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定在了貝楚斯島。原因有三,一是萊卡原本的王都已經被摧毀,重建需要大量資金以及時間。二是先前因為戰略轉移,貝楚斯島的人口達到了五十萬人,成為布倫諾海域人口最多的城鎮。三是貝楚斯島本身就是萊卡最繁榮的城鎮之一,且地理位置不錯,處於萊卡與努伯瑞中間。
至於為什麽不去努伯瑞王國的王都,是因為盡管布倫諾海域將完成整合,但萊卡仍會是側重發展的地方,這裡是他們的根基所在。
原本的市政廳開始了重建工作,三個月的工期要修建一座宮殿出來。宮殿是必然需要的,不論是加冕儀式的場地,還是日常國家處理公務、王族起居,都需要有個名正言順的地方。
不過亞摩斯也強調過宮殿沒必要建造的奢華至極,節省下來的更多資金可以在加冕當日向民眾們發放福利,聚攏民心。
原本的一批官員在此次重新構建的體系中,被剔除出去了絕大部分,剩余的擁有真才實乾,且不迂腐,不會延續老一代萊卡王族的傳統。
管理一個國家並不容易,雖然他們早就開始管理萊卡和努伯瑞,但實際上還是借助原本體系更多,現在要以王族名義進行統治,要搭建一個獨屬於他們的體系。
德雷克、多拉特這些人的職銜已經內定,但其他的諸如法務大臣、國防大臣等,還需吸納原本萊卡王國、努伯瑞王國的人才。
底層的法官等職位,難以進行大換血,這是需要時間去改變的東西。現在亞摩斯他們也無法去動搖整個行政體系,那只會搞得國家更加混亂。
這三個月,亞摩斯就安心地繼續加進自己的訓練、交接公務,生活在經過一年停滯後,再度步入正軌,一切井然有序地發展開來。
十月初時,加冕大典要在貝楚斯島舉行的事情就已經傳遍了布倫諾海域,到時候各地都需要派遣代表前往參加大典。而貝楚斯島也注入大量資金,一方面福利增多,一方面進行整體的翻修,城鎮也有了擴建的規劃。
到了十月中旬,大典攜帶來節日的氣息,在一年多沒有一位國王帶領他們後,終於要誕生一位新的國王了。這對平民來說反倒是間好事,國王就是一個國家的主心骨。
正因如此,如果當初傑爾馬66攻破萊卡王都,萊卡王族全部戰死後,亞摩斯沒有出面號召大家反抗,恐怕後續努伯瑞王國會不費吹灰之力地征服萊卡。
十月二十四日,洛克施瑞福低調地返回了貝楚斯島,經羅從中進行移植,他重新換上了自己的身體,光明正大的以洛克施瑞福的身份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當晚,一眾高層就一起吃了頓飯,好好聚了一次。當天也是德雷克的生日,算是以德雷克生日的名義聚會了。
十月二十八日,清晨
亞摩斯早早地醒來,他此刻正在已經初步修建好的宮殿中居住。場所被他刻意強調過不必奢華,但也相當華麗。畢竟是國王的住所,總不能太過簡單。
仆人前來侍奉亞摩斯,不過亞摩斯將他們都叫下去了。他還是不習慣別人幫他洗臉穿衣服,還是自己來得快來得自在。
七點鍾的時候,洛克施瑞福和霍金斯一起來了。
“準備的怎麽樣了?”洛克施瑞福進來問道。
“我好像也沒什麽好值得準備的。”亞摩斯已經穿上了國王的服飾,“你們那邊怎麽樣了?”
衣領將兩耳覆蓋,頸後衣領蓋過後腦,下部裙衣拖至地面;酒紅色的鬥篷用一組扣子固定在身上,外觀為圓弧形,又長又寬。褲子與鞋連成一體,腳掌以皮革為底,腳下還穿無底長靴,靴上帶有馬刺。
穿上這身顏色搭配非常舒服,帶著一些複雜和華麗的衣服,亞摩斯整個人是氣質都變得不一樣了。他以前在海軍學校基本都是訓練服,之後延續了以前的風格,衣服上沒有過多要求,寬松,適合他訓練就可以,到了北海,不常與人戰鬥,反而是宴會多了起來,便又習慣著一身乾淨的黑西裝。
現在穿這一身,英氣沒有減少恰恰更盛,又帶上了些許威嚴。讓洛克施瑞福和霍金斯不禁肅然。
“這身衣服挺不錯。”洛克施瑞福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我們這邊也都準備好了,但開始加冕大典之前,還需要在城中環繞一圈。得知你要加冕的消息,從各地趕來了諸多人士,有以前和我們合作搶奪天上金的,黑暗世界勢力‘暗之蝮蛇’阿瑟。有努伯瑞地區很多當初在我們開戰時期投靠的權貴。甚至蕾玖也會代表傑爾馬66來參加大典,這樣也會受到大勢力的認可。至於一些居民,更多,今天也是要在他們的眼前露一面的。”
“好,聽你們的安排。”亞摩斯衝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不過他心裡對衣服不滿意,這衣服一層又一層,穿起來麻煩,穿上還不舒服,“說說流程。”
“八點鍾的時候我們要在城中遊行一圈,之後回宮殿,九點鍾進行加冕大典,再然後是冊封,到了正午開始盛大的宴會。下午在廣場進行演講,在碼頭檢閱陸軍和海軍,晚上一些閑雜賓客離開後,舉行晚宴。”洛克施瑞福說了一下今天的安排。
亞摩斯聽罷,點點頭:“沒什麽問題,那咱們去簡單吃點飯準備出發?”
“就在這裡吃吧,外面現在還是進行布置,有些亂。”洛克施瑞福叫來了侍女,很快亞摩斯的房間的桌子上就擺滿了吃的。
開吃。
“德雷克、羅他們呢?”亞摩斯邊吃邊問道。
“城裡忙著呢。”洛克施瑞福回道,他和霍金斯已經吃過飯了,現在叼著根煙看今天的報紙,“你看報紙,我這幾天安排了弗朗西斯報社,大篇幅刊登你加冕的事情,造勢很成功。”
弗朗西斯報社就是他們初來布倫諾海域時投資的產業之一,暗礁也是在弗朗西斯報社名下發展的。現在弗朗西斯報社已經成為布倫諾海域第一大報,銷量非常可觀。
亞摩斯接過報紙粗略看了看:“嗯,就是我的照片拍得還不夠帥。”
“少臭美了。”洛克施瑞福一把從亞摩斯手裡抽回報紙,自己翹著腿翻看起來,“真沒想到有一天我們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以後會有更多值得感慨的事情。”亞摩斯簡單吃了幾口就不吃了,他擦了擦嘴,起身,“我們出發?”
“霍金斯。”洛克施瑞福叫了一聲。
一邊的霍金斯直接走出了房間,洛克施瑞福解釋道:“待會兒會有侍女拾掇拾掇你,把你弄得漂漂亮亮的再拉出去示眾。”
“呵,有點麻煩了感覺。”亞摩斯聽著洛克施瑞福故意用詞不當的話,有些頭疼了。
沒多久亞摩斯開始被化妝,也就是整理儀容儀表。整理完畢後,洛克施瑞福和霍金斯帶著他出了宮殿,宮殿外面一支衛隊和禮樂隊都已經候著了。
到了九點鍾的時候,出行。
宮殿外面就已經圍著一大批的民眾了,士兵們擋住興奮激動的民眾,強行拉出了一條道路來。亞摩斯騎著一匹白馬在前,洛克施瑞福和霍金斯也騎著馬在他的兩側。
今天洛克施瑞福、霍金斯的衣服也是換了一套,畢竟是加冕大典,衣服算作門面。
他們前面是二十人的方陣衛隊,後面跟隨著禮樂隊。
亞摩斯騎在馬上,聽到街道兩邊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有些迷醉的感覺。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一手扯著韁繩,一手舉起向民眾們揮手。
“啾——啪!”禮花也在此刻響起,進一步推動了氣氛。
一路上,亞摩斯都暈乎乎的。那歡呼聲像是酒,他被這甜蜜的美酒淹沒,在裡面亂晃。
天旋地轉。
“亞摩斯、亞摩斯!”旁邊的洛克施瑞福不知道叫了多少次,亞摩斯才醒過神來,扭頭看向他。
“你沒事兒吧?我看你有點暈乎乎的。”洛克施瑞福看出來亞摩斯有點不正常了。
亞摩斯衝他咧嘴一笑:“沒事,就是沒見過這種場面,剛剛沉浸在裡面了。”
兩人交談聲被歡呼和禮樂淹沒,只能隱隱約約聽到對方在說什麽。洛克施瑞福聽到這話,也是笑了笑:“你小子也就這點志氣了。”
“該改稱呼啦!”霍金斯在一旁也湊著熱鬧。
“是啊!陛下!”洛克施瑞福對亞摩斯大聲喊道。
陛下。
亞摩斯更暈了。暈到有些不自在,他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但他已經不是剛剛發自內心的了,而是僵住的笑。
外表看上去他意氣風發,但裡面,他的靈魂已經潰逃到心臟深處,瑟瑟發抖地潛藏起來。
“陛下!陛下!陛下!”
民眾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禮花在天空中響起,後面的禮樂隊不厭其煩地循環演奏著一首曲子。
亞摩斯很快就膩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意識到自己天生就不是要做國王的人,他不適合光鮮亮麗地擺在台面上,供人們敬仰。
“呼……呼……”亞摩斯的呼吸聲漸漸沉重。
他臉上的笑容褪去。
突然,他恍惚之間將佩劍從腰間拔出。
那是把中看不中用的精美佩劍。
清鬼呢?
亞摩斯看著這把陌生的劍,想起洛克施瑞福說過的話。清鬼是把妖刀,沾了太多的血,而且不夠好看,像是野蠻獵人用來殺戮獵物的粗鄙之物,不適合充當國王的佩劍。之後就給他呈上了一把做工精美的飾品。對,一把稱不上精良只能算精美的‘飾品’。
可明明清鬼才是陪自己一路走來的武器,為什麽要在這種重要場合,換上這種東西?
“當啷!”
亞摩斯心中升起無名怒火,他將劍狠狠地擲了出去,劍摔在了石板鋪就的道路上。
路邊的民眾歡呼聲更加強烈了,在他們看來,亞摩斯將劍扔掉,其實就是表明他的態度,他厭惡戰爭,他要為大家帶來和平。
亞摩斯不是這個意思,他就是單純地想,跟自己的浴血中奮戰的清鬼為什麽就登不上台面。
洛克施瑞福看出亞摩斯的不正常了,現在亞摩斯鐵青著臉,身體裡似乎憋著什麽可怕的東西。
“亞摩斯!”洛克施瑞福心一慌,帶著點淒厲的聲音叫道。
亞摩斯看向洛克施瑞福。
看著亞摩斯那雙迷茫卻又帶著怒火的眼睛,洛克施瑞福雖然猜不透起因,但清楚如果不加以控制會引發什麽後果。他急忙扯了扯韁繩,讓自己的馬靠近了亞摩斯:“你怎麽了?!”
“沒事。”亞摩斯有些心虛地不敢直視洛克施瑞福,他扭頭看向前方。
“露出笑臉!我不管你心裡又想起什麽了,給我看清楚今天是什麽場合!”洛克施瑞福低喝道。
“我知道。”亞摩斯用力拉了下韁繩,馬的速度加快,險些撞到前面的衛隊。
霍金斯提議提前終止遊行。
遊行線路臨時更改,開始原路返回王宮。
“待會兒王宮前各種達官顯貴都會來迎接你,到了門口就下馬,聽我安排,再然後步行回到宮殿裡,準備加冕大典。”洛克施瑞福在路上給亞摩斯講著流程。
亞摩斯心不在焉地聽著。
他現在就像是個新鮮勁兒過去了的小孩子,不管洛克施瑞福怎麽說,都提不起興趣了,這讓洛克施瑞福也有些火大心急。
沒多久,隊伍到了王宮前。
亞摩斯本以為門口會站著多拉特、羅、德雷克他們,可那裡站著的上百號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他們無一例外都穿著華麗,地位極高,可亞摩斯就是不認識他們。
他本來想和多拉特他們一起歡呼的, 他甚至料到多拉特會來鬧事,或許是口無遮攔地對亞摩斯開個大玩笑,或許是直接把他拉下馬,比他還要心急火燎地推著他去宮殿準備加冕。
可現在門口迎接他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明明不認識卻都還要擺出一副笑臉。
他們怎麽都那麽開心?
亞摩斯心裡只有失落,今天的發展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下馬。”洛克施瑞福見亞摩斯又走神了,恨鐵不成鋼地低聲叫道。
亞摩斯聽到聲音,下了馬。
那些人立馬圍堵了過來,有的阿諛奉承,有的說著慶祝的話語。像是老大媽在街邊八卦瑣碎,聒噪至極。
亞摩斯好不容易清醒些,現在又暈乎乎的了。
洛克施瑞福和霍金斯連忙叫道準備進宮殿開始加冕儀式。於是亞摩斯被眾人擁簇著走了進去,被擁簇著走向他不願意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