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晴掌心上面，

　　畫著一張黑色笑臉，

　　兩隻眼睛微微彎起來，

　　衝陸路詭異地笑著。

　　“你怎麽了?”

　　蘇晴站在門口，聲音有些疑惑。

　　“沒事。”

　　陸路很認真地看著蘇晴，“你手上的笑臉挺好看。”

　　“啊?”

　　“哦……我是說你手掌畫的那個東西，挺好看的。”

　　陸路心底響起一個聲音，但是他拒絕將這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

　　皺著眉頭，蘇晴將手舉到面前，臉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這個啊，早上才畫的，這幾天睡眠不太好，我得提醒自己控制好情緒，要不然又得被客戶投訴了，怎麽，你也喜歡啊?”

　　陸路搖搖頭，“還是算了，我手長的沒你好看。”

　　蘇晴正要關上門時，突然對陸路剛才看向她的眼神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

　　“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了，畢竟剛來這個部門，許多事情還需要適應。”

　　目送蘇晴離開，陸路胸口翻起一股惡心的感覺。

　　“怎麽能有這種想法?”

　　他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強忍著不斷湧上來的惡心感。

　　……

　　上午十一點。

　　陸路垂下握著鉛筆的手，輕輕伸個懶腰。

　　一上午的時間還沒有檢閱完三分之一的死亡文件，比較之前工作效率降低了一倍還不止。

　　“得想個辦法讓自己適應接下來的環境。”

　　畢竟完成任務能得到的只是虛擬的任務積分，他還不太清楚這些積分能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實際作用，可活著就得吃飯，在現實中連飯都吃不飽，怎麽有力氣去對付任務事件裡那些變態的家夥。

　　他腦海裡浮現陰影中的“那個人”，他在現實中會是什麽樣的人呢?

　　電話鈴響起。

　　陸路伸手抄起話筒，“您好，南都人壽保險公司。”

　　“有客戶要找你。”

　　“誰?”

　　“陸經理……”

　　陸路嚇了一跳，轉眼望去，只見辦公室門被打開，一個怒氣衝衝的男子金剛式站立，雙目圓睜，瞪著公司前台的女同事。

　　“不好意思，陸經理，他說要來找你，我沒有攔住。”

　　見女同事被嚇得不輕，陸路不舒服地皺起了眉頭，“請問你找誰?”

　　那男子扭動他的粗脖子，細細打量陸路。此人顴骨微赤，給人脾氣容易被點燃的感覺，襯衣領子撐的滿滿的，別人看著也覺得憋得難受。

　　應付他的又剛好是公司新來的前台。她有點不知所措，不太清楚要怎麽對付這種人。

　　“你們保險公司就這服務態度?我想見個人就這麽難嗎，這是什麽地方，銀行金庫嗎?”

　　男子嚷嚷起來。

　　陸路站起來，把筆放在桌子上，利索地走向門口。

　　“不好意思，有什麽地方招待不周嗎??”

　　不緊不慢的話語。他扭過頭向前台同事遞了一個安慰的眼神，“你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就行。”

　　男子大條條地走進辦公室，審視般掃了一眼，仰靠在沙發上，將穿著皮鞋的腳架起來，用抽煙過度的嗓音，抱怨著公司前台業務不熟練等等。陸路並不提出異議，一邊傾聽，一邊適時插話。

　　“不是我說，就你們保險公司這態度，新聞上報道多少次，辦保險的時候是孫子，到給錢的時候是大爺，你們這樣下去，還有什麽信譽生存下去?”

　　“還有剛才那女的，

什麽叫我沒有預約，我是你們的顧客，顧客就是上帝，你們不用心給我服務，還得讓我預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那些把戲，今天我要是不自己上來，光等預約，下個月我也見不到你的面。”　　在此期間，陸路將鉛筆握在手中，一言不發地看著男子。

　　隨著敲門聲，前台同事去而折返，她手裡端著兩杯從公司接休息室裡接來的橙汁，可能是過於緊張，橙汁在杯子口搖擺著，女同事簡直是像在拆炸彈一樣，將兩杯盛滿飲料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放，還沒直起腰便迅速消失了。

　　南都人壽保險公司有一本從長期工作經驗中總結出來的防投訴的手冊。這杯橙汁也是手冊裡出的招。

　　這是說，對於激動的客戶，決不可給熱飲，要送上冷飲，且設法讓他喝上一口……

　　“也就是說，您今天是想谘詢一些關於您弟弟死亡保險金賠償進度的問題……”

　　陸路把一杯橙汁遞給男子，見他喝了，才開口說事情。

　　“對，我弟弟都死了好幾天了，你們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連個電話都不打一個，是不是想賴帳，不想賠錢?”

　　陸路看了男子一眼， 在桌子上放下一張名片。

　　“我叫陸路，是死亡保險金核定部的職員，對不起，請問你貴姓?”

　　“我姓趙，叫趙石，是趙強的表哥。”

　　男子從口袋裡掏出芙蓉王點燃在嘴裡叼著，“一個辦公室連個煙灰缸都沒有，擺明了是不想讓人在你這多坐。”

　　“你是趙強的表哥?”陸路看著男子的眼睛。

　　“怎麽，你現在不會是懷疑我的身份，然後看我弟一家死完，不想賠錢賴帳是吧?”

　　吸過一口煙，男子壓低聲音，威脅地說道。

　　“對不起。”

　　陸路掀了掀桌子上厚厚的死亡保險金申領文件，“因為趙強過世的時間還沒有到審核期，法醫的屍檢報告也沒有送過來，手續不齊，所以公司暫時還不能對他的死亡保險進行賠償。”

　　男子沉默了，抽了口煙，似乎在想著什麽。

　　“你叫陸路。”他眼睛盯著桌子上的名片。

　　“是的。”

　　“乾這一行多久了?”

　　“半年。”陸路答道。

　　“我弟弟的死，你不感到奇怪嗎?”

　　“噢?哪方面?”

　　“在他死之前，有人進過他的屋子。”男子將名片丟在一邊，“這一點，警察沒有對你說麽?”

　　“嗯。”陸路點點頭，“這個，我們無權了解。”

　　“呵呵……”

　　“你想說什麽?”

　　“你親眼看到他是怎麽死的，還要什麽手續?”

　　男子把煙頭掐滅在地上，身子往後一靠，整個人陷入了沙發之中，聲音帶著一點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