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對峙無用,許念改變策略。
拍門把二舅媽引過來,哭訴道:“二舅媽,我肚子好餓,您放我出去吧。”
“隻要你答應不打鬼子,二舅媽就放你出去,還給你最喜歡的豬肉燉粉條好不好?”二舅媽打商量。
“我還要吃紅燒肉。”許念討價還價。
“行,你想吃什麽,二舅媽都給你做!”二舅媽滿口子答應下來,不怕許念提條件,就怕啥條件也不提,一門心思的打鬼子。
“修武,許念答應不打鬼子了,你快放他出來。”二舅媽把二舅叫來。
二舅王修武可沒這麽好忽悠,懷疑道:“這小子詭計多端,說不定是用的緩兵之計,咱們可別上他當了。”
“二舅,我真不打鬼子了,我發誓,如果我再去打鬼子,就讓我死在鬼子…”
許念發誓,一句話還沒說完,二舅媽就連忙呸了一聲,蹙眉嗔道:“你胡說八道什麽,童言無忌,大風吹去,快呸三下。”
呸呸呸!
許念依言做了。
二舅媽再也不懷疑,把許念放出來,做了他最喜歡的飯菜,看著他餓死鬼投胎一樣狼吞虎咽,又疼又憐,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就在她以為可以就此安生之時,事情再次發生轉折。
許念借口吃撐了要到處走走,在二舅媽的陪同下,來到村後的小河旁,忽然衝進河溝裡,用磚頭在上邊砸出一個一米見方的冰窟窿。
“許念,危險,快回來。”二舅媽呼喊。
許念搖了搖頭,裝模作樣道:“二舅媽,對不起,我不能給您和二舅養老了。”
二舅媽這一驚非同小可,精致的面龐瞬間煞白,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許念,你別亂來,快上來。”
“二舅媽,我不上去了。”
許念搖搖頭,知道抗日的事情二舅媽做不了主,一隻腳懸在冰窟窿上,故意道:“二舅媽,你去跟二舅說一聲,就說我愧對他的教導。”
這家夥聰明著呢,讓二舅媽跟二舅說一聲,當然不會是因為愧疚,而是讓二舅媽把二舅叫過來,他好跟二舅談條件。
……
許念要跳河自殺!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迅速的傳遍整個村子。
大半個村子的人都轟動了,一起湧到了村後的河溝旁,這其中也包括朱會飛王大春等小夥伴,以及二舅王修武以及大舅王修文一家。
“許念哥哥,你千萬不要死呀!”表妹王小小看到許念要跳河,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掙扎著要去衝上去,卻被旁邊的父母攔住。
二舅王修武見狀,黑青著臉斥道:“許念,你這混小子,皮癢了是吧,趕緊給我上來。”
“二舅,我對不起你,你對我的大恩,我這輩子還不了了,下輩子再還你吧。”許念“慘然”的搖搖頭,根本不肯上去,氣得王修武暴跳如雷。
王修文豎起手掌,攔下暴怒的二弟,衝著河裡的許念喊道:“許念,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有什麽條件盡管提,隻要我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你。”
爽快!
許念暗讚一句,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提條件,“我要打鬼子!”
“許念,你不是說不打鬼子了嗎,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二舅媽急道,換一個條件的話,她立時就答應了,唯獨這個不行。
“我是說過,如果再打鬼子,就讓我死在鬼子手上。”許念點點頭,話鋒一轉,斬釘截鐵道:“可是,我寧願死在鬼子手上,
也不願意做縮頭烏龜,我一定要打鬼子!” “不打鬼子,毋寧死!”
鏗鏘的話語帶著不容更改的決心,被凜冽的北風送到眾人耳邊,不出意料的引起一陣騷動。
“許念,打鬼子很危險的。”有人勸道。
“修文叔、修武叔,要不你們就答應許念吧,看他這架勢真敢跳,這大冷天的,跳下去弄不好會出人命的。”朱會飛王大春等小夥伴在一旁幫著說話。
“‘不打鬼子,毋寧死’是吧,有本事你就真的跳下去。”王修武冷哼一聲,不相信他會跳。
“跳就跳。”
許念騎虎難下,又不能輸了氣勢,一隻腳懸在冰窟窿上,作勢要跳下去,目光卻不舍的看向二舅媽,“二舅媽,我…我走了!”
“不要!”
二舅媽慌忙阻攔,用力推開王修武,斥道:“王修武,我警告你,別在這裡胡說八道,要是許念真跳河了,我跟你沒完沒了。”
說完,她懇求的看向王修文,道:“大哥,您快想想辦法。”
“我在這裡拖住他,二弟你從旁邊迂回過去,想辦法把他給弄上來。”王修文點點頭,壓低聲音叮囑一句,上前幾步穩住許念,“許念,你別衝動,有什麽條件都可以談。”
許念年齡不大,人卻極其聰明,一眼看破他的心思,直接點破道:“大舅,大家都是聰明人,緩兵之計什麽就不用玩了,想要談談可以,不過二舅不能離開你身邊,還有我要朱會飛王大春兩人下來幫我盯著左右。”
王修文無奈的答應條件,把二弟王修武留在身邊,又親自讓朱會飛王大春下河溝, 分別站在許念左右兩側警戒,這才開始繼續談。
“許念,你為什麽非要打鬼子?”
“鬼子侵我疆土,殺我同胞,難道不該打嗎?”
“應該,可是打鬼子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他們武器精良,而且凶殘成性,一個弄不好就會引火燒身,為自己及整個村子帶來災難,這個你考慮過了嗎?”
“這些我早就考慮過了,如果不是二舅攔著我,我們早就割下鬼子腦袋了,而且不會給村子帶來任何麻煩。”許念大聲說道,把先前打鬼子的計劃又說了一遍。
“計劃很不錯,確實能殺鬼子。”
王修文點點頭給予認可,在許念憤憤埋怨二舅的時候,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可這個計劃卻有很大漏洞,就算殺了鬼子,也會為咱們村引來禍患。”
“不可能!”許念低呼。
“拳腳功夫了得,而且有下藥手段,同時滿足這兩個條件的,在董樓方圓十裡范圍內,隻有我們大王莊一個,鬼子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我們。”
“那…鬼子也沒證據。”
“你覺得他們會跟你講證據嗎?”
許念蹙眉,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計劃。
直到耳邊響起一聲脆響,他這才回過神來,卻震驚的發現,腳下冰層出現一個巨大裂痕,不遠處王大春正躡手躡腳的逼近,顯然是想要把他拉走。
“快回去,別過來!”許念驚呼。
王大春見行蹤敗露,擔心許念安危之下,猛的加快速度,哢嚓嚓幾聲脆響,冰層之上一道道裂痕,蛛絲網一般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