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婉掌心的符咒,拍印在霓裳後背。
霓裳頓時變得石化了。
只有雙眸可以活動。
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夜婉會在這個時候偷襲她。
她和夜婉可是相交千年的好姐妹,好閨蜜啊。
當年,她還是白水氏無憂無慮的公主,偶然間,遇到了被大妖追殺的夜婉。
出於同情,霓裳救下了夜婉。
自那時起,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霓裳不介意夜婉的身份,盡管族人發現後都是一片反對之聲。
沒想到一直被她引以為閨蜜的夜婉,會偷襲她,所謂情比金堅的姐妹情,只是塑料情。
後來,夜無憂因為夜婉的關系,見到了霓裳,頓時驚為天人,並發誓此生非她不娶。
在夜無憂的心裡。如果不是父皇后來橫插一腳,派人前往白水氏求親的話,那麽,她早就和霓裳雙宿雙棲了。
當然,這只是夜無憂的一廂情願。
霓裳並不喜歡夜無憂。
在她是人的時候如此,做鬼之後依然這樣。
夜婉偷襲得手後,原本溫婉可愛的臉龐頓時有些猙獰起來。
楚寒眨眨眼,顯然有些搞不懂。
不是說好閨蜜嗎,怎麽這麽快就相愛相殺了。
夜無憂倒是不怎麽驚訝,仿佛一切早就預料到了。
夜婉冷笑著道:“太陰靈體,天鬼道體,還有一個全身充斥著生命之源的古老傳承弟子,現在全都是我的了。”
“霓裳姐姐,我知道你現在一定有很多的疑惑,不明白我為什麽會這麽做,我告訴你,當年是我將你的畫像獻給父皇,父皇才會被你吸引,想要娶你。”
“我哥遇到你,也是我故意為之,可憐我哥這個癡情種,還想和你私奔,真是好傻好天真。”
霓裳的眼眸中滿是憤怒。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夜婉從遇到她的那一刻就開始算計她了。
楚寒冷笑道:“說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夜婉的變化出乎了霓裳的意料,也讓楚寒大吃一驚。
果然,這些鬼怪都是包藏禍心的家夥,根本不能以面相度之。
夜婉搖搖頭,“你即將成為我的鼎爐,沒必要知道的太多。”
鼎爐?
楚寒眼皮一跳,心中又是一片釋然。
用鼎爐修煉的方法,並不罕見,這通常都是鬼修魔修用來快速提升修為,圓滿自身的一種快捷方式。
前提是,修煉者必須比鼎爐更加強悍,否則承受不住鼎爐的元力,就會被反噬自爆。
“從我得知霓裳姐姐乃是千年難遇的太陰靈體那一刻起,我就有了全盤計劃,讓我父皇派人求親,中途又讓你的族人前去阻截。”
“將你逼至絕境重傷而死,也是我的手筆,因為你只有墜入鬼道,才能發揮出太陰靈體的全部威力。”
“本來,我打算在你斬道期神的時候,采摘你這顆我種下千年之久的果實,只是沒想到即將成功的時候,被一些阿貓阿狗給打亂了。”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用我哥的天鬼道體和這個小子來彌補那一絲缺憾,足矣。”
夜無憂笑道:“果然,傳言沒有錯,你是父皇暗中培養的魃。”
魃?
楚寒和霓裳心中一陣驚顫。
這可是傳說中的大災大凶之物,所到之處,寸草不生,大地乾裂,河水不存,萬物生靈都將面臨滅頂之災。
夜帝的野心和圖謀不小啊。
楚寒盯著夜婉,沒想到夜婉不僅心機深沉,而且還是傳說中的魃。
只是現在尚未成氣候,想要擁有傳說中的魃那般強大,夜婉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但夜婉早就謀劃好了一切,捷徑已經選好。
以前只有一個霓裳,現在多了他和夜無憂。
“哥,本來我還不想殺你的,你是父皇的鼎爐,如果殺了你,必然會引起父皇的震怒不滿,但現在我管不了那麽多了,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夜無憂眼中一片黯然頹廢。
楚寒這才明白夜無憂的表現為何與自身實力極不匹配,原來這些年來,他一直被夜帝當做鼎爐,榨取修為。
夜帝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
夜帝的女兒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加上她是魃,日後成長起來,必然是雲初的一大禍害啊。
霓裳心中滿是懊悔,被一個魃算計了這麽久,她竟然一直都沒發現,傻乎乎的被牽著鼻子走了這麽遠。
一念至此,霓裳拚盡全力,想要破開後背的符咒。
卻始終沒有效果,掙扎的越厲害,石化程度越深。
夜婉瞥了眼霓裳,“沒用的,這是陰司用來對付那些不聽話強者魂魄的石符,別說你,就是神王來了,都會被禁錮一陣。”
“我該從你們當中哪一個先下手呢?”
夜婉掃視了一眼三人,霓裳被石化了,夜無憂倒在地上,一時半會都爬不起來,只有楚寒還勉強的站立著。
但也是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和夜無憂的一戰,損耗太大了。
“就從你開始,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夜婉盯著楚寒,冷笑猙獰的走了過來,森森黑霧繚繞在她的四周,增添了幾分詭異。
“有話好好說,沒必要這樣啊,我體內可是用禁製的,你就不怕被它打的你形神俱滅。”
“是嗎,我到要看看你的禁製有多強?”
夜婉不為所動,似乎看穿了楚寒體內禁製的奧秘,知道所謂的禁製已經很難發動第二次攻擊。
而且夜婉對自己肉身的堅固很有信心。
心腸歹毒,眼光更毒啊!
楚寒凝聚起了幾分元力,但是面對來勢洶洶的夜婉,是根本抵擋不住地。
世界樹:不行,若被她吞噬了你,我也活不了了,楚寒,我將身上僅有的這些靈力化作一擊,等她靠近後,給她來一下,但是之後,我又會陷入沉睡,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了。
楚寒:喂喂,不是吧,你又要沉睡了,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呢。
世界樹:等我下次醒來,你還沒死,再來解答吧。
楚寒:……我死了,你也完了,還怎麽醒啊。
世界樹:……那就讓這些問題永遠沉埋心底吧。
楚寒:……
楚寒:你在妖神嶺的神像是不是被你附著了一絲意志,還是她自己誕生了靈智,或者說,被其他遊魂野鬼給佔據了。
世界樹:我讓你去妖神嶺,就是讓你查清她的身份……
世界樹的話沒說完,夜婉已經悄然而至,修長的手臂作出鷹爪狀,朝著楚寒的腦門襲來。
陣陣寒風刮得楚寒的臉頰生疼。
夜無憂閉上了眼睛,不願去看楚寒的慘狀,他知道,待會他也會是這個下場。
霓裳則怒目視之,她的心裡,仍然執著的認為,她的相公只能由她殺死,相公,我會為你報仇的。
就在夜婉的手掌落在楚寒的腦門上時,世界樹再次發出雷霆一擊。
透過楚寒的身體,從夜婉的手臂上上一直延伸到她的全身。
直接穿透夜婉的魂魄。
轟的夜婉在空中倒飛了幾千米,接連撞塌了數十所房屋,才倒在廢墟中。
夜無憂聽到一聲巨響,睜開眼睛,見到楚寒站在原地,一點事沒有,連忙甩了甩頭,再次確認後,頓時變得瞠目結舌。
霓裳也被震撼的瞪大了眼睛。
“早就跟你說了,我體內有禁製,哎,你就是不聽,真是一個愚蠢的魃。”
楚寒搖搖頭,歎息道。
世界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但她沉睡前的話,卻讓楚寒很是鬱悶,讓他去探查神像的身份。
拜托,那神像明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連大黑豬等大妖都發現不了的主,讓他一個靈虛境怎麽查,還沒等查出蛛絲馬跡,就會被她殺人滅口。
“嗚嗚……”
“嗚嗚……”
城內敗局已定,楚寒所處的巷子裡,一些鬼兵鬼將開始包圍而來。
本以為又是一場惡戰,遙遠的天邊卻傳來一陣號角聲,悠長而又急促。
夜無憂臉色一變,“這是退兵的號角聲?深淵遭到了襲擊,不行,我得趕緊回去。”
“得了吧,你父皇將你當做鼎爐,何必要這般為他拚命,我要是你,就找個地方,自力更生,脫離他的魔掌,以你的資質,假以時日,必然可以成為一方巨擘。”
楚寒勸說道。
夜無憂一愣,脫離父皇的掌控,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夜帝的手段毒辣,他真能逃走嗎?
最重要的是,霓裳不願和他一起私奔,那麽,即便離開了,他的人生也是毫無色彩,和行屍走肉沒有區別。
“他哪裡都去不了?”
廢墟中,夜婉站了起來,原本整齊靚麗的秀發此刻變得亂糟糟的,潔白的臉上滿是灰塵。
腳步沉穩的走出廢墟,世界樹的一擊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大的影響。
楚寒驚訝的皺起了眉,夜婉的旱魃之體,居然強悍到了連世界樹的攻擊都可以不受影響。
“所謂的禁製,不過如此。”
夜婉輕蔑的笑道。
“算你狠。”
楚寒說著,眼角卻在觀察四周,夜婉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連世界樹以沉睡為代價發起的雷霆一擊,都傷不了她,那他就更不是對手了。
“怎麽,想逃走了?難道你不要你娘子了?”
夜婉看穿了楚寒的小心思,瞥了眼霓裳,說道。
楚寒皮笑肉不笑道:“哈哈,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我這去找紙和筆,休了她!”
霓裳聞言,氣的渾身發抖,若不是石符禁錮了她,她此刻絕對要衝上來撕碎了楚寒。
夜無憂更是想吐血,他朝思暮想的女神,在楚寒眼裡,居然一文不值,天哪,你不要,給我啊。
氣氛頓顯尷尬。
夜婉說道:“真是有意思,白水氏的公主什麽時候這般不值錢了,霓裳姐姐,我真替你不值,看看你都嫁了什麽人。”
“嗚嗚……”
號角聲又一次急促的響起。
夜婉皺起了眉頭,“深淵有緊急情況,今天放你們一馬,下次你們可救沒這麽走運了。”
說完,夜婉上前提起夜無憂,轉身便走,也不管霓裳和楚寒。
直到夜婉走了很遠,楚寒才懊悔的一拍大腿:“特麽的,被這個小娘皮給騙了,她根本就是在裝腔作勢,實際上根本拿那我沒辦法,世界樹給她的雷霆一擊,造成了她嚴重的內傷,否則,她那會這般輕易放過我們。”
想通這些,楚寒自嘲的笑了幾聲,又看了眼霓裳,石符的效果仍在,她依然動不了。
不過,夜昭國的鬼兵鬼將都退了。
落星城內殘余的修士們又將重新活躍起來,他們若是發現霓裳這個千年女鬼,肯定要辣手摧花,來一泄心中憤怒。
自己救,還是不救。
算了,誰叫這個女鬼整天尋思要取自己的性命,讓她自身自滅吧。
楚寒瞥了眼霓裳,立刻轉身離開,霓裳被留在原地,目光卻一直緊隨著楚寒。
心中更是恨不得撕碎了他。
“公主!”
遠處,數聲驚呼傳來,楚寒一怔,是那幾個身穿獸皮麻衣,手中拿著大木棒的野人。
就是前不久遇到的白水氏族人。
他們尋來了。
“公主,總算找到你了。”
白水氏族人熱淚盈眶,激動的說道。
楚寒聞言跑到更快了,一旦被霓裳解開石符,第一個要殺的肯定是他,單單一個霓裳就讓楚寒頭疼萬分。
再加上那些白水氏族人,個個也都不是簡單角色。
他們加在一起,想拿下他,簡直輕而易舉。
一溜煙的功夫,楚寒就奔出了城。
此刻的落星城,斷壁殘垣,到處都是燃燒著的火光,濃煙繚繞,地上的屍體橫七豎八,死狀淒慘。
夜昭國的號角聲來的意外,本來還需一炷香的時間,整個落星城就將徹底成為鬼城。
看來夜昭國內部出現了意外。
否則,即將大獲全勝的他們是不會這麽輕易退兵的。
夜昭國退了,那些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的孤魂野鬼還有精怪們,卻舍不得離開,仍舊在城內為非作歹。
林震勉強撐起殘軀,聚攏殘兵敗將,對城內展開了清洗。
那些附體鬼怪們,企圖蒙混過關,但都接二連三的被發現並抹殺。
經過城門的時候,楚寒驚訝的發現,渡賢、渡能竟然活下來了。
他倆盤腿坐在血泊中,從頭到腳浸滿了鮮血,原本金色籠罩的佛光,此刻映射在他們身上,看上去是那麽的妖豔與詭異。
妖僧?!
楚寒的腦海中突然閃出這個詞。
沒有想太多,楚寒甚至沒有和渡賢、渡能打招呼,他現在必須逃的越遠越好。
去哪裡?
楚寒猶豫了片刻後,決定回妖神嶺,完成世界樹交代他的任務。
盡管在他看來,這跟找死沒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