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翊心裡恨得厲害,不自覺說了句髒話,真是把李方明驚到了。
要說,顏大人時常口出妄言,沒有個正經,確實是常事。
只是,這樣不三不四的髒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就連從小就呆在他身邊的李方明,也沒有聽過幾回。
看來,這一次,長君是當真動了怒。
“那個娘子,都說了些什麽?”
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顏翊輕咳了一聲,繼而換了個客氣的稱呼。
“她說,徐員外是把自己新收的小妾,貞娘,扮作了智妃,徐員外根本就沒有迎娶到智妃。”
徐燦的路數,顏翊還是知曉的。這一位假冒的智妃,肯定是出自他的姬妾。
只是,他本來想把這個謊言瞞的時間越長越好,也好再做籌謀。
沒成想,隻一天的功夫,就讓魏大眼他們,也知曉了假智妃的秘密。
這,這,這,看來這事情必須要快些辦了。
想來,今夜李方明要匯報的事項,也就是如此了。
顏翊見他,腰底下的褲帶子也松垮了,裡衣也敞開了,居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便伸腳踹了他兩下,道:“事情都說完了,你怎麽還不回去?”
李方明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嘴巴也沒閉緊。
“急什麽,反正你今天也是要在書房過夜的,”說著,他便跳下了床,不顧顏翊的眼神反對,徑自將枕頭推到一邊,又抓起了衾被。
“不如,我也在這裡湊合一宿得了。你看你這裡,被褥都齊全,分我一半就成,我不怕涼。”
“我知道你不怕涼,”面對著李方明的無恥行徑,顏翊報以冷笑。
而後,抬起一隻腳,照著他渾圓的大屁股,就踹了上去。
不過,說是踹,其實他根本沒用力,故而體壯如牛的李方明,根本一動也沒動。
“你趕快滾回自己屋裡去,少在這裡跟我搗亂!”
顏翊將他攤開的衾被,又重新卷好,李方明搓搓手,在他身後,壞笑道:“長君啊,我看,你今夜,就去公主的房裡好了。”
“這兩日來,你們相處的不錯。你好歹也是駙馬,總要有個駙馬的樣子。還是,公主不讓你進門,你自己就不敢進去?”
這個李方明,越發的無法無天了,辦事的能力沒見漲,這說話卻是越來越會戳人家的心窩子了。
顏翊將卷好的鋪蓋,夾在腋下,氣哼哼的叫道:“我有什麽不敢,我今天就要去公主的房裡睡,你還攔不住我!”
“嘖嘖,那公主的房間,本來就該是你的,我為何要攔?”
顏翊的臉被他說得通紅,這可如何是好,若是他能睡到劉英慈的床上,哪還會稀罕,睡這書房的光床板。
他是想進而不敢進啊!
他越想越氣,臉漲得通紅。李方明撇撇嘴,瞧著他那副尷尬臉,心中暗喜,這個笑話,足夠他講上一年的了。
只是,顏大人現在心裡的苦,誰人能知。
他夾著鋪蓋卷,那叫一個躊躇不定。去宣城的房前看看?他倒也不是不敢,就是怕白白站上一宿,卻也還是進不去。
在這裡湊合?你且瞧瞧那李方明看好戲的嘲諷臉,他就咽不下這口氣。
末了,還是咬了咬牙,拿著衾被,轉向了門邊上,想要硬闖公主廂房。
隻剛一走出房門,他就起了壞心眼,回轉過頭,看著喜滋滋躺在胡床上蹬腿的李方明。
嗤道:“我看,
你還是多多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吧。這幾日,嬌影天天都盯著你瞧,你難道都沒有注意?” “你呀,我可告訴你,嬌影的老子娘,已經把她說給了那隨客居的小廝,她很是不願意。”
“我已經和她說過了,你李參軍對她有意,人家可是相當放在心上。”
“我看,你也是一把年紀了,該有個老婆。願不願意,趕緊給個準信,總這麽拖著人家,也不是個事。”
李方明心下大駭:“我說這幾天,那嬌影丫頭的眼珠子,怎的老在我的身上打轉,原來是因為這。我什麽時候說過,打算娶她,還不是你顏長君,亂點的鴛鴦譜。”
他一賭氣,乾脆,坐到了胡床的邊邊上,兩個腳踝骨,盤在一塊,隨意的晃蕩。
“反正,也是你多的嘴,還是你去解決,我現在根本沒有婚娶的意思,也沒有看得上眼的姑娘,你去把她的這個心思滅了,我可不做這個壞人。”
瞧他那個無所謂的樣子,頗有一股子無賴氣息,顏翊也不惱,隻靜靜說道:“嬌影心裡,惦記的是你,我說與不說, 這個壞人,你都當定了!”
“長君!”
他才不理會,身後李方明的哇哇大叫。顏翊夾著被子,信步走上了遊廊。
他現在擔心的是,以他和劉英慈現在的關系,這個門,他是進得,還是進不得?
至於搶佔了書房要地的李方明,自從聽了這一番話,哪還有心情睡覺。
他就是想睡,他也睡不著啊。
難道真讓自己去和嬌影說明自己的心意?可他思來想去,自從來到丹陽,他就根本沒和這個丫頭說過幾句話。
也不知這個實心眼的娘子,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也不知,他有什麽優點博得了她的好感。
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可讓他去拂了美人的情意,他又乾不出來這檔子事。
哎,愁啊愁的,一整夜輾轉反側,說什麽也睡不著,白瞎了這個搶來的好床鋪。
今夜,注定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顏翊夾著棉被,來到東廂房,遠遠望見,宣城的房間,果然還有微微的光亮。
他一時心潮起伏,也顧不得許多,快步走上石級,像做賊似的,輕敲房門:“娘子!”
仔細聽聽,沒人答應,他再接再厲:“娘子!”
房門忽然洞開,宣城嬌美的容顏,正在那搖曳燭光下,盡收眼底。
“還不快進來,門根本沒拴著!
他還沒反應過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也還沒適應宣城如此突如其來的熱情。
就已被她的柔柔小手,一把拽進了屋。
上拴,滅燭,功德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