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因為大競技場的亡靈大多都在死後生活幸福,不但沒有地牢裡那群死人淒慘的面貌,也沒有那麽嚴重的起床氣。
但他們確實有所發現,發現了陳東一行屬於生者,無論是他們特意避開的方式,少見多怪的指指點點,還有面色不佳的表情,都說明了這一點。
“那些是活人嗎?”
“我聞到了他們身上的惡臭,那是活人的味道。”
“他們是新的角鬥士嗎?”
“不,我看到他們好像還能驅使守衛,估計不是善茬……”
“那我們不是很危險嗎?活人本身對我們來說就是危險,對吧?”
“別擔心,王會處理的!”
……
沒有理會這些繞著他們走、怕的不行的亡靈,陳東領著其他人穿過了那扇拱門,進到了大競技場的內部,整個競技場呈橢圓形,一整圈的階梯狀石椅形成了觀眾席,而中心則是被高台圍住的角鬥場。
陳東他們進來的位置處在觀眾席的中部,從左右兩側可以再往上走去到上面的觀眾席,而再往前便是向下的階梯,可以去到下面的觀眾席,也可以去到角鬥場的入口,報名參加死亡決鬥。
此時,角鬥場中已經有兩位亡靈正在廝殺,陳東等人便站在入口處俯瞰,在遼闊的沙場之上,兩個亡靈一人持一長劍,而另一人手握雙棍,以極為敏捷的速度和爆發力,打的有來有回,爆鳴和狂風將煙塵卷起,又被高速揮揚的利器吹走。
“雙龍棍加油!殺了他!打斷他的手骨!”
“潛蛇別停啊!上啊,哎呀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就看到那家夥的腦袋了!”
觀眾們各異的呼喊混雜成了聲音的風暴,讓陳東幾人說話都不得不喊了起來。
“那……”李湘荷說了什麽。
“你說什麽?”大衛沒有聽清。
“她說,那個應該就是所謂的新王!”陳東倒是有超級聽力,複述了一遍,指向了在眾人左下方不遠處的豪華高台。
如果說其他亡靈所坐的長排石凳是星光,那麽那個豪華高台就像是月亮一樣的明顯,其所使用的高貴玉材,刻意雕成的王座模樣,還有那鋪在座椅上的絲綢,都透露著與眾不同,更不用說那服侍在王座周邊的美貌侍女,三種膚色都有,一共九人,可以看出這新王的品味是葷素不忌的。
陳東遠遠地觀察,那位新王穿著雅典人穿的白袍,吊兒郎當地癱坐在王座之上,頭上還帶了個橄欖枝編織成的帶子,但他實際上卻是雅利安人,一頭黑色的分頭,還有黑色的眼睛,眼睛很狹小,黑眼圈濃重,鼻子也有點塌,再加上那瘦削的身材,邋遢的坐姿,讓他根本半點王的樣子也沒有。
客觀地講,這個所謂的新王不僅樣貌普通,甚至還有一點猥瑣,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比如說現在,他就一邊享受著女仆在手臂上的按摩,一邊笑盈盈地看著下方的決鬥。
“就這?”大衛撇了撇嘴,相當不屑地評論道,著看起來就像是吸毒過量後不小心摔死在無人小巷的小混混。
“誰知道呢?”陳東扭了扭脖子,拉伸了一下筋骨,“或許這些亡靈就喜歡這個調調的王也說不定呢~”
“我們先收集一下情報怎麽樣,陳東先生?”收容隊的人也出言獻策,他們一向喜歡謹慎行事,所以更願意在情報更多的情況下再制定計劃,“我觀察到這邊的這些亡靈似乎沒有那麽強的攻擊欲望,或許能從他們的嘴裡再得到些跟這個新王有關的東西。”
“或許吧!”陳東不置可否地說道,“但我更喜歡直來直去!”
“你打算去參加死亡決鬥嗎?”李湘荷卻一下就猜到了陳東的想法,問道。
“是,我打算挑戰那個家夥!”陳東隨手指了指那端坐在王座上的新王,說道,“凡是有智慧的東西都有自尊,就讓我看看這些亡靈有沒有自尊吧!”
“那我們去找傳送門,你務必小心,如果你那邊行不通的話,就盡量和我們會合,我們直接去那個天堂裡找血池!”李湘荷知道此時也只有陳東有超凡力量,他的計策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而他們就應該輔助陳東,做好後備的退路。
“但怎麽定位呢?”陳東覺得這個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畢竟有個備用總是棒的,但他其實沒帶任何有關定位的道具,因為他根本就沒考慮過分頭行動。
“大衛!”李湘荷朝大衛看了一眼。
“好吧!我永遠以團隊為中心~”大衛自誇了一句,活躍了一下氣氛,便將胸口掛著的一個方形小道具交給了陳東,這個道具不過一厘米厚,四分之一個手掌大小,但它的正面的屏幕一直閃爍著方向定位,其本身也不斷發射著不同的信號。
“這是我們小隊的定位器,你只要看著定位器就能夠找到我們。”李湘荷補充了一句,“當然,我們會一起行動的,這樣安全性比較高!”
“OK!那麽,按計劃行事!”點了點頭,確認這下也能及時支援,陳東便與小隊分開,獨自一個人順著樓梯走到了觀眾席的最下方。
在這裡,有個被鐵柵欄門封住的入口,而入口邊上則有一位穿著漢朝服飾的女子,坐在一個石桌後面靜靜地等待著,她的桌子上放了一支木炭筆和一個本子,本子上面寫滿了各種語言組成的名字。
“活人?”女子樣貌普通,但氣質卻很淡雅,她輕輕地問道,若不是陳東耳力強,還聽不清。
“怎麽參加?”陳東也懶得理這些大驚小怪的亡靈,指著鐵門後面,直接地問道。
“寫上名字。”女子指了指手上的本子,說道。
“好!”拿起一旁的木炭筆,陳東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你可以進入等候室,等現在的兩位決鬥者打完,如果勝者要守擂台,你可以去挑戰,如果無人守擂,你可以上去成為擂主,當然,你也可以指名道姓挑戰某人,只要其答應,你們就能開始決鬥。”
“很好,清晰明了!”
陳東也沒再問什麽,推開了沒上鎖的門,走進了陰森的等候室,這地方的另一邊便是連接著角鬥場的入口,這裡雖然視野不好,但也能看到場中的決鬥。
沒過多久,使劍的人被雙棍抽冷子打斷了右腿,接著被暴風雨般的棍法打成了肉泥,雖然反抗刺中了敵人的一隻左眼,卻明明白白地輸了,而因為受了傷,那使雙棍的人也不願意守擂,當侍從把殘屍拖了下去之後,終於輪到了陳東上場。
“*……()-8(-)&!”
沒有音響, 但有一道激昂的男聲用那獨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高呼了什麽。
“噓——”
陳東便在響徹雲霄的噓聲裡,穩穩地出了陰暗的等候室,踏著堅硬的地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角鬥場的中央。
他環顧四周,數不清的人,數不清的厭惡的眼神,還有數不清的嘲諷。
仿佛被整個世界針對,這就是他現在的感受。
但陳東只是輕蔑地笑了笑,接著從容不迫地抬起了雙手,豎起了兩根中指,轉了一圈。
賤賤地嘲諷道:
“打我啊,沒卵子的慫蛋!”
雖然同樣沒有音響,但他的聲音卻仿若洪鍾,清晰可聞地到了每個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