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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龜年與眾多樂工們吃著飯,聊著天的時候,宋璟的別院中,也擺好了酒肉在招待客人用餐,而主賓,正是那個在他看來有些不可一世的安祿山。
“老夫以前小瞧你了。”宋璟有自己的高傲,即便是被安祿山整的灰頭土臉,離開了朝堂,也絕不可能給安祿山這個年輕的胡人什麽好臉色看。
“你不是小瞧了我,是根本沒有把我瞧在眼裡。”安祿山笑了笑看著極力將自己的怒火隱藏在心中的宋璟道。
“你這話說的倒是沒錯,即便是到了現在,老夫也沒有把你看在眼裡。”宋璟有些恨恨的道。
“呵呵,我這樣的人,可不習慣活在別人的眼裡,越少人知道我,反而才越好。”安祿山再度笑了笑。
這次,他與上次狂放不羈的樣子有很大的反差,兩句話倒是把宋璟說的有些懵,本來想刺激他發脾氣,說些有用的東西出來的,他卻突然一點也沒有與自己針鋒相對的意思,得是到了什麽境界的年輕人,才能將自己的情緒收斂到如此境界。
要知道,好勇鬥狠,可是突厥人一貫的作風,尤其是像安祿山這種正處於年輕氣盛時期的突厥人。
“老夫就不與你多廢話了,你說說看,究竟要怎樣你才肯罷手?”宋璟將老臉轉向一邊道。
他此前沒有理會人家,現在又主動找人家來和解,讓人家開條件,這臉面,可算是丟盡了。
但是沒有辦法,整個宋系夠資格出席今天這場宴會的人,都對這個安祿山諱莫如深,因為,他們不像宋璟一樣,在李隆基哪裡有一份超脫君臣之義之外的恩情在,宋璟只要不造反,李隆基都不可能殺他,因為宋璟是扶李隆基坐穩皇位的關鍵人物之一,這是一份恩,殺他,李隆基會背上忘恩負義的名頭。
可他們不一樣,就算是貪汙的數額大了一些,李隆基都不可能放過他們,像汪通,甚至還要連累整個家族,所以,在沒有搞清楚安祿山的底之前,他們可不會輕易的表示出什麽意見的,萬一安祿山把矛頭對準了自己,可就是個大麻煩。
畢竟,宋系和姚系不同,他們並非是地頭蛇,只是在朝堂上有些力量,屬下沒有武力組織,所以,他們的問題,只能通過談判解決。
既然宋璟讓自己提了,安祿山自然也不跟他客氣,道,“其實,我需要的很簡單,就是你們要聽我招呼。”
“我們聽你的招呼?呵呵,呵呵”宋璟好像聽到了什麽很可笑的事情一般,沒有任何情緒的乾笑了起來,即便是不想惹事的其余幾人,也都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在場這些人,可是士族階級的頂端,朝廷三四品的大員,讓他們這樣的人聽你一個胡人小商賈,或者說,慈善署小吏員的話?
這得是有多賤格才能做的出來的事?
然而,看到安祿山那一臉認真的模樣,他們又開始疑狐起來,難道,這個人還有什麽更厲害的手段可以打擊自己這些人?
“相信我,聽招呼,你們會有更多的榮華富貴可享受,反之,我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讓你們整體從朝堂上滾蛋。”先禮後兵,這是安祿山談事情的一種習慣,他表現的出來的客氣,是希望別人跟自己客氣,當別人不客氣的時候,他會比別人更加不客氣。
此言一出,倒是讓宋璟感受到了與安祿山初次見面時,他表現出來的狂妄。
“榮華富貴麽?我們可沒有看到姚系那幫人跟你搭上了之後,得到了什麽好處。”在宋璟的眼神示意下,戶部郎中盧奐開口道。
此人出身范陽盧氏,乃是伴食宰相盧懷慎的長子,初入朝堂沒幾年,就憑借顯赫的出身,入職禦史中丞,沒多久,又以清正廉明的官場形象被李隆基所喜,然之後,調任他入戶部為郎中,主管市舶,乃是戶部實權僅次於兩位左右侍郎之人,其實權不下於大多數朝廷上的四品官,因為他管的是錢。
而你要說這種世家大族出來的人真的有多清正廉明,那肯定是談不上的,他只是不在乎小錢而已,權力在很多時候就等於是錢財,他在戶部根本不需要貪汙,只需要利用權力產生的便利,就能讓他范陽盧氏的子弟賺取大量的利益。
所以,手頭看上去比較乾淨的,職又不算太高的他,跳出來質問安祿山最為合適。
聞言,安祿山一點也不生氣,而是道,“你當姚異那些人都是傻子麽?若論在朝堂上的勢力,他們可是比你們還強出一頭,而他們為什麽會聽我的招呼?因為,我能幫他們擺脫困境,解決問題,並且能給他們帶來榮華富貴。”
安祿山的接連兩個詢問,讓在場眾人面色都是一愣,開始深沉次的反思起來,前陣子姚系確實是危機重重,但是,居然都被化解了,還把他們宋系給拉下了水。
即便是宋璟有些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是,李隆基對於姚系的好感在不斷上升,而對他們宋系的惡感,卻越來越強,將自己排除朝堂之後,他可能會進一步削弱宋系在朝堂上的力量。
只是,現在宋璟還沒有看到,姚系將一些利益吐出來之後,之後的路將怎麽走而已,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派系,都是因為利益聚集到一起的,沒有了利益,聚攏的人很快就會散掉。
許久之後,宋璟才搖了搖頭道,“如果你讓我們與姚異那些人合作的話,是不可能的,他們有他們的政治立場和利益訴求,我們有我們的政治立場和利益訴求,如果我們攪和到一起,第一個不安的人,就是陛下,他是不會允許這樣的局面出現的,急了的話,有可能動用武力鎮壓清洗。”
朝臣們若是抱團,成為了一個整體的利益團體,那麽,皇帝就會被架空,以李隆基的個性,肯定是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的,即便是將整個朝堂清洗一遍,也在所不惜,七年前那次將六部的官衙都清除出一大半房舍的大清洗,就是李隆基的決心和意志。
在那之後,朝廷軍政就分為了五大板塊,政治上面,除了有關中本土的姚系和北方十足的宋系,還有各地中小士族組成的地方官系。
軍方則是有邊軍節度和中央禁軍。
如何平衡這五大權力板塊, 一直是李隆基思考的政治核心問題,他們互不統屬,互相競爭,李隆基才能在朝堂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扶持起一股寒門勢力來取締不聽話的姚系或者宋系其中之一。
宋璟身為老江湖,對於這種大勢,自然是看的清楚,本來他以為,張系會是李隆基扶持起來取締姚系的,現在看來,卻是很有可能會取締他們宋系,這才是他緊張的找安祿山談判,奮力自保的原因。
“我可沒有說什麽要你們和姚系合作,你們是你們,我不會干涉你們的政治立場,他們是他們,我也同樣不會干涉他們的政治立場,該在朝堂上怎麽鬥,你們還是繼續鬥,我只是說,你們聽我的招呼,我就給你們帶來榮華富貴。
這個招呼,是指在我有什麽需求的時候,你們都要讓步,或者是幫助推動,順者昌,逆者亡。”
對一乾朝廷的頂尖大員說出順者昌,逆者亡這樣的大言,這才叫狂,然而他這句話,卻是讓宋璟等人有些詫異了,完全搞不清楚他的自信來自於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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