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緊張的排練中渡過了幾日,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月底,十萬大軍在南衙營房開始披甲執銳,往東市集結列隊。
誓師大會,主要是皇帝激勵三軍士氣的一種儀式,不過,在接受了李龜年的一系列建議之後,李隆基將其對全民公開了,而且,還會在現場宣布一系列的對軍人的利好新政策。
倒是做了幾天蝙蝠俠的楊三胖,今天顯得異常沉默。
他總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自己,然而,卻又發現不了這個人究竟在哪。
至於那個迦葉的消息,他更是無從找起,連發動了數百人在城內搜索的密衛都沒有消息傳來,何況是他一個人呢!
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在暗中注視著自己或者是李龜年的人,就是迦葉。
所以,他一直在思考著把迦葉引出來的辦法,只可惜兩次設計都沒能得手,反而把自己給搞暴露了。
現在,迦葉應該已經知道他不是傻子了,甚至還知道了他是道門守護者的身份,並且把李龜年當成了目標,想要把他找出來的話,得出一些奇招才有可能。
只可惜,他不知道迦葉到底為什麽要找李龜年,這個奇招,可不好設計。
臨近正午,陽氣最盛之時,就是出征的吉時,李隆基的禦駕緩緩的通過了主舞台前那條筆直通道的標線之後,李龜年手上的指揮棒便揮舞了起來。
鼓,號,缶,金鐃,嗩呐,琵琶等傳統軍樂器,在數千藝人的演奏下,非常有節奏和層次的開始奏響,所演奏的,就是聚兵用的《將軍令》前奏。
不過,也僅僅的最開始短暫的幾秒鼓聲前奏讓人感覺耳熟而已,因為,李龜年已經將其重新編排成了多重變奏曲,比以往單調的金樂敲擊和旋律要豐富的多,更像是後世《男兒當自強》的大樂團合奏曲版,讓所有到場能夠聽到它的聲音的百姓,胸中的一團熱血都騰的一下燃燒了起來,包括在車駕上邁步走下來,一步一步朝舞台祭壇上走去的李隆基亦是如此。
誓師儀式的第一個環節,就是演武祭天,而這首曲子,就是舞台上精選的一千軍士演武時的伴奏,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穿著精鐵甲,手握製式唐軍陌刀,當李隆基在中央祭壇的位置站定之後,他們即刻踏著鼓點節奏,開始整齊劃一的揮舞起了寒光閃閃的陌刀,作各種劈砍動作。
陌刀陣,是唐軍對付遊牧民族騎兵的王牌部隊,挑選的都是身材魁梧的精壯漢子,要求出的每一刀都勢大力沉,整齊劃一,如此,方能將敵軍砍的人馬俱碎。
舞台右側,什耶站在所有到場觀禮的外賓的最前排,此時頭戴黃金王冠的他,看著這些陌刀手的眼神,全是羨慕,雪亮的刀光閃爍起來的那一刻,他腦海裡頓時幻想起了自家那些雜牌軍撞上這樣的軍陣的情景,其結果,自然是自己一方被砍瓜切菜,全軍覆沒。
而所有圍聚在舞台周邊的近十萬軍士,以及更遠處的百姓,在見到這一幕情景之後,也是對此戰信心倍增,即便是現在民間已經在傳言,此次出征,打康願子只是熱身前奏,和吐蕃人的大戰,才是重點。
“傲氣,傲笑萬重浪。”
“哈~!”
“熱血,熱勝紅日光。”
“哈~!”
令人比較意外的是,這首經過改編的曲子,不光是有樂器演奏,而且,還有唱詞,最有意思的是,過千歌唱藝人中氣十足的嗓音唱出來的歌詞,竟然與舞台上陌刀手操練時的呼和聲完美的結合了,使得整首曲樂熱血的感覺更上一層樓,看的人們心裡嘭嘭的跳了起來,恨不得自己也提刀舞上幾輪,殺死幾個敵酋。
“膽是鐵打,骨似精鋼。”
“胸襟百千丈,眼光萬裡長。”
“誓奮發自強做好漢。”
······
歌詞李龜年有微調,但每一句,都是濃濃的勵志向上,發奮圖強,精忠報國的思想,看的舞台上李隆基的心情簡直嗨出了天際。
當他將目光鎖定在不遠處高台上,姿態激昂的揮舞著手上的指揮棒,放聲高歌引唱的李龜年身上時,,心中也不免一陣感歎,能把藝術在政治上的作用發揮到這種程度,他可以稱的上是千古奇才了,僅僅是這個開場的奏樂演武環節,軍心士氣乃至民心,都被匯聚了起來,這個世界上,只怕再沒有人比他更合適做太樂令了。
“昂步挺胸大家做棟梁做好漢,用我百點熱,耀出千分光。”
“做個好漢子,熱血熱腸熱,熱勝紅日光。”
“做個好漢子,熱血熱腸熱,熱勝紅日光。”
最後一句朝高音的呐喊,在索呐極致的高音與長笛不斷的嗚鳴中結束,舞台上所有的陌刀手收刀而立,昂首挺胸,以一種天下舍我其誰的氣勢整齊的站立在舞台上,一齊單手舉刀高喊道,“萬勝。”
“萬勝,萬勝,萬勝······”
十多萬軍士外加無數匯聚到東市來熱鬧的百姓在他們的帶動下一齊高喊,頓時聲浪以東市舞台為中心,向整個長安城擴散,萬眾一心匯聚起來的熱血激情,仿佛給每個人打了雞血一般,此刻,沒有任何人懷疑,大唐會贏得接下來的戰爭。
“軍心可用,民心可用,陛下,是時候點香祭天,向將士們宣布一系列政策,閱兵出征了。”負責主持禮儀的禮部尚書蘇頲示意內侍將點燃的高香交給李隆基道。
李隆基點頭,按照以往的祭天儀式一樣,手握高香,對舞台中央的大鼎,行三鞠躬禮,複又轉身,向帶領軍士出征的各衛大將軍和三軍將士們,行拱手鞠躬了。
大軍出征,皇帝拜將,這是武人們才有的榮譽,受禮之後,調兵的虎符軍令以及帥旗,也被李隆基親手交到了此戰主帥,天兵節度使,朔方,隴右,安西諸道行軍大總管張說的手中。
也只有在李隆基的時代,皇帝才敢將整個北方一大半,帝國將近一半的軍隊的指揮權全部交給一個大臣。
禮成之後,掌帥旗的張說便開始調度兵馬,給屬下各衛軍士制定番號職責,實際上,這些東西也都是之前商量好了的,他只需要照本任命騎兵先鋒主將,中軍各營主將,後軍主將,糧草押運主將等人事就行,而接受任命的主將會領著屬下一隊軍士,在舞台前走過,接受皇帝以及主帥的檢閱。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龜年指揮的曲樂也開始了變幻。
當騎兵先鋒大將程伯獻領著三千騎兵來到舞台前的時候,樂陣之中,奚琴,即二胡的聲音大作,軍鼓細碎的鼓點也即時敲響,一陣急促的曲調頓時響起,不是《賽馬曲》,卻是另一種能讓騎在馬背上的騎兵將軍們恨不得揚鞭打馬快速跑起來的曲樂,叫做《戰馬奔騰》。
接過將旗的程伯獻聽到此曲,翻身上馬揚旗,朝舞台左側的樂陣方向高喊道,“待本將來年凱旋之時,定要李太樂為本將親奏此樂來聽。”
指揮台上李龜年聞言,微微欠身回了他一句道,“屆時定當為將軍獻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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