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歸年從十幾歲進入音樂學院開始,最大的願望,就是製霸一切音樂現場。
這在後世,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
因為,你很難對後世非常成熟的音樂體系,做出革命性的推動改進,技藝不管怎麽練,也不可能達到令所有人都仰望的高度,總有一些牛逼的人物,能夠在某一方面特別的強,能與你媲美,甚至超越你。
然而,穿越成為了李龜年之後,這個夢想,便有了實現的可能。
演奏技法也好,曲目也罷,他將後世的一些東西拿出來,都能輕易的甩這個時代的人很多條街,達到令人仰望的程度。
當然,前提是,楊三胖這個家夥不要出來作怪。
《枉凝眉》這首歌的曲子,是非常適合用笛簫演奏的,尤其是聲音悠遠的長簫,F調的簫音,會無限增加曲子裡面的惆悵感,即便是李龜年現在還沒有給它配上一個降B的配樂伴奏,也能做到十分的鉤人,尤其是有浪漫情愁的女人。
後世的李歸年,就曾經帶領過自己的樂團無數次的演奏過這首曲目,效果不輸給早年非常有名的傳奇樂坊的那個版本。
所以,簫音一起,瞬間就將人拉入了一個特殊的情緒之中,像在曲樂方面造詣極高,現任梨園坐部部首的孫鶴,亦都閉目欣賞了起來。
然而,說好的是洞簫獨奏,場上,卻突然多出了一道清脆靚麗的歌聲。
“一個是閬月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啊~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
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啊~啊~!”
不用說,能開嗓子唱這個歌的,只有穿越者,這人就是楊三胖。
李龜年在上場之前,已經讓哥舒翰和王維幾人,想辦法將他控制住了,有力量和反應速度全面在楊三胖之上的哥舒翰在,他基本就只能待在原地不能動彈。
然而,樂曲響起來之後,情況卻又出現了變化,因為,哥舒翰用雙腿纏住了他的雙腿,雙手握住了他的雙臂,不準他敲擊樂器,卻並沒有堵住他的嘴。
他四肢被控制著,卻是張開了嘴吧!唱了起來。
而且,一個兩百多斤的壯漢,竟然把女聲唱的又高又亮又清脆,真不知道後世的李玉剛老師聽到他這個版本,會不會感覺有壓力。
然而,雖然大家聽不太懂他的普通話唱詞,但是,這個歌聲,加入進來了之後,大家竟然沒有感覺到什麽違和感。
見到大家並沒有感覺奇怪,在一旁著急忙慌準備用糕點塞住楊三胖的嘴巴的杜甫,也就不瞎亂動了。
而哥舒翰,在見到李龜年的眼神之後,也逐漸的將手腳上面的力氣松開,讓他能夠更輕松的唱下去。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
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啊~啊~!”
整首曲子,不過是三分來鍾,李龜年在楊三胖開始唱了之後,演奏的節奏是略微有調整的,因為楊三胖是按照標準版本在模仿演唱,李龜年倒是能輕松的跟他合上。
等到最後的一個音符落下,所有閉目聽曲的人,則是緩緩的睜開的眼睛,其中,黃幡綽率先開口道,“好一曲《枉凝眉》,好一口燕趙腔,此曲配此腔,簡直是絕了,看來,我在前廳輸的一點也不冤呐!”
他雖然最善演軍戲,可在曲樂上面的造詣,
可不低,此前,他可是有樂師稱號的梨園部首,尚在李龜年這個教授音樂的樂工之上,其欣賞水平,自然也高於眾人,對於南腔北調,他都熟悉,一語就點出了三胖用的口音。 而這時,梨園的另一位部首孫鶴,也是點頭道,“確實,這洞簫曲,能引導所有人的情緒,這男嗓,又能將燕趙女腔,唱的如此細膩,清脆,都可堪稱天下絕藝,也唯有這樣的天下絕藝,才能壓黃部首你的滑稽戲一頭啊!”
梨園子弟,向來榮辱與共,李龜年的表演好,身為梨園的三大部首之二,自然是要對他進行吹捧的,這樣,能提高所有梨園子弟的逼格,對大家都有好處。
當然,在場的人,大多數都是曲藝行的,音樂方面都有些造詣,這個時期的戲曲中,男嗓唱女腔的反串,其實是比較常見的,只看梨園以善歌聞名於世的藝人,都是男性,就可見一斑。
區別在於唱法上面。
我國的民族唱法起源十分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年前幾千年的母系社會,一直緩慢發展,貫穿整個古代時期。
直到建國初期,才有較大的幾次轉變進步。
而在開元時期,類似的反串演唱,大多是以吊高的假聲為主的戲曲唱法。
可楊三胖的唱腔,卻是妥妥的民族唱法,而且,是一種比較新的,這個時期的人都沒有見過的民族唱法。
它混入了戲曲唱法和美聲唱法,真假音結合,使得展現出來的歌曲十分圓融,甜美,自然,清晰,穿透力也極強,優於這個時期唱詩,唱詞時的傳統民族唱法至少好幾個大層次。
當然,大家對於這些新技能的元素,現在還是處於未知的。
所以,他們除了能點出口音的不同之外,隻覺得,這是歌手處理的細膩,唱出來好聽而已。
至於簫的演奏技法,其實並沒有多少太多新奇和高難度的東西,就是調要掌握的好而已。
在場除了他們兩位,其實還有不少洞簫高手,比如王維就是其中一個,只要再給他再聽幾遍,或者給他曲譜,他稍微練習幾天,就差不多能吹奏出這首曲子,因為,整個旋律,並不是太複雜,只是李龜年手中的這種簫,音色好而已。
黃幡綽有一點說的非常到位, 就是這個曲好,它用不複雜的旋律,一下子,就把人引到了一種哀怨的情緒之中,尤其是女性,會特別喜歡自身這種情緒在樂曲中釋放的感覺。
隨著他們兩人的開口點評,那些比他們懂的更少的人,就沒有資格開口了,在十分想贏得賭注的杜甫的一聲叫好帶動下,大家都開始擊節叫好起來。
所謂的擊節,其實就是鼓掌,這是一個至少在三國時期就被人們用來表達非常喜悅的心情的方式。
而看到大家歡快的拍著手掌叫好的樣子,李龜年又鬱悶了,急忙看向楊三胖。
“傷克油,傷克油,多節,多節······”
果然,這場景又把楊三胖帶到了某個粵語歌手的演唱會上去了。
在李龜年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哥舒翰也立即意識到了問題,在場的人,可是來自五湖四海的人,懂得各種南腔北調的人不少,就像剛才他唱的《枉凝眉》,就已經有人在提筆書寫歌詞,準備回去之後翻唱練習。
於是,他飛快的了捂住了楊三胖的嘴,並且把站立狀的他,拉的坐了下來。
卻不想,他一坐下來,雙手亂抓之下,卻是抓到了揚琴的兩個琴竹,而他所坐的位置,又正好放著李龜年帶過來的樂器,其中,最大的揚琴,就在他的面前。
然之後,一段旋律就被他敲了出來。
而只是短短幾秒鍾的敲擊,就讓離他所在位置不遠的黃幡綽和孫鶴等人面色一驚,其中反應較快的黃幡綽率先開口喊道,“有佳曲即將問世,壯士快請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