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一個小女孩偏著小腦袋,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女人面色蒼白,骨瘦如柴。睜著沒有光彩的眼睛,一點一點從床內挪動到床邊。
屋子裡很暗,隻有幾件最基本的家具。
一張床,一張桌子,三個椅子,一個破舊的櫥櫃。
有好大一股中藥味伴隨著潮濕發霉的氣味充斥在整個屋子裡,外人若進來一定會被熏得死死捏住鼻子。
可聞得久了,似乎嗅覺也沒有那麽靈敏,已經習以為常。
女孩看起來隻有三歲,頭上胡亂的扎著兩個小辮子,歪歪斜斜,一看就是出自她手。她身上穿著一條補著其他顏色補丁的小黑裙子,顏色太深也看不清是否乾淨或者肮髒。
這一切完全是窮人的象征。
她雖然還很稚嫩,但自己在努力學著做一些事情。
“小薰。”女人握住她的手,那手上皮包骨硌人發疼,小女孩抿住嘴唇沒有因疼吭聲。
女人頓了好一會,終於松開她的手,眼睛隱隱藏有淚光。
她坐了起來,這些日子全靠著低保和鄰居的幫助,才沒有讓自己的孩子餓著。鄰居也是個命苦的人,遇人不淑嫁給一個酒鬼,每晚喝了酒回來就打她,也不出去工作。全靠她一個人賺錢勉強吃一口飯。
哎,她歎了一口氣,目光迷離。
遙想起兩年前的一個下午,陽光暖洋洋的照射進屋子,將小屋照的通亮。一切都是那麽富有生機。
她養了好多盆栽花草,花香四溢多麽美好。
丈夫抱著女兒,在逗樂她,自己在廚房炒著他們最喜歡的飯菜。
那個時候多開心呀,眉眼裡全是笑。
可自丈夫意外身亡後,自己又有多久沒笑了呢。被生活重壓著剝削著後,一直勉強支撐著的身子終於倒下,她染上不可醫治的病症。
她的孩子還那麽小,她怎麽可以倒下,她想活著。
但這就是命運的無奈。
她起身推開窗,刺眼的陽光突然湧進整個屋子,她遮住眼睛。
今天是個好天氣,久病在床的她此刻居然還能起來,就像充滿了無限的生機,她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已經痊愈。
她隱隱約約聞見一股清香逸人的花香,她仿佛被花香包圍,聞不到半點中藥味。
但窗台上的花兒早已經因為無人照料而枯萎。
今天,她要做一頓飯。
“小薰。”她轉過身瘦削的臉上露出了罕見的笑容,“餓了吧?媽媽給你做飯。”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小女孩跑過去,牽住媽媽的手開心的搖晃著。“媽媽你的病好了。”
“嗯,媽媽以後天天都給我的寶貝小薰做飯吃。”女人愛憐又不舍得摸摸女兒的小腦袋。
小女孩松開媽媽的手,跑到椅子上,墊著腳坐上去。
女人邁著輕快的腳步,去到廚房,拿著還剩下的一些食材。
一個小時過去。
她炒了一盤土豆絲,燒了一盤豆腐。米缸裡還剩下一些米,她全部倒出來煮。
菜擺在桌子上,香噴噴。
盛了一大碗米飯給女兒,自己盛了一點。
小女孩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
“嘶”滾燙的豆腐燙的女孩直吸氣。
“慢點吃,小心燙!”女人無奈的摸摸女兒的頭,一直以來她的女兒受苦了。
“唔”好不容易吞下那塊豆腐,小女孩天真爛漫的笑著說道:“媽媽,
好好吃。” “多吃一點!多吃一點……”女人暗自埋下頭,手指指腹偷偷抹了一下眼角。
“媽媽你也吃。”
“嗯!”
十幾分鍾過去,桌上的飯菜已經一掃而光,小女孩摸摸圓鼓鼓的小肚皮,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
女人突然咳了兩聲,面容因為疼痛而皺在一起。
“小薰。”女人止了咳抓住女兒的肩膀,“你會買東西了吧。”
“嗯,阿姨教了小薰,小薰可以去外面的超市買自己想吃的零食。”小女孩笑著乖乖的說道。
女人從包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錢,遞給她:“我的小薰真棒!可以……可以去幫媽媽在超市買一些食用鹽嗎……”
“好!”小女孩拿過錢就要走,可手被媽媽死死抓住硌的發痛。“媽媽好痛!”
女人頹然的松開手,“出門……出門時先幫媽媽叫一下鄰居阿姨哦……”
“好!”小女孩拉開門。
“小薰!!”
“?”女孩回過頭,疑惑的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面的媽媽。
女人無力的擺擺手:“注意安全,我,我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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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鄰居阿姨,她蹦蹦跳跳的跑去超市買了食用鹽,找回的錢,用了一塊買了兩包辣條。
一邊吃著辣條,一邊開心的往回家的路上走。
路上有輛救護車飛快的開過去又開過來,那鈴聲刺耳撓心。
她回到家推開門,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媽媽,而是鄰居阿姨。
阿姨哭喪著臉,很難過的樣子。
看見她,她一把將女孩摟過去哭著說,你媽媽去找你爸爸不會再回來了,可憐的孩子。
女孩點點頭,心裡想著。
爸爸媽媽都不要我了啊。
再之後的日子迷迷糊糊的過去,被阿姨收留幾天后,去了福利院。
她一直拿著那包食用鹽和剩下的零錢,福利院的孩子們都笑她。
笑她是個傻子。可她想,這是媽媽讓她帶的東西,等她找到媽媽後,她要交給她。
因為小薰是個乖孩子。
阿姨曾帶她去一個奇怪的地方,那裡有好多小抽屜。抽屜上又有一個小格子,格子裡擺一張裱好的照片。
那裡有好多照片,除了爸爸和媽媽,其他的都不認識。
她不知道照片為什麽要擺著這裡,只知道所有來著裡的人,都是哭著出去的。
或許,自有它的含義吧。
在福利院的每一天晚上,她都會做夢,夢見媽媽給她的囑托。
看著媽媽就在眼前,她哭著喊著要她抱一抱自己,可剛伸出手,媽媽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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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宋之杳猛然起身醒過來,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此時窗外一片漆黑,正是夜晚。床邊坐著才眯眼睡去的宋文,因為這聲叫喊,嚇得醒過來。
“哇!師姐你終於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