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不到，你竟有這個念頭?”

“這有什麽奇怪的，我也是有腦子的，否則，太子殿下也不會派我來盯著你了不是。”常金虎撇撇嘴，顯然對魏大眼的輕視十分不滿。

“倒是大眼兄，始興王讓你來做什麽，你總也要和我說一下吧。”

“你不是偷看過我的書信了，我來做什麽，你還不知道?”魏大眼舒展了一下肩膀，理所當然道。

常金虎鼓了鼓嘴巴:“我是看了，可你也什麽都沒寫，我還奇怪，你這樣怎麽向始興王交差。”

“金虎，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不是始興王的人。”

“可我明明聽說，你是奉了潘長史的命令才來的，潘長史是始興王的親舅舅，你怎麽會不是始興王的人。”

“我自始至終都是宋將軍的人，這次到建康來，也是為了找尋失蹤的宋將軍。”

“至於潘慶寶，只是因為目的一致，我才勉強聽他的調遣。”

“現在，他也指使不了我了。”

“原來是這樣，”常金虎抿了抿嘴唇，又道:“大眼兄，既是如此，我們就結盟吧。”

“你也不要想著把我轟走，太子殿下不讓我回去，我也不敢走。”

“以後，我們一有建康的消息，就互相知會一聲，盡量保命，如何?”常金虎善意提出意見，偷眼看著魏大眼，等待著他的決斷。

“我這邊倒是沒問題，可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你會乖乖的把太子的消息都告訴我嗎?還是從我這裡套走始興王的情況，然後再編些謊話蒙騙我。”

“瞧你說的，我是那種人嗎?”常金虎信誓旦旦，看來，這件事算是定了。

“像不像也要看到時候，你如何做事。”

“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是被丟到丹陽的棄子，不聯手就更沒有出路了。”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魏大眼也把在顏翊那裡聽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和常金虎說了。

常金虎除了連連震驚之外，根本做不出第二個表情了，這些人也太黑了，個個都藏著小心思。

常金虎偶然想到，其實，現在在丹陽的這幾方力量，要不是因為搶親事件偶然糾葛到了一起，還不知道最後結局如何了。

只是，他轉念一想，如此，魏大眼的處境不就更加尷尬了。

“既然，潘慶寶讓你去殺謝超宗，他現在躲在丹陽府衙，你可如何下手?”

“我本來也沒打算聽從潘慶寶的命令。”

“謝超宗是誰，我根本就不認識他，為什麽要殺他?”

“可我們是做小吏的，上峰有命，我們怎能不照做?”常金虎認為，魏大眼想的太簡單了些。潘慶寶他們要是看不到謝超宗的人頭，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你以為，我們按照潘慶寶的命令殺了謝超宗，我們就能升官發財了?”

“就連潘慶寶的富貴都是依靠著潘淑妃的榮寵，他們怎麽會管你我兄弟的死活。”想到自己的命運，魏大眼不覺心生酸楚。

尤其是，今天下午，他聽了謝超宗的故事，這樣的感覺，就更是強烈。

在這樣混亂的朝綱之下，不論是出身世家大族的謝超宗，還是起自行伍的魏大眼，都是亂世飄萍，根本沒有能力左右自己的命運。

只能隨著流水一般的世事，飄蕩而已。

“再說，你是太子身邊的人，太子是如何看待始興王的，你比我清楚。我看，始興王最後能不能奪得皇位，還未可知。現在就投靠潘淑妃，未免太早。”

“你說得對，可我們能怎麽辦?就這樣拖著，總有露餡的一天，到時可就不好收拾了。”

沒想到，魏大眼早就有這樣深入的思考，早知道如此，常金虎就早點和他通氣了。

也好過，他把自己當成小偷內奸。

況且，魏大眼顯見的，就比自己更有城府心機，跟著他，也許存活的可能還更大些。

“所以，我也是要和你商量。”

“你已經有辦法了?”常金虎十分欣喜。

“辦法不難想，明天我要去丹陽府衙，把斛斯徵接回來。”

“到時候，我就和顏大人商量，把丹陽的情況，直接上書朝廷。繞過潘慶寶他們的阻攔。”

“你要直達天聽?”

“正是，我們做臣子的，最後要效忠的是當今陛下，不是什麽貴妃，太子。”

“如果，最後我們還是擺脫不了被誅殺的命運，還不如，索性就把這件事揭開了，捅上天去。我們好不了，他們也得扒層皮。”

“只是……”

“你有什麽顧慮?”常金虎探身過來，關切的看著魏大眼，生怕這個好不容易想到的計策，根本無法實行。

而他那費盡心力才鼓足的勇氣，很有可能就此沉寂，再也不會湧起。

“也不是有顧慮，只是，我想我們應該告訴丹陽府尹一聲。”

夜色低垂，一整天的疲累，漸漸湧了上來，讓體魄強健的魏大眼也有些吃撐不住。

他換了個更加舒服點的姿勢，艾艾說道:“自從我們到丹陽，這位顏大人也幫了我們不少。”

“我們上書朝廷，必定會牽連到他，我們私自行事，總覺得，好像是把他給出賣了。”

“這樣，不免落人口實，顯得不仁不義。”

“七，”常金虎十分不屑:“我們已經是十成十的仁義之人了，自從我們過來，他們丹陽府出了多少惡事，我們也出力不少，也沒看他感謝我們。”

常金虎撫摸著自己臉上的傷疤，惡狠狠的說道。

在他看來，明明是他們在丹陽府受難，可還需要顧及丹陽尹的想法。就說他常金虎不是什麽美男子，可也算清爽周正，怎的就被摧殘成這副樣子。

他顏翊不倒賠他十錠金也就罷了，還想讓他感謝他不成。

“金虎，你在太子面前，就是這樣當差的?”

魏大眼有些嚴肅的質問，讓常金虎啞口無言。太子是誰，那是萬萬人之上，他巴結還來不及，哪裡敢展現自己一絲一毫的倨傲。

常金虎癟癟嘴:“當然不是這樣。”

“這不就結了，我作為過來人，告誡你一句，對待任何人，在人前人後，最好都保持一副臉孔，這樣才不會讓人家抓住把柄。”

“你也才能走的更長遠。”

常金虎還是有些不服氣，可還是勉為其難道:“大眼兄，我記得了。”

“路是你自己走的，記不記得住，也不礙我的事。”

卻在這時，魏大眼敏感的戰鬥神經，似乎又啟動了。

就在隨客居的屋頂，好像有人踩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