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罪惡,都在夜幕掩蔽下,靜悄悄的進行著。
陸淹將今日遭遇盧慧達時的情況,一一陳說。
顏翊仔細分析了盧慧達的說法,想來,莫愁山上還會有亂子。
而梅茹兒也在暗處,窺伺著謝超宗的動靜,伺機報復。
他想立刻就派人去莫愁山上查看,奈何,頭腦清醒的陸淹,果斷出手阻攔。
外面天色早就陰沉下來了,莫愁山上野獸眾多,這時候派人進去,再鬧出什麽事來,可如何是好。
顏翊仔細想想,倒也是這麽個道理。
只能暫且作罷,可他還是不甘心,總覺得,如果今晚不去,必定會讓梅茹兒佔了先機。
他重新將府苑之中的執役兵士安排了一下,確認各處都警醒戒備著。這才稍稍有些安心。
西廂房,宣城公主劉英慈處,現在,亮如白晝,幾個女眷,都在等待著顏翊的消息。
見顏翊前來,琥珀和智妃都頗覺尷尬,畢竟,現在已經夜深了。
人家夫妻倆會面,她們兩個女眷,呆在這裡,就是顏翊不嫌棄,可她們自己都看不下去。
連忙起身要退,顏翊卻出手,將她們攔住了。
原來,顏大人早有謀劃。
就算她們的身份不如公主尊貴,依著顏翊憐香惜玉的一貫作風,也不會放任她們落難的。
於是,他讓公主廂房前的士兵,繼續戒備,保持原樣。
而智妃和琥珀,就留在西廂房中過夜,偽造公主仍在房中的假象。
自己和劉英慈,則攜手返回顏翊的書齋,那裡算是丹陽府中的偏僻之處,顏翊也加強了守備。
這樣,既可以保護智妃她們的安全,又可以演一出金蟬脫殼。
想來,不是這丹陽府中的人,是絕對不會想到,公主今天換了休息的地方。
二人現在的關系融洽,再也不似初到丹陽時的別別扭扭。
劉英慈跟著顏翊進了書齋,卻發覺,這裡好像根本沒有人收拾。
各種書冊,還散亂的放在書案上,而這間小屋中,唯一能稱得上是臥具的,只有用來待客的一張胡床。
床上還擱置著炕桌,箭壺。
下一瞬家,劉英慈就被自己的想法驚呆了。
她怎麽一進門就開始關心有沒有睡的地方,這,這,這真是沒臉見人啊!
粉臉兒越發紅潤,顏翊見劉英慈竟然匆忙中捂住了雙頰,還以為她是身子不適。
連忙上前詢問,劉英慈隻得連連擺手,這要是讓他猜到,自己剛才想的都是些什麽玩意。
估計要被嘲笑到明年。
為了掩飾尷尬,也為了早日把旖旎的心思甩開,劉英慈開始幫他收拾桌案。
見她手腳笨拙的擺放物什,顏翊並沒做聲,而是靜靜的在一旁看著。
說句實在話,他可從來沒有奢望,此次丹陽之行,會讓他們的關系有任何的變化。
卻沒想到,轉機就出現在這裡。
他想,經了這一段時間的波折,他和劉英慈,或許真的能成為一對心心相印的眷侶。
千金之體的劉英慈,哪裡真的收拾過房間,等到了桌案前,也不知該從哪裡開始。
左不過,是胡亂擺放一下了事。
等她抬眸一看,顏翊正在不遠處,笑吟吟的看著她。
臉上又泛起了紅燒,支支吾吾的走過來,從袖袋中掏出一打絹紙。
“給,這是剛才收到的,建康來的書信。”
“什麽!書信!”
“建康來的!”
不可置信的情緒籠罩著顏翊,他低頭一看,絹紙上的字跡清秀,想來並不是寫給自己的,更不可能是出自皇帝劉義隆。
伸手一推,讓道:“這書信是寫給你的吧,我不必看了。”
“這是母妃寫給我的,和朝廷上的事情有關,我覺得,你還是看看好。”
如此,顏翊也就不客氣了。
他拿著書信,心裡美滋滋的。
劉英慈竟然可以將陳修容寫給自己的家書,交給顏翊。
這就說明,他們的關系已經更進一步了。
展卷閱讀,開篇依然是心啊,肉啊,我最疼愛的慈兒之類的肉麻話。
但著墨不多,沒說幾句,就話鋒突轉,說到了劉英慈的姑母,東陽公主身上。
原來,今年才四十幾歲的東陽公主,前幾日,竟突然暴斃了!
東陽公主竟然崩逝了!
還沒來得及看下面的內容,顏翊就驚叫了一聲。
坐在身邊的劉英慈亦解釋道:“是了,而且姑母崩逝,相當蹊蹺。”
顏翊也是這麽想的,如果陳修容的信,只是為了說明東陽公主崩逝的事情。
他想,劉英慈最多也就是和他提一句,不會特意將書信出示給他看。
他繼續讀下去,才發現,這事情還真是處處透著詭異。
原來,東陽公主雖然不年輕了,可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沒見有什麽大病。
前些日子,公主府中,突然傳出惡訊,說是,公主突患重病,謝絕賓客。
可既然是生病了,就要看太醫。劉義隆一向非常疼愛東陽,聽了這個消息,便立刻差遣內宮之中,自己禦用的太醫, 前往公主府為東陽診治。
誰知,這些人都被一一擋了回來,連公主的面都沒有見到。
而出來擋駕的就是東陽公主的養女,王鸚鵡。
因為東陽公主本身沒有子嗣,就收養了寵愛的侍女王鸚鵡為義女。
此人在東陽還活著的時候,就在公主府稱王稱霸,說一不二。
是以,公主故去後,這公主府基本上就是她說了算了。
劉義隆政事繁忙,一時也沒有顧得上東陽的病情,等到他再次聽到東陽的消息,已經是她的死訊了。
就這樣,沒人知道東陽究竟生了什麽病,為何會突然撒手人寰。身為一個公主,千金之軀,竟然這樣不明不白的就死去了。
到這裡,事情也好像只能這樣了。
已經逝去的生命,就算是天潢貴胄也無能為力。
接下來,劉義隆只能給東陽備辦隆重的葬禮,表達自己的哀思。
陳修容給他們夫妻兩寫這封信,也是為了叮囑他們,即刻啟程返回建康,參加東陽公主的葬禮。
況且,陳修容還認為,東陽公主的死,還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