯練家子。
“李太樂,您說,殺死他們的,會不會是那個迦葉?”珍品堂的掌櫃左思右想之後,開口道。
在商號給他的傳信中,可是有迦葉的一些信息,正是一老一少,兩個和尚。
“他們提前到了這裡,快,前前後後搜一搜,找到他們。”
李龜年也是反應了過來,什耶卻是沒有動,而是一陣懊惱道,“不用找了,他們已經走了,說是要幫我們到周邊鄉裡購買一些糧米回來做齋飯招待我們,已經走了半天,也沒見回來。”
聽他這麽說,李龜年的另一個疑問又來了,道,“那,在半路上埋伏刺殺我的,又是什麽人呢?會不會也和他有關?若真是如此,這迦樓羅教隱藏在大唐的勢力,可不小。”
此時, 他還並不知道吐蕃使者來長安的消息,更加不知道,吐蕃人早已把什耶視為眼中釘,在想各種辦法除掉他。
而在平康坊君悅來客棧入住的迦葉,卻是洗浴一番之後睡下了,他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殺死幾個中土的武僧雖然沒有消耗他多少力氣,但是,連續兩日步行趕路,卻是將他累壞了。
在臨睡前,他將包袱裡,一套胡人商賈們喜歡穿的銅錢紋長袍拿了出來,還在門扇和窗扇上下上都放置了幾枚銅錢,任何人想要從外面進來,都會讓這些銅錢從窗扇和門扇上掉下來,而驚動他自己。
當然,被他強令睡下的樓波,也別想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從這件房間裡出去。
他在江湖上混跡了六十多年,保命的手段不強,腦子不夠靈活,又怎麽會活到今天,連選擇在平康坊這樣的紅燈區入住,都是李龜年這些想要追查他蹤跡的人,根本想不到的,天黑之後,他將以一個胡人商賈的身份,混跡於平康坊,並且開始對李龜年進行調查,看他究竟是一個對迦樓羅的秘密興趣的人,還是只是為了找到,並且殺死自己這個迦樓羅教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