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針對委員會C級行動人員的狩獵遊戲,
遊戲已經開始,
深陷局中,
唯一能做的,
就是在對手將自己處死之前,
砍掉他們的腦袋。
陸路側身靠在樓梯入口的牆壁上,他巧妙地藏身於黑暗中,觀察著樓梯裡的光景。
第一個下來的會是誰呢?
他在想。
他的大腦現在十分清晰,對方應該是兩個人,以一敵二的勝算不大,但是樓梯的寬度只能容納一個人先進入地下室,不管對手是誰,陸路都有把握將對方一擊斃命,而且殺害的方法要盡可能的粗暴。
僅此而已。
他就是為了這個簡單的目的,才會今晚的夜色中覺醒。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地下室有些悶熱,汗水順著臉頰流進了傷口。痛死了,他用手背擦了擦,手背觸碰到傷口上的皮膚,才發現被斧刃不小心割開的口子,要比他想的更長,更深。
斧子足夠鋒利。
陸路用鐵鏽味的舌頭舔了舔上嘴唇,狹小而沉悶的空間,仿佛地窖一般。除了灰塵和霉菌的異味,黑暗中還有某種濃烈的惡臭,是血腥而令人反胃的氣味。
是死亡的味道。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鳴聲,閃電照亮了地下室。在蒼白的閃爍下,一道彎彎曲曲的身影出現在陸路的視野。
有人進來了。
陸路不知道上面的鐵板是什麽時候打開的,也許是打雷的瞬間,也許是在他的注意力一閃而過時,但是這些已經都不再重要,他將舉過短斧舉過頭頂,屏住呼吸,潛伏在那裡。
咚!
某個黑色的東西在朦朧模糊的昏暗視野中閃過,掉到了地面上。是站在樓梯上的人扔下來的,為了給潛伏在黑暗中的陸路看的東西。
陸路花了很久才明白,那是人的腿。
穿著黑色皮褲的腿在大腿根下的位置切斷。昏暗中看不清楚其他顏色,只有慘白的骨茬,和空氣中逐漸濃烈的血腥氣味。
年輕的摩托車騎士被肢解了。
陸路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人腿,成了受邪惡精神支配的怪物。誘騙、囚禁、恐嚇、肢解、殺戮……上面的家夥,已經殘忍到這種地步了麽?
轟!
悶雷過後,緊隨其後的是一道閃電又一次照亮地下室。
年輕騎士的頭顱躺在角落裡,臉上滿是鮮血,唯有一雙凸出的眼珠煞白無比。僵硬的表情,如同是看見自己被切下來的一條腿後出現的,他的眼睛,在直視鮮血淋漓的斷腿。
躲在牆後面的陸路不住地搖頭。
會做出這種事情的絕不是人。他是怪物。
閃電消失後,地下室裡駭人的場景又被黑暗吞沒了,伴隨著腳步聲響起,陸路的心砰砰跳了起來。
要來了。
現在,陸路正握著一把短柄的斧頭。那是他從倉庫裡的工具箱裡得來的。
雖然刀上生了鏽,但刀刃還很鋒利,足夠他輕松切開對手的皮肉。
在樓梯上的人影走進地下室前,陸路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他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人影身上被血水浸透的黑色西裝,身體直接從牆後跨了出去,將舉過後腦杓的短斧把人影的脖子一斧子劈開!
皮膚裂開了,
斧刃插入脖頸,深達五厘米,鮮紅的血液滲了出來。
他橫向移動斧刃,手腕重重用力,將斧刃劃到喉嚨,在脖子上留下一條斜長的猩紅口子。
對手呻吟著,拚命扭動。
陸路沒有停手,他用力拔出卡進骨頭的斧頭,用黑色的尖端湊近了對方的臉。
這張臉在黑色的利刃下瞬間瓦解,到目前為止,它還沒有出現在陸路的視線中。
陸路的斧頭在適當的地方停止。
要是再砍進去,斧刃就會卡進顱骨,很難再拔出來。陸路懂得這個道理,他可不想在將對手殺光之前就丟掉這麽趁手的工具。
而且,如果給對手一個痛快也算是慈悲,陸路已經算得上是大發慈悲了。
他已經嘗到了將對手一擊斃命的快感,在這種情況下慢慢殺死一個可能將自己置於死地的對手?這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陸路握住插入面孔的斧頭,向一側用力,用極其輕松的動作將斧頭拔了出來。
沾滿鮮血的眼球帶著一束神經,被生生拽了起來。
陸路沉浸在喘息中,直到他發現斧刃上站沾著的異物,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才將異物用力甩在地上。
“要比自己想象的弱一些。”
握住斧頭,陸路並沒有放松警惕。倉庫裡的異常應該不止地上這一個,最起碼對視過眼神,這個人不是他在鐵板縫隙裡看到了那雙眼睛。
應該只是一個跑腿的,或者是助手級別的幫凶,今晚真正獵物此刻還在倉庫,他現在等自己主動上去,就像陸路殺死這個人一樣,給自己致命一擊。
屋外雷雨交加。
即便深處地下室,也能聽見磅礴的雨水落在倉庫頂棚的撞擊聲。
在這種環境中,即使從地下室發出更大的動靜,也不會有人發現。
陸路掏出手機,在手指即將打開手電筒功能時,他又將手機重新揣回褲兜。
這個人,已經沒有去識別身份的必要了。
他不願意在這種環境裡去直面一張被斧頭劈爛了的臉,盡管這也是他親手造成的傑作。
應該是個胖子。
陸路想。
在身體接觸的過程中,陸路能感受到一層層填充在對手胳膊和肚子裡的黃色脂肪,所以,最早聽見的沉重腳步聲的主人應該是他,而那雙眼睛的主人,還在倉庫裡,還在等自己出去。
可他還是蹲下身子,伸手在胖子屍體上摸索了起來。
一包黃鶴樓香煙,一個黃色打火機,上面印有“溫柔足浴會所”的廣告,下面還有一串電話號碼。除此之外,他還從胖子的西褲兜裡找到一個黑色筆記本,巴掌大小,陸路沒來得及看,直接將筆記本揣進運動服的內襯口袋。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這個人有什麽異常,
直到他的手在胖子腰後面的皮帶上摸到一塊冰涼的物體,其形狀和質地,讓陸路在悶熱的地下室裡,冒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