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法抬起了自己的機械臂，機械臂上可以射擊海樓石子彈的槍口瞄準了波特斯:“我數三下，你要是不離開，我就動手了。”

“呵。”波特斯笑了笑，“我就算離開，爆炸岩一旦爆炸，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嗯……”澤法知道自己說不過波特斯，“那就不要怪我了。”

“噠噠噠噠……”

子彈噴射而出，波特斯全身武裝色硬化，迎著彈雨提刀走向澤法。

艾茵和賓茲見狀就要過來幫忙，澤法吼道:“誰都不準插手！！”

他話音而來，波特斯已經來到他跟前了。他停止射擊，開始與之近戰:“粉碎！”

澤法的機械臂中迸發強烈炮擊，波特斯持劍抵住。

“波特斯！”澤法道。

“老頭兒啊！哈哈！”開打後，波特斯一改先前頹廢的狀態，恢復了昔日的輕狂，“來好好打一場啊！”

“……呵。”澤法最終也笑了，攻勢也陡然提高，“粉碎龍卷風！！”

“來得好啊！”波特斯放聲嘶吼，也是竭盡全力地戰鬥，“拔地斬！！”

“鏘！！”

雙方爆發激烈的戰鬥，甚至吸引了不少搬運爆炸岩的士兵注意，使得埋置爆炸岩的速度降低不少。

“看他們倆戰鬥，真的像是回到了從前。”亞摩斯發自內心的感慨道。

庫讚雙手插兜，目不轉睛地盯著澤法。英姿颯爽、意氣風發，澤法仿佛又回到了曾經。他有點挪不開目光了，不知是不是人年紀越大越會懷念過往。從此時此刻澤法那變為純粹的狀態，庫讚一眼透過了時間，倒退了滄海桑田。

波特斯和澤法兩人都在釋放壓抑的情緒，這兩人相互是對方很重要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在癡癡地觀看這場酣暢淋漓的戰鬥。

不過雙方實力差距變得更大了，波特斯斷臂後接連敗北於威布爾，此後就開始酗酒頹廢，實力降了不少。澤法有機械臂輔助，加之藥物讓自己的狀態拔到頂點，實力下滑的不算大。

打了不到三分鍾，澤法用機械臂粉碎機抓住了波特斯:“粉碎短打！”

“轟！”

波特斯被擊飛出去，在地上翻滾許久堪堪停下，一動不動。

澤法重新恢復了冰冷的表情。他剛剛當然放水了，粉碎短打是他最強的招式，本來可以一擊斃命，現在他還留著波特斯一口氣。

其實和波特斯說的一樣，就算波特斯現在離開也無濟於事了，待會兒爆炸岩一爆炸，整個新世界的人都沒時間逃出去。波特斯橫豎都是死，但澤法不想直接動手。

“呃……”波特斯滿臉鮮血，有鮮血流出去，也有鮮血流進來。

他動作幅度很小地挪動著自己。

“呃……”

“繼續埋置爆炸岩！”澤法大聲道。

士兵們不再觀望這裡，加速埋置爆炸岩，看上去，用不了十分鍾就能搞定，到時候一旦引爆，新世界無疑會被岩漿吞噬。

“我們要準備出手了吧。”庫讚覺得再拖下去可能事情會超出他們的控制范圍。

“那家夥來了。”亞摩斯道。

庫讚心領神會，安心繼續注視。

沒過三秒鍾，一道光芒閃過，黃色的高大身影站在了高處，俯視底下面面相覷的搬運爆炸岩的士兵:“你們知道你們是在幹什麽嗎?這可是會把你們變成千古罪人喲。”

“波魯薩利諾！！！”澤法大步走來，“你是來為我陪葬嗎！”

“老師啊。”黃猿露出害怕的表情，“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您再任性下去了呢。”

“少說大話了！粉碎！”澤法知道黃猿是來阻止他的，

所以也沒什麽好廢話的，直接開始出手了。炮擊轟向了黃猿，將黃猿的身體擊穿轟爆。不過很快黃猿還是那副表情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無奈地道:“我可是給過您機會了啊，老師。”

“粉碎龍卷風！！”澤法沒有和黃猿交流的打算，他很清楚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打敗黃猿。

“天叢雲劍。”黃猿的手裡凝聚出一把光劍，與澤法博弈。

另一邊的艾茵和賓茲又想上來幫忙，也是再次被澤法阻攔下。澤法將黃猿暫時擊退，吸了一口藥:“那家夥交給我來處理！你們去抓緊埋置爆炸岩！”

這麽說，實際上澤法也很清楚自己打不贏黃猿。學生終有一天會比年邁的老師優秀，在他當教官的那一天，他就很明白的。

所以他沒想過打敗黃猿，而是竭盡全力拖住黃猿。這是最有希望的可能性，只要拖到爆炸岩安放好，再引爆就好了。

用不了十分鍾的！

除此之外，不讓艾茵和賓茲插手，是因為他們兩個太弱了，無法乾預他們這種級別的戰鬥。

澤法也知道到了最後的關頭，吸藥時，大吸了一口。這讓他身體的狀態突破了平時的最佳狀態，與此同時帶來的副作用是他的身體每分每秒都在被破壞。

至此。

澤法已無生的可能性。

就連黃猿也動容了，他那猥瑣的笑容怎麽找都露不出來了，整張臉被擠壓著，破滅了虛偽，終於顯露他作為一個真正人的面孔。

“波魯薩利諾！”澤法吸了藥反而氣喘籲籲，他把自己變成了炸彈，“呃……總覺得腦子裡有個時間倒計時啊，呵……”

“老師，本沒必要這樣的。”黃猿沒有動手。

“我真的要沒時間了，呵呵。在倒下之前就先把你乾掉吧！”澤法莫名其妙熱淚盈眶了，他知道自己真的就要死了。真的走到這一步了，他倒是沒害怕，只是感覺身體在燃燒沸騰，眼淚是蒸發了的靈魂。

波魯薩利諾不再留情了，現在時間容不得他悠哉悠哉下去了。他收掉了天叢雲劍，身後漫過天際線的海軍士兵在數位本部中將的帶領下趕來:“老師，再見了。八尺瓊勾玉！”

“來吧！哈哈哈哈！”澤法以肉軀無畏地迎向了密密麻麻的光彈。

“可惡啊啊啊啊啊！！！！！！！！！！”波特斯嘶吼而出，整個身體都青筋湧動，硬生生爬了起來，“你這老頭！！！為什麽聽不進去我的話！！！”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交戰的雙方，光彈擦著他的身體掠奪撞擊地面後發生爆炸。

“呃啊！喝啊！”澤法瘋狂地將機械臂揮向黃猿，他聽到身後波特斯的聲音，動作反而更猛烈了。

沒走幾步，波特斯身子一軟跪倒在地。他身前二十米處就是激烈戰鬥的波魯薩利諾和澤法。

“我們。”庫讚看不下去了。

“你去阻攔艾茵他們，結束爆炸岩的紛爭，我去幹預他們。”亞摩斯也無法再安然地站在這裡觀戰。

兩人出馬了。

“冰河時代！”庫讚飛躍而出，雙手一揮，埋置爆炸岩的火山被堅硬的冰覆蓋，同時艾茵、賓茲他們和澤法之間建起了一堵無法被突破的冰牆。

澤法見狀心一涼，如果庫讚也插手的話，他的計劃就真的泡湯了。因為他的分心，黃猿找準機會，鐳射光線貫穿了澤法的胸口，澤法呆滯了一下，倒退幾步，身體終於無法承受符合，“哇”地吐出鮮血，單膝跪地。

“澤法老師。”亞摩斯走向澤法，在來到波特斯身前時，將波特斯扶起，“您的計劃不可能實現了，現在沒有必要再和我們這些學生進行殊死搏鬥。”

“亞摩斯……”澤法看到亞摩斯有些愣神。

現在出現的大人物們太多了，他見自己的學生一個個都有如此的成就，心裡得到了一絲滿足。

“記得我剛入學的那段時間問過您努力的話能不能變得向您一樣強，您給了我一個影響我許久的答案，也才致使我走到了今天，萬分感謝。”亞摩斯道。

“呼……呼……”澤法咧開嘴，“可我把你培養成了海賊。”

“海賊的身份，是海軍強行扣在我身上的，關於這點，您可以問波魯薩利諾。”亞摩斯朝黃猿揚了揚下巴。

黃猿看見庫讚登場，就不再急了。共事這麽久，庫讚不是那麽不分輕重的人，他自然會阻止爆炸岩的爆炸。因此黃猿現在漸漸又換上了猥瑣的皮囊:“我可不知道。”

“呃……”澤法感覺身體狀態又在短短一秒內惡化了許多，直接躺倒在地上了。

他雙臂攤開，如釋重負地喘著氣。

汗珠不斷從他額頭滑落。

“老了啊……”他道。

“才知道?！”波特斯掙脫開了亞摩斯的攙扶，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跪倒在澤法的跟前，“非要把自己逼入絕境是嗎?！”

“只有……我自己知道……”澤法說話也開始斷斷續續了，“我……呼……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波特斯說不出話，只是怨恨地盯著澤法。

澤法報以微笑。

後面的海軍大部分也趕到了。現在局面平穩，他們也沒冒冒失失地發動戰鬥。幾位中將以及一些被澤法教導過的海軍軍官都趕了過來，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澤法和沉默的幾人。

他們甚至忽視了賞金達到十億的亞摩斯，一個個都站到了澤法的身前。

“澤法老師！”所有人異口同聲道。

他們這些縱橫戰場的鐵血硬漢，一致地流下了熱淚。

“薩諾曼……外號是鬼蜘蛛，呵呵，一直都是個古怪的小子……斯托洛貝裡……一如既往的沉穩，當年我最放心你了……奧古斯丁……鼯鼠……換了名字差點叫不出你的名字了……火燒山……道伯曼……古米爾……怎麽來了這麽多啊……”

澤法一個個地認著人，如他當年信誓旦旦的保證那般，每一個學生他都記得。

亞摩斯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剛入學時入學考試死了十七名學生，澤法當時宣讀了他們的名字。半年後某一次隔壁宿舍的同學來他們宿舍聊天，大肆鼓吹說澤法根本記不得那些學生的名字了，沒成想當時澤法正在宿舍樓視察，直接進來將半年前戰死的十七名學生名字說了出來。

他說出的話，全部被他認真地做到了。

澤法以他的全部作為榜樣，培養出了絕大部分現在的海軍高層。

庫讚在冰牆的另一邊，沒有過來。他靠在冰牆上，聽著艾茵、賓茲嘗試破壞冰牆呼喊老師，不知想些什麽。

“就這樣吧……”澤法閉上了眼睛，“我累了……”

“那就去吧……”波特斯也癱倒在地。

本身澤法沒想殺他，但他在受了重傷的情況下還起身，使得傷口加重，失血過多，也瀕臨死亡。

“不救救他麽?”亞摩斯問黃猿。

波特斯從來沒做對不起海軍的事，海軍沒有理由不施以援手。

“沒救了。”黃猿道。

“啪。”亞摩斯點燃一支煙。

澤法和波特斯在他一支煙燃盡的同時，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將最後一口煙吐出，亞摩斯也感覺心情沉重之後一陣輕松:“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吧，安葬澤法老師、波特斯老師的任務就交給我和庫讚吧。他就葬在這座島上，如果以後你們想來，還可以來見見他們。”

一眾中將都沒有聽他說話，仍傷感地默哀。

“那就交給你們吧。”黃猿做主了。這樣不止是亞摩斯他們負責了澤法、波特斯的安葬，也接下來不會與海軍展開戰鬥。

澤法和波特斯的離開讓冰牆這邊靜了下去，但另一邊艾茵的哭喊亞摩斯聽得真真切切。從前的他在書信中想象了無數次見面， 現在輕易用感知能力能看到艾茵。

但他還是無法想象自己如何與艾茵面對面。

他不知道怎麽做。

雖然他清楚總會有這麽一天。

有些事經歷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就會忘卻，連本能都近乎忘卻。

冰牆在那佇立，庫讚靠著冰牆，亞摩斯注視著冰牆。

黃猿和一眾中將哀悼完後，默默退去，結束了一切。

亞摩斯歎了口氣，自己盯著澤法和波特斯的屍體好一會兒，然後走向了冰牆，一手放在了上面，打算破壞冰牆，與艾茵見面。

“布魯布魯布魯布魯。”

電話蟲響起。

他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接起電話:“喂?”

“亞摩斯……”電話那邊是聲音微弱的多拉特。

“怎麽了?”直覺讓亞摩斯皺起眉頭。

“蒂……奇……襲擊、襲擊了……雷澤島……”多拉特艱難地說著，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哭腔，“雷澤島……被、被……佔領了……”

亞摩斯咬著牙腦海一片空白。

雷澤島上有他布置的海樓石陣地，那原本是他們圍攻擊殺蒂奇的最重要一環。

“德……德雷克……”多拉特短短幾個字就從哽咽變成了痛苦，“德雷克……為了給我製造逃脫的機會……被蒂奇殺死了！！”

轟！！！

五雷轟頂！！！

亞摩斯瞪著眼睛，胸中怒火吞噬了一切！無言的痛楚讓他肝膽欲裂，眼睛頃刻間布滿血絲。

他的身子微微顫抖，最終面色一變，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殷紅的鮮血在冰牆上綻出一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