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顏翊還沒能進宮,皇宮裡就亂了套。
正在劉義隆和徐湛之他們潛心商量儲君人選的時候,劉劭這位還沒有被換下來的太子,帶著數百兵士,從宣陽門突入,一路上打打殺殺,竟然真的闖到了寢殿范圍。
實不知這些守門的侍衛是不是都是飯桶,連劉劭手裡的這點蝦兵蟹將都收服不了。
好在負責寢殿護衛的幾個將士還是有些實力的,也對皇帝一片忠誠。
在他們的拚死抵抗下,有效的緩解了劉劭篡逆隊伍的行進速度。
劉劭也不是傻瓜,一路不成就再換一路。
他馬上舍棄了大部隊,帶著幾個貼身的隊主,獨自行進。
對於他來說,這一輩子最痛恨的人,就是潘淑妃。
如今,自己已經破罐破摔,當然第一個就要找她尋仇。
當他帶著人馬,闖入潘淑妃的寢宮的時候,這位雍容華貴的婦人,還對危險沒有一點察覺。
當她看到劉劭的一臉殺氣的時候,她既畏懼,又想保持最後一絲尊嚴。
宮裡的那幾個小侍女,早就被劉劭亂刀斬殺。
潘淑妃是叫天天不應。
她躲在內殿的胡床下,死活也不肯出來。
劉劭倚靠在門邊上,看著兵士們把這位寵冠后宮的貴婦人從床底下拉出來。
他猙笑著,眼睛裡閃爍著獸性的光芒。
現在的劉劭早就沒了人性。
甚至比畜生都不如。
潘氏被帶到他的身前,劉劭笑道:“潘娘娘,你說,現在我會怎麽做?”
這些個兵士,個個都身佩彎刀,殺氣騰騰。
肉眼看見的,宮裡的那些隨從的侍女小廝,也都已經被他殺死。
潘淑妃自己會有什麽命運,她還不知道嗎!
“左不過,就是殺了我,可我死了,你的娘親也回不來!”
潘淑妃傲慢的目光,迎向劉劭。
她太知道,這個青年是憎恨自己什麽了。
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等到了這一刻,她才清醒的意識到,無休無止的爭鬥,根本不能給她帶來任何的好處。
皇位,那不過是高高在上的一棵誘人犯罪的惡毒果實。
人人看到它光鮮亮麗的外表,都恨不得踮起腳尖去夠上一夠。
為了得到這顆果實,付出了多少心血,絞盡了多少腦汁。
到最後,也只是一場空而已。
她看著劉劭年輕的面龐,不禁流下淚來。
卻並不是因為害怕死亡,而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劉濬。
先皇后袁齊媯雖然是被她活活氣死的,不算得了善終。
但她獲得了兒子的孝順和長久的思念。
劉劭這個兒子雖然孽障,可在他混亂的內心之中,居然還保有著對生身母親的愛意。
他一直在懷念著母親的關懷。
可自己呢。
明明是親生的,可劉濬從來當潘氏是個擺設,老娘的命都要丟了,他又在哪裡?
很遺憾,其實,這時劉濬就在皇宮裡,只不過,他正忙著在昭陽殿和劉義隆交涉。
劉濬沒有空閑救她,更可怕的是,就算是他知道了潘氏的情況,也會微微一笑,根本不會有任何反應。
這個惡婦,死到臨頭,還不知收斂,這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劉劭二話沒說,隨手抽過身旁侍衛的寶刀,劈頭就是一下。
於是,二十年間,在劉宋宮廷橫著走,將皇帝迷得神魂顛倒的潘淑妃,就這樣香消玉殞。
鮮血噴的滿頭都是,劉劭為了報復,還特地將她美豔的臉劃花了。
而另一邊,劉濬帶領的人馬,也已經突入昭陽殿。
當劉義隆看到舉著染血大刀的劉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
如果說劉義隆對劉劭還有一點點的虧欠的話,那麽他對劉濬絕對可以說是傾注了最大的心血。
因為寵愛潘淑妃的緣故,劉義隆對劉濬也寄予了厚望。
他還曾經想過,如果劉劭不成器,就把劉濬送上位。
這樣的念頭,在劉義隆的心中,不只出現過一次。
就在他死前的這一刻,他才終於有些慶幸。
幸虧當初沒有讓劉濬取代劉劭。
否則不過是從一顆爛瓜換到另一顆爛瓜而已。
這個帝國,交給他們這樣的人,就完蛋了。
劉義隆至少現在還是皇帝,亂兵對他還有一點敬畏。
可江湛和徐湛之兩人就沒這麽好命了。
先是亂兵盯上了反應稍慢的徐湛之,在這人還沒離開大殿的時候,就劈下來一刀,徐湛之只剩下滿地爬,等死的份了。
接下來,是腿腳利索,還反應機敏的江湛,同樣逃不過亂兵的刀斧。
雖然江湛機智的躲到了內殿的衣間,但這大殿裡現在空蕩的很,江湛又穿著寬袍大袖,目標明顯。
他的整個行動軌跡,早就被亂兵察覺。
等到解決了徐湛之,便湊到衣間附近,嘲弄似的呼喊著江湛的名號。
讓他乖乖出來受死。
江湛這時發揮了自己絕不妥協的個性,堅決不出來。
可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哪裡有他討價還價的余地。
亂兵們見這個老頭死不妥協,乾脆就著衣間蹭蹭劃了幾道。
衣間前面擋著的厚厚帷帳,早就濺滿了鮮血。
隔間裡面,江湛的嗚嗚聲,也越來越微弱。
最後,直至消失。
確定了他終於死亡,眾人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現在,只剩下最後的一個人,等待著他們去結果。
而劉濬卻停了手。
他在等待著一個人。
只有劉劭才能對劉義隆親自動手,這是他們之前就商量好的。
劉義隆被他們囚禁在寢殿內不得動彈。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劉濬為何也會攪合到這件事情裡來。
如果說是爭奪儲君之位的話,他和劉劭明明是對手,根本不可能結盟。
說實話,這些年宮廷生活下來,劉義隆也早就對皇室家族之間的所謂親情不報什麽指望。
他很清楚,劉劭對於皇位的渴望和他那份與生俱來的貪婪。
他這樣和劉濬講到:“太子圖富貴,朕都能理解,可虎頭你又是圖什麽?”
劉濬鐵青著臉孔,不發一言。
為了什麽,這對於劉濬來說,似乎是很難回答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