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盔的面罩是黑色的，陸路看不清騎士的表情。

　　不過，騎士拚命地想要拿掉頭盔，仿佛要將自己的腦袋帶著頭盔一起扯下來似的。

　　“你沒事吧?”

　　一位小哥從圍觀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穿著馬甲，馬甲背後還印有“美團外賣。”

　　外賣小哥蹲在地上，說著解開頭盔的扣環，卻輕而易舉地地脫下騎士的安全頭盔，這情況不會像是把他勒的喘不過氣的樣子。

　　更讓陸路感到驚訝的是，騎士的面孔嚴重扭曲，雙眼睜的大大的，紅色的舌頭纏卷在空氣中，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看樣子已經等不及救護車了。

　　瞬間，信號燈又綠變紅，陸路最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騎士，然後轉身離開。

　　他不願意再和任何的命案攪在一起，即便對方真的是意外死亡，他也不想去刑警隊，接受任何的訊問。

　　但是，最後一眼裡，騎士躺在地上，頭部和身體之間似乎以九十度直角的姿勢扭曲，無論怎麽看都不自然。

　　“是患有羊癲瘋嗎?”

　　奇怪的是，陸路對騎士倒下之前發生的事情幾乎沒什麽印象。

　　就好像，下樓之後不記得自己究竟有沒有關門一樣。

　　這時，騎士瞪大的眼睛正好望著他……

　　今晚天氣相當悶熱，陸路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

　　直到走到木機場家屬院那條巷子口，陸路還在思考眼前發生的事情。

　　“應該是患有會臨時產生並發症的疾病。”

　　他這樣想著。

　　但是，不知道從巷子哪個角落竄出來的一隻野貓，又將他拉回到現實。

　　夜空中流淌的烏雲蓋住了明月。

　　巷子裡沒有燈，陸路孤零零地站在巷子口，那種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孤寂感，再一次在心頭油然升起。

　　他猶豫了下沒有先進去，看了眼時間:11點40

　　還有20分鍾，自己的隊友應該已經到了。

　　陸路舔了舔鐵鏽味的舌頭，將水果刀藏進袖子，左右打探之後，朝著巷子裡走了進去。

　　這裡隻來過一次，卻記憶深刻。

　　幾乎不用手電筒，就能輕易穿過冗長的巷子，找到位於11號樓拐角處的3號倉庫。

　　那是一間木結構的腐朽倉庫，原本大概是當廢料儲物室用的。作為儲物倉庫就已經夠破的了，旁邊還有一間垮掉的廢屋，門打開著，能看見裡面雜亂堆積著一些壞掉的桌椅木床。

　　而且，倉庫的東邊就是11號樓，樓下的菜園依舊在散發著刺鼻的糞便氣味，從這裡能看見4樓已經被大火熏的漆黑的兩扇窗戶，陸路盯著趙強家窗戶看了兩秒，忽然不寒而栗。

　　他的目光固定在沒有玻璃的窗戶裡。那漆黑的光景，他覺得裡面有什麽東西，異樣的感覺讓他脖子上的汗毛倒立。

　　陸路轉過頭，將視線逃離那個地方。不知為何，他覺得在那地方盯久了一定沒有好事。

　　在那天下午之前，陸路以“唯物主義者”自居。

　　他會抱著娛樂的心態玩“筆仙”，也會興高采烈地說些荒誕離奇的故事。但他對這類靈異現象毫無興趣，然而，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死去的林鳳霞賣完菜回家，他也不會把一間只是發生過火災的屋子當回事。

　　陸路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而就在他低頭的瞬間，四周為數不多亮著燈的幾扇窗戶，突然熄滅了。

　　“時間到了。

”　　陸路抬起頭，沒有看見自己的隊友。

　　是不是想直接參與進任務最後階段拿到最高分，才會選擇遲遲不肯出現?

　　一陣風吹過，院牆外面的樹叢嘩嘩作響。而廢屋破敗的木門也配合著風，“嘎吱嘎吱”響個不停。

　　如果不是為了了解老陳的死因，陸路或許願意跟他繼續耗下去。

　　陸路將手機揣進褲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夜深人靜。

　　矗立在夜色中的3號倉庫在地面上投射出巨大陰影，吞噬著門前矮小的身影。

　　陸路將手輕輕伸向大門，取掉拴在鎖環上的鐵鏈，連同打開的鎖一起丟在地上，然後抓住鎖環，往後拉。

　　嘎吱嘎吱……

　　只能聽見響聲，門卻沒有動彈。

　　他又嘗試著往前推。

　　這回，他毫不費力地把倉庫大門推開一條縫隙。

　　唧……

　　纖細而刺耳的響聲傳來。

　　陸路背貼著門，順著門縫往裡看。

　　月亮被雲層遮住大半，屋內和屋外都是一片昏暗。倉庫正對面的牆壁上有扇小窗戶，左右兩邊還都有裂縫，有微弱的光線透過這些縫隙，在倉庫裡複雜地交錯。

　　陸路往前走了一步。嘎吱——這回是踩在地上木塊的響聲。

　　灰塵的味道撲鼻而來，倉庫裡的空氣潮濕而冰涼。

　　這間倉庫肯定有很長時間沒人來過了， 除非老陳和他一樣，在進入倉庫後，不會影響到現實的世界。

　　待眼睛適應黑暗後，陸路又往前走了一步，徐徐環視四周。

　　倉庫裡一片混亂。

　　地上到處都堆著木屑和木塊，還有一台落滿灰塵的刨床，靜靜地擺在倉庫的角落。

　　老陳就死在這台刨床上面，被刨刀割掉了腦袋。

　　陸路攥緊手上的刀，刀刃緊貼著皮膚傳來的冰涼觸感，在刺激他的大腦，不至於在這種環境下浮現出一些不必要的畫面。

　　陸路繼續往裡走了幾步，腳底下踩著木屑一直響個不停。

　　左邊地面上有個箱子。陸路轉身朝箱子走去。

　　箱口上落滿灰塵，還有幾根黑乎乎的棍子從木箱裡伸了出來。

　　陸路伸手抓住一根。

　　觸感冰涼，應該是某種工具的手柄。他本想把它抽出來，可那工具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了，箱子裡傳來了“嘩啦啦”的金屬聲。

　　好重。

　　陸路費了好大勁才抽出箱子裡那玩意兒。那是一把長滿鐵鏽的大扳手。

　　長度足有半隻胳膊長短，他握緊扳手，試著揮了揮。

　　咚！伴隨著沉悶的響聲，扳手撞在木箱子上，沒有打爛箱子，而是直接掉在了地面。

　　陸路沒有把扳手撿起，以他的臂力不適合使用這種工具，他看了眼刨床，繼續在箱子裡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陸路在木箱裡發現一把短斧，

　　木柄傷痕累累，但是不影響使用。

　　他吹了聲口哨，將短斧拿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