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真不是個東西！李信低吼出聲，卻沒看見一旁小敏的臉色變化，面白如紙！

“李……李叔叔?”小敏的眼神陰晴不定，“你剛才說……小清?”“對啊！”李信憤恨地捶著自己的大腿，“我竟然把小清給丟下了！萬一、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的——”

“那不可能！”小敏尖叫起來。李信搖了搖頭:“你不用安慰我，總而言之得先想個辦法……”“我不是安慰你！”小敏歇斯底裡地喊道，“我說小清不可能有事！他怎麽可能有事?！他早就……早就死了，早就不在這世上了啊！”如一道霹靂雷霆降下，李信臉色呆滯，他看著激動的小敏，眨了半天眼睛才蹦出一個字:“啥?”

“小清早就死了！早在半年前，你們家裡發生了一次火災，那天阿姨在臥室午睡，小清在他的房間讓家教輔導功課！他們一個都沒逃出來，全都被那場大火燒死了！”門外地獄般的哭聲還在繼續，李信卻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聽說你走之後，阿姨帶著小清的生活很苦，雖然分到了財產，但是她要把錢存起來，留給小清以後上學，輕易不能動用，平時他們生活就靠她的工資。阿姨本來是有休息日的，但她在休息日又找了一份夜班工作，那天她中午回到家，大概是困極了，燒上鍋就回房間午睡，她沒想到爐子的火會把整個廚房都點著。”

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盞充電式台燈，光線昏暗，李信和小敏在沙發上相對而坐。他的腦子仍然亂亂的，小敏的話語落入他的耳朵裡，好似帶著嗡嗡的回聲。

那時她給小清找的家教陪著小清在他的房間裡做功課，房門緊閉著，外面的聲音氣味兒都傳不進來，他們又認真得很，等到發覺不對勁，一切都已經晚了。那家教打開房門的一瞬間，外面的大火撲面而來，頓時整間臥室就變成了火海。”“消防隊趕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遲了，他們從灰燼裡抬出屍體，沒過幾天就舉行了葬禮。”小敏的聲音飄忽著，“……但是不知怎麽的，那之後，好像有些怪事發生。”“怪事?”李信抬起頭，他的聲音嘶啞。他想起中午下樓去買肯德基的時候，小敏說過的那些話。

“嗯。”小敏用力點頭，“我爸媽說，有的時候，他們會聽見聲音。就好像被燒死的人回來了，在家裡遊蕩一樣。一開始他們以為是心理作用，是幻覺。可後來卻越來越嚴重，他們總能看見死者的影子，聽見死者的聲音……那之後不久他們就搬走

了，回到鄉下老家去了。”“唔……”李信捂住額頭，歎息一聲。他該說一聲“原來如此”嗎?確實這樣一來一切都好解釋了，難怪前妻和兒子面對他時都那麽僵硬而冰冷，因為他們早就是死人了啊;難怪空調沒電，冰箱沒電，那個房間裡的一切都沒電，他們死去半年了，誰還會繼續交電費;難怪他們他們把腐爛生蛆的東西端上桌，那不是為了惡心他，那就是他們該吃的東西;難怪小敏聽他說要去給小清買肯德基時表情那麽奇怪，她是以為他要去買來當祭品啊！他發覺自己的接受能力好得驚人，直到十分鍾前，若誰敢對他說這世上有鬼，他一定嗤之以鼻！

他可是生為一個現代科技的時代，而且還是一個律師，一個有著高素質的知識分子，怎麽可能會相信這種蒙三歲小孩的東西?可現在卻由不得他不信，要知道就在剛剛，他還被鬼魂撲倒在床上，差點跟一個死人做了那種事情啊！他不信還能怎麽著?

對於小敏的話他全盤接受，但卻微微蹙起眉頭。不知怎麽的，他咀嚼著那些話語，卻總感覺有什麽不和諧的地方。倒不是懷疑小敏，他認為這姑娘說的是真話，但就是這些真話中，仿佛有什麽奇怪之處，與“常識”輕微地割裂開來……是怎麽回事呢?

他搖了搖頭，現在沒工夫思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他抬起頭來看到小敏慘白的臉，大半夜被死人堵門，她也一定嚇壞了吧。想到此處他豎起耳朵，卻覺得門外似乎有了別的動靜。

但是又好像已經沒有動靜了，這突兀起來發生的事情，讓李信完全不能相信自己還有

“小敏，那東西是不是走了?”他滿懷希望地問。“走了?”小敏瞪圓了眼睛，“我不知道……不過， 確實好像有一會兒沒聽見聲音了。”李信躡手躡腳走到門前，通過貓眼向外望去，他捏著一把冷汗，生怕這一眼對上一個空洞的眼窩——這正是恐怖小說裡的常用套路。

但很走運，貓眼幫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對面1608室的房門緊閉，似乎那東西已經回到了她的居所。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李信想。他小心翼翼地抓住門把手，問道:“小敏，你跟不跟我一塊兒走?”“嗯?唔……”小敏嘟著嘴唇，似乎還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地兒可鬧鬼啊，你還要住在這兒?剛才你也看見了！那東西是人嗎?你爸媽都是聰明人，一早就看出來這地兒不對勁兒了！”

李信激動地揮舞著兩條手臂，“今天先跟我走吧，我開車帶你，咱出去租個房間，不管去哪兒都比留這兒強！東西可以以後再回來搬，總而言之得先叔。”“跟緊點兒，千萬別落下了。”李信一邊說，一邊擰動了門把手。“嗯，我會一直跟著你的。”身後傳來小敏顫抖的答應聲。

先把自己的小命先保下來啊，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除了這個其他的都是浮雲。

停頓一秒，小敏站在他身後緊張地點頭:“我知道了，我跟你一塊兒走，李叔叔。”“跟緊點兒，千萬別落下了。”李信一邊說，一邊擰動了門把手。“嗯，我會一直跟著你的。”身後傳來小敏顫抖的答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