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國城東門外差不多二十裡的地方,有一個小山丘,高不過幾十米。不過山頂綠意蔥蔥,遠遠望去,恰如一顆鑲嵌在天蕩草原中的翡翠。原本應照耀大地的陽光,費勁的穿過樹蔭,只是在地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光斑。
山中一條僅供一人行走的小路時隱時現,朱熙就順著那條小路,一直爬到山頂。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天蕩草原,幾個商隊的車馬,在遠遠的地方就如螞蟻一般,似乎更遠處的地方,還有幾頭悠閑的黃牛。
不過,這些都和朱熙沒有太大的關系,他更在意的是腳下的這片懸崖。按理說草原上的小山丘不會有這麽陡峭的懸崖,可天地造化殊為神奇,硬是砍了一刀,這座不知名的小山,便有了一個近乎光禿禿的懸崖。
朱熙蹲在懸崖邊往下看去,眉頭微皺。可是不管他看多久,這片懸崖,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不過,懸崖沒變化不代表人不會有變化。
這個變化就是朱熙,只見他站了起來,做了一個讓人驚掉下巴的決定——跳崖。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懸崖上一躍而下,不過卻不是像跳崖自盡的那些人閉上了眼睛,朱熙這時眼睛睜大,不時對著在眼前閃過的懸崖上凸起按下手掌,試圖減慢自己下降的速度。
不過在重力的作用下,下降的速度卻越來越快,眨眼間朱熙就墜落到了半山腰,便在這時,朱熙手腳並用,整個人像壁虎一樣靠在峭壁之上,下降的速度終於一點點的降了下來,不過在和大地親密接觸的時候,仍是發不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
“沒學會走就想跑,是會讓人送命的。”
一身黑衣的竹安,就算在陽光下,仍然讓人感覺有些冷峻。不過那一身夜行服,怎麽看都與陽光有些格格不入。
朱熙暫時沒空理會他,勉強活動了一下手腳,自顧自的盤膝坐在了地上,體內氣息流轉,調整了好一會兒,才哼哼唧唧的站起身來,不過這個起身的動作怎麽看都有些不情不願。
“沒辦法,時不我待啊,只能冒險一點了。再說師父你老人家總不可能看著我摔死吧…”也不知道十來歲的孩子有什麽可著急的,偏偏朱熙每次都喜歡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試圖在危險之中讓自己有機會突破現有能力。
不過朱熙也只有竹安在身邊的時候,才會嘗試跳崖這類並不好玩的運動。所以無論他做什麽事情,危險都在可控的范圍之中,要是在鼎鼎大名的竹安的守護之下,朱熙還會出問題,那才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說完這句話,朱熙才恭恭敬敬的對竹安躬身行禮:“師父,我什麽時候可以學兵器啊,前幾天護送蜀國使者過來的那些劍客,看著很威風啊,我能不能練劍啊。”
“沒學會走就想跑,我剛剛說過的話你都記不住,就這樣還想練劍?”竹安自己從未在朱熙面前顯露過自己的兵器,朱熙自然也就不知道身為刀客的竹安,非常反感那些總是喜歡以多欺少的蜀國劍客。
年輕的時候,竹安就曾單人力戰蜀國八十一個劍客組成的天罡劍陣,不僅毫發未損,最後還變成了一人追殺八十一的局面,讓蜀國的劍宗一時之間成為江湖笑柄。不過,那時候竹安雖然武力驚人,可若不是劍宗遭受百年前那一場造就四國城的大戰影響,有些青黃不接,只能派出一些初入劍道的普通弟子,估計就得陸四國親自去蜀國接人了。
當年那一群蜀國的普通弟子,現在也都成為了劍道高手,而且這一次都在護送使者蜀國的隊伍當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準備過來找竹安報仇,不過這些事情朱熙是毫不知情,他只是一臉期待的看著竹安,想要學習兵刃。 不過在竹安看來,朱熙現在的基礎仍未打牢,浪費時間練習劍術實在是有些多余。而且朱熙對蜀國劍客充滿興趣的樣子也讓竹安有些吃味,當下開口說道:“若你用心練功,只要哪一日可以取下我腰中令牌,我便傳你刀法。”
竹安話音剛落,朱熙就突然伸出右手向竹安的腰間摸去,不過還沒等他的手夠到腰牌,竹安的手已經在朱熙的頭上敲了一下,身體也早就閃到了一遍,朱熙顧不得頭上的疼痛,繼續對竹安發起攻擊……
許久之後,朱熙整個人就虛脫了一樣,在地上躺著不停的喘息,身旁站著的竹安,雖然沒有朱熙這麽誇張,不過也有幾滴汗水從額頭滴落。
這樣的畫面從孫勤搬到城主府外的小院之後, 已經出現了不下十次。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短則一日,長擇三日,竹安都會用孫勤的身份把朱熙約到四國城外,暴揍一番。
不過,朱熙在竹安的暴揍之下,已經有了很不錯的進境。從一開始拚勁全身力氣卻不能讓竹安的呼吸節奏有一點變化,到今天已經能成功的讓竹安流下汗水。看起來,用不了多久便有可能達成目標開始練刀了。
等到朱熙喘勻了氣,艱難的坐了起來,太陽已經稍稍偏向了西方,未時馬上就要過去了。這師徒二人看著天色漸暗,臉色都有些不好。
朱熙是想到萬一回家晚了,難免奶奶和母親會有些擔心,而且萬一兩位夫人派人到孫勤府上找人卻找不到,那自己借口去孫勤家讀書卻跑來城外的事情就露餡了,以後出門就沒這麽容易。
竹安心裡想的卻是晚上城主府的晚宴,前些日子蜀國來的使者終於辦完了要在四國城做的事情,不日就要啟程回國,那些讓竹安一想到就有些討厭的劍客自然也要一道離開。乍一聽聞他們要走,竹安就高興的準備放點鞭炮來慶祝一下,可一聽城主府要舉辦送別宴會,整個人就有些苦瓜臉了。
其實在他們來的時候,城主府也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宴會,不過當日竹安推脫身體不適拒絕參加,可一個借口不能用兩個,而且今日他的師父,城主大人陸四國還特地傳話給他,讓要求他必須參加。
各有心事的師徒二人,只能緊了緊各自的褲腿衣袖上的綁帶,確定不會松脫,便相視苦笑撒腿向四國城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