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的屍體找到了，

　　死亡的方式比吳磊更特別，

　　他死在木機場舊倉庫的一台刨床上，

　　脖子朝裡，

　　腿朝外，

　　被刨刀刨掉了腦袋，現場慘不忍睹。

　　說到這裡，蘇晴往發緊的喉嚨咽了幾口唾沫。

　　“具體細節在案件偵破前警方還沒有對外透露，但是劉隊電話裡跟我說，根據目前現場遺留下來的腳印推測，老陳，可能是自殺。”

　　陸路點點頭，“所以需要我去配合調查關於人頭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家門口的事情麽?”

　　“可能是吧。”蘇晴微微笑著說道，“如果警方認定你有嫌疑，哪怕只有一點，涉及到命案，你也不會享受這麽好的待遇去警察局了。”

　　“希望回來時還能享受這種待遇。”陸路讚同說道。

　　刑警隊門前不能停車，蘇晴給劉隊打了電話將車子停在院子裡，然後兩個人走進大樓。

　　刑警隊很熱鬧，近幾天來接連發生命案，轄區警員不夠，又從兄弟單位借調了些人手，四周不時有人走動，大家嘴裡都在討論案情，但在和兩人經過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緘口不言。

　　在三樓隊長辦公室，兩個人見到了劉勇。

　　劉勇剛從上午接到警情到現在一直沒有休息，才離開現場去分局局長辦公室裡匯報過工作回來，順帶在路上買了盒飯，見兩個人來，就擦了擦嘴，將盒飯放在身後地上。

　　“快坐。”劉勇端起大茶缸往嘴裡灌了口茶葉水，“都沒吃飯呢吧?”

　　“吃過了。”蘇晴站在門口，沒有進來，語氣有些遲疑，“要不，我們等會兒再來?”

　　“不用。”劉勇聞言直擺手，“對付兩口得了，我們這吃飯有什麽一定，案子重要。”

　　說著，他起身招呼著兩個人在對面沙發上坐下，又倒了兩杯水放在桌子上，他沒有坐回辦公桌，而是將椅子挪到兩個人對面，坐下來，從兜裡掏出個芙蓉王，在鼻子下面聞了聞，又塞回煙盒。

　　“在戒煙。”他笑了笑。

　　見兩個人不說話，他把桌子上的茶杯推到二人面前，“別緊張，先喝點水，今天請你們來就是隨便聊聊，跟案子沒關系，放松點。”

　　蘇晴點點頭，“是關於陳翔麽?”

　　“是啊。”劉勇歎了口氣，“屍體已經被運回來和之前發現的頭部進行了切面對比，死者生前最後的活動地點已經確定是那間倉庫，並且通過現場遺留下來的腳印痕跡，不難推測死者生前在裡面的活動軌跡，”

　　“什麽軌跡?”蘇晴試探性問道。

　　“先打開總閘使倉庫通電，再將刨床啟動，身體躺在上面，讓刨刀切掉腦袋。”

　　見蘇晴臉色有些難堪，劉勇像是自責般擺擺手，“你看，說不討論案情的，怎麽又說上了。”

　　“沒事。”蘇晴往發緊的喉嚨咽了幾口唾沫，“所以，他真的是自殺麽?”

　　劉勇沒有回答蘇晴的問題，眼睛眯了一下，看著陸路，問道:“你會操控機床麽?”

　　“不會。”陸路說道，“沒學過，也沒接觸過。”

　　劉勇點點頭，又把煙掏出來在鼻息下面聞了聞，才笑著說:“不討論案子了，今天找你們來主要是想向你們打聽一下陳翔這個人平時的一些愛好，生活習慣，還有性格方面，包括他在公司和同時之間相處的關系情況，你們要是知道的話，也可以說一說。”

　　陸路跟陳翔的關系還保持在他生病住院後幾次不多的見面裡，

了解的很少，也就沒有發言權。　　倒是蘇晴說了一些劉勇問題之內的信息，但是從劉勇低沉的眼神來看，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還在等待答案。

　　“我建議你對陳翔這一年來接觸過的客戶作進一步調查，特別是木機場下崗工人，他總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一間廢棄的舊倉庫，況且，他沒有倉庫鑰匙。”陸路喝了口水說道。

　　“你怎麽知道他沒有鑰匙?”劉勇皺了皺眉，“如果倉庫沒鎖呢?”

　　“沒鎖的話，陳翔就不會在倉庫裡被刨床殺死。”

　　劉勇眼睛眯了一下，看著陸路，問道:“為什麽?”

　　“一台可運作的刨床，即便是已經被世面淘汰，倒賣給廢品收購站，怎麽也能按重量賣點兒錢的吧?”陸路解釋說道。

　　劉勇點了點頭，“可如果他有鑰匙呢?”

　　“有鑰匙的話， 你就需要去查鑰匙出自誰手了。”

　　“我們正在查，而且已經有了結果。”

　　“誰?”

　　“趙強。”劉勇看著陸路說道，“工廠倒閉後趙強就一直負責保管3號倉庫，也就是案發現場那間倉庫的鑰匙，每個月有500塊補助金，但是自從他死後，鑰匙就失蹤了。”

　　“也許他們兩個早就計劃倒賣掉這台機床，畢竟他們曾經聯手製造過一起騙保案件，但是趙強死了，他擔心事情敗露，才會選擇在刨床上結束自己的生命。”陸路手裡捧著茶杯，緩緩解釋著。

　　劉勇點了點頭，但是目光還是停留在陸路的眼睛裡，“你覺得一個人在什麽情況下會選擇用刨刀刨掉自己腦袋這種方式自殺，而不是上吊，或者是別的什麽。”

　　“怕死不了。”陸路喝了口水，“半年前南都第一人民醫院的急診科大夫在跳樓前，試圖割腕、剖腹、抹脖子、咬斷舌頭，在血液快流乾的時候，從六樓跳了下去，可屍檢報告顯示，他在落地之前，就已經死了。”

　　“我知道那起案子，當時還挺轟動的。”劉勇說道，“所以你覺得陳翔在自殺前，和這名醫生擁有相同的處境，可後來結案的時候，他被認定患有重度抑鬱症，因為長期值班和進行手術，沒有時間去研究課題，發表論文，導致職稱一直評不上，久而久之產生心理障礙，才會選擇這種極端方式，雖然他在病人口碑中一直不錯，走的時候還有不少病人自發為他的議題送行。”

　　陸路點點頭，把水杯放在桌子上，“陳翔是他的保險負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