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狂放的雷電仿佛餓極了的蛇群,從天空躥到地上,又在如重鼓一般的雷聲中糾纏凝聚,最後形成了一個雷電形狀的怪物。
它的頭頂上有一雙猙獰的不定形的雷角,雙目是蛇一般的金瞳,沒有鼻子,嘴巴是折線形的裂縫,隨著閃電的流動不斷地轉變著形狀,他的上半身像是人,而下半身像是馬,四隻雷電組成的鐵蹄踩踏在黑色的泥土上,卻響起了清脆的蹄聲。
這便是夢神·震!
它站在祭壇的邊緣,沒有說話,仿佛沒有靈智的死物,只是沉默地注視著站在正確位置上的祭品——陳東和歐若拉,天地間只剩下了嘈雜的雷鳴!
被那雙金瞳盯上之後,陳東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仿佛靈魂都在尖叫著即將撕裂,他急忙握緊了心靈寶石,將自己的精神與寶石更加緊密地連接,這才從那來由未知的壓力中解脫出來。
“額啊啊啊……”而身邊的歐若拉卻咬緊了牙關,皺起了眉頭,低聲痛呼,臉上浮現了痛苦的神色,陳東這才意識到這或許是某種無狀的精神攻擊,趕緊用心靈寶石的力量罩住了兩人,幫歐若拉擋下了這次攻擊。
來自夢神·震的攻擊並沒有結束,它沒有任何廢話,便在手上具現出了一把古樸的暗棕色長弓,極為輕松利落地將弓弦拉開,一根雷電形成的箭便已經搭在了弓上!
“颯!”
它抬起了前兩條腿,一道刺目的光朝著陳東和歐若拉射了過來。
那雷電箭不僅遠遠超過了凡人的反應和所謂的聲音,甚至在半空還炸裂開來,仿佛盛開的花,分化成了上萬道光芒,鋪天蓋地,狂放如雨。
陳東眯起了眼睛,他也一樣看不清,但心靈寶石給了他精神的視角,讓他能察覺到那幾萬道劃破長空,撕裂灰塵與大霧的雷電,也讓他察覺到歐若拉的糾結和思考——因為歐若拉是看得清的,她也躲得開,只是在思考怎麽幫到陳東。
“我有辦法!”心靈傳聲,陳東先安撫住了歐若拉,接著,他手中的心靈寶石開始放射起了柔和的黃光。
整個世界慢了下來,從黑色的泥濘之中,高聳的城牆在刹那間拔地而起,豎在兩人的面前,形成了最堅實的盾,那上萬道雷霆砸在黑泥之上,卻隻濺起了一點漣漪。
緊接著,無數黑泥形成的人形舉起了長矛,組成了千軍萬馬,從塌陷的“城牆”之中衝了出去,向著夢神·震發起了衝鋒。
看著那黑泥組成的大軍,夢神·震第一次發出了除了雷電之聲以外的聲音。
“造夢者!”
依舊是未知的語言,它的聲音仿佛金鐵交鳴,刺耳難聽,但那直至心靈的輕蔑卻準確地傳達到了所有人的“耳邊”。
“希望你們是正餐,而不只是甜點!”
夢神一邊說著,一邊收起了他的長弓,無數的雷霆從天而降,仿佛銀光組成的瀑布,將它變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而那些奮不顧身發起衝鋒的黑泥,卻沒有一個能夠穿透雷霆組成的屏障,紛紛在刺耳的摩擦聲和爆炸聲中,化作了新的塵埃。
“你是造夢者?但這攻擊似乎沒什麽用?”歐若拉小聲地詢問道,“如果你能讓這個將我們困住的祭壇毀掉,我也能幫上忙!”
“祭壇已經毀了,但別急,這只是小試牛刀。”陳東依舊沒有說話,而是心靈傳聲,“我現在能夠確定,這個什麽半人馬打不過我!”
言談不過三秒,此時,那些衝鋒的黑泥已經全部粉碎,
而隨著雷霆漸漸在空中消逝,夢神·震重新露出了它高大矯健的身軀,它從半空掏出了一把巨斧凌空揮舞了兩下,帶起了呼嘯的風聲。 “讓我們速戰速決,甜點們!”
嘶吼著,震高舉著巨斧,朝著兩人發起了衝鋒,他的速度並不快,但卻用大量的精神力對兩人發起了無形的攻擊,這無形的攻擊甚至波及到了一邊觀戰的百裡,讓他的身體像是信號不好的影像一樣劇烈波動著。
這讓百裡暗暗心驚,因為他現在其實不是一個人,而是五十多億人的潛意識集合,雖然並不是什麽牢固的聯合,但借用夢神頭骨殘存的力量,他其實也統禦著這浩瀚如海的精神力量,如果他想的話,他也能利用底層的規則對幻夢境造成如同神跡般的改變——這是他之所以敢站出來挑戰夢神權威,奪取權柄的底氣。
“但現在看來,夢神的力量比想象的還要強大,它甚至沒有利用幻夢境的規則,只是憑借純粹的精神力量,便已經讓我們那麽多人一時間難以承受,不過,這早在預料之中,畢竟夢神並不是地球的夢神,而是整個宇宙的夢神,幸運的是,它的智慧並不是非常高!就算這兩個人撐不過下一秒,之後我親自上陣,也還有勝算!是的,不是必勝,但事已至此,風險總是有的!”
百裡·托勒密暗想著,做著準備,等待下一刻陳東和歐若拉喪命之時,便接過戰局,按照計劃乾掉第一位夢神。
但下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卻另百裡瞠目結舌。
先是歐若拉和陳東完全沒有在意夢神製造的海嘯般的精神壓力, 接著是陳東用右手徒手抓住了那猛揮而下的巨斧。
金瞳在雷電的環繞下驚訝地收縮,震用力地抽動著手中的巨斧,這份力量讓他腳下得到大地下沉開裂,整片草坪仿佛地震一樣劇烈顫動——但那鋒利的斧刃依舊被握在陳東渺小脆弱的手上。
“問你個問題哦~”陳東的聲音顯得有些好奇,“我挺好奇的,你們這些夢神到底是什麽東西?你能給我研究個十天半個月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饒你一命……哦,放心,我進行的都是很和諧的研究,不會讓你送命的!”
夢神·震感覺到了侮辱,但更多的是從對手身上源源不斷爆發的心靈力量,那是威脅,亦是它渴望的東西,它果斷地動用了幻夢境的規則之力。
下一瞬,整個世界停滯,除了那湧動的雷霆,和雷霆組成的左手中出現的長劍,三下狂猛的揮批,在規則中無物不斬的長劍劈毀了陳東腳下的大地,激起了地震和洶湧的岩漿,卻沒有傷到陳東一根毫毛。
“好吧,既然你不同意,那麽,死亡的時間到了!”陳東撇了撇嘴,無所謂地說道。
他的手上凝聚出了金光組成的長矛,用力一擲,那根長矛便穿透了雷電組成的胸膛,巨大的衝量將那夢神化為了一道粗壯的金紫混合的光,飛了出去,砸在了遠方的被霧遮擋的上頭上,激起了劇烈的爆炸!
陳東特意轉過了身。
“你幹嘛?”歐若拉問道。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陳東答道,背後是原野上的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