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學習豎抱琵琶,首先你就得有一把豎抱琵琶。
那麽,目前,掌握了獨家製作工藝,以及擁有一定貨物儲備的崔滌,基本上就是躺著等收錢了。
當然,他收到的錢,有一半,是歸李龜年的。
而這種演奏起來十分複雜的樂器,你想要李龜年常年累月手把手的教你彈奏,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在今天以前的出場費,就已經高達百貫了,今天以後會漲到什麽程度,那就難以計算了。
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只能照著曲譜學。
那麽,到時候刻印曲譜售賣的王氏,也將大賺特賺。
而他們的盈利裡面,也有一半的錢,是歸李龜年的。
眼看著致富就在眼前,李龜年的心情當然是大好,連帶著,隨之而來表演的樂曲,也歡快了一些。
畢竟,從演出的完整性來講,描述過了競爭,和戰爭場面之後,一切都應該歸於美好才是,軍人打仗,也是想要給百姓們一個美好的生活嘛!
葫蘆絲,一種婉轉悠揚的吹奏樂器。
在後世來說,它或許還帶著幾分少數民族氣息。
但是,在這個時期,大家根本都還沒有見過它,其演奏技法和音色,倒是與原主李龜年擅長的篳篥有那麽幾分相似,剛開始被李龜年吹響了以後,大家還以為,這是李龜年將篳篥像琵琶一樣改造了一下。
然而,當它的聲音和曲調整個擴散開來的時候,大家才知道,並不是那麽回事。
後世的李歸年在十幾年的學習生涯中,接觸過各種民族樂器,對於葫蘆絲,雖然不算太精通,但是,也研究過一段時間,很多名曲,他大致都能吹。
有了原主的吹奏技能加成,他在試吹這個新製作出來的葫蘆絲的時候,基本就能做到得心應手了,以後世的標準,來給他自己做了一個評級的話,至少也是專業六七級以上,能夠舉辦個人演奏會的級別了。
這只能說,原主的先天條件太好,對於樂器的領悟力太高了,類似於這種演奏技法十分相似的樂器,他只要拿到手,差不多都能達到這個水平以上,甚至勉強達到後世的大師級演奏水準。
所以,一首《月光下的鳳尾竹》,如潺潺流水一般,在他的吹奏下,響徹了整個大廳。
其音奏猶如瀝瀝之雨,飄然而落,清新悅耳,灑脫自然,無韻之有韻,蕩漾著對人生的美好期盼,簡直好聽到耳朵懷孕。
“惜哉,惜哉啊!此曲若有伴舞配樂,必是一副絕美畫面。”屏風後面的李隆基,在李龜年的演奏近半之後,一對肉拳直捶自己的大腿,小聲的歎息道。
作為一個天賦極高,水平可以稱之為大家的音樂人,他已經聽到了這首樂曲,由一支葫蘆絲獨奏出來的單薄感,以及它通過配樂和舞蹈修飾烘托過後,太多可能達到的效果。
由於李隆基說話的聲音壓的太低,沉浸到了樂曲之中的李范,倒是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同為愛樂之人的他,覺得今天真的是賺到了,同時,對李龜年帶來的所有新式樂器,都產生了更加強烈的期待感。
一曲畢,整個大廳之中,的讚歎之聲不絕於耳,都不需要李龜年去求什麽票,案幾後面的諸多王公貴族,便提起筆,在竹簽上快速書寫起李龜年的名字,這一輪下來,有許多人如劉令植的一樣,將所有的簽,都投給了李龜年,場上的簽票,已經所剩無幾了。
而在旁邊偏殿等候上場的武忠武信兄弟,
已經再沒有激勵屬下那些龜茲歌姬上場的興趣了,因為岐王李范還是不打算放李龜年走,他還要連場演,而他的歌姬團隊上場的時間,還不知道要往後推到什麽時候。 看到舞台中央,還有吉他,陶笛,小提琴,全是孔洞的塤等一大堆樂器之後,後面的藝人團隊,基本就都絕了心思。
以前,大家都是害怕跟黃幡綽同台,現在大家才覺得,跟李龜年同台,會更加無語。
然而,當李范還想聽一些新樂器的演奏的時候,卻是有一隊自皇宮中打馬而來的人,已經進了王府大門。
“殿下,宮中有八百裡加急到,必須即刻呈報陛下。”在李龜年被眾多大臣要求,介紹一下這些沒有演奏過的樂器,和他即將演奏的曲目的名稱和寓意的時候,王府的內侍總管張庸,小聲的在李范身邊耳語道。
“八百裡加急?又有什麽糟心事?”
李范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卻也不敢因為自己的興致正高,而不顧國事,小聲向張庸交待道,“從正廳後的暗門將陛下接到東花廳去吧!”
張庸唱了諾之後退下。
李范則是在眾人對於李龜年的交流中,找了個空檔開口道,“按照宴會流程,本王要再度致請酒誇功詞了,要是諸位沒有聽夠李班首的絕藝,今後一段時間,就得多往梨園跑幾趟了”
“哈哈哈,殿下所言,正是我等之想也·······”
“是極,是極,曲藝乃是君子六藝之一,我等去梨園,隻為學習曲藝,修君子之身,以報國家,並非貪圖享樂······”
在徹樂令沒有解除之前, 大家即便是再喜愛這些樂曲,也必須有所收斂,雖然不能召開文會,酒宴。
但是,去梨園看李龜年排練,學習技藝,卻是說的過去的。
滿堂的讚同之聲,可是將李龜年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沒辦法,誰叫他今日一個人便拿了近四成的簽,都快是人家老牌魁首黃幡綽的兩倍了。
而且大家知道,一旦這些曲目到了李隆基的耳朵裡,恐怕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內,他都聽不進去其它的曲樂了,因為,他們自己現在就是這樣。
在後世,一些創業的人就經常說,創業,就是提高準入門檻。
李龜年現在就是把整個曲藝界的門檻,都往上提了一大級,這些人要是不盡快跟上,以後想通過這些東西討好皇帝李隆基,可就沒他們的份了。
屏風後面通往花廳廊道的暗門打開之後,李隆基很快就知道了李范為什麽會叫停表演了。
戴上黑紗鬥笠準備往東花廳去的同時,他還不忘了招呼張庸一聲,讓他把表演完的李龜年也帶到東花廳去。
至於宴會大廳的節目,在他沒有回來之前,李范估計是不會讓藝人開演的,李隆基之所以對李范恩遇有加,就是因為他事事都為他這個皇帝兄長著想,讓他方方面面都感覺很舒服。
所以,李龜年很快就被幾個王府的宦官請走了,走前,他倒是托人通知了哥舒翰,王維幾人一聲,叫他們把之前搬上來的樂器收走,在去往東花廳的廊道等自己,不然,這些樂器一旦落入在場那些權貴的手中,想要討回來,可就不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