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兩人心思各異。

　　趙文蔚若是真的去找李天的話，那絕對會被他給剝皮吃掉，若是不去找他的話，在這弱肉強食的黑暗森林中，一個弱女子想要生存下去太難太難，雖然趙文蔚已經表現得足夠出色。

　　李燁暗自下了決心，若是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他不介意再咬出一個喪屍來，反正這裡的人大多數手上都沾染了罪惡，從方歌之前果敢的手段就能夠看出來。

　　十幾層樓說高也不高，眨眼兩人就走到了李天所在的第三層，令他們感到奇怪的是，並沒有人把守在樓道裡。如李天帶領的這種幾十個幾百個人為一組的小團體，已經衍生出了簡單的分工合作和等級制度。

　　“我進去了，你去找鑰匙麽。”趙文蔚面對著門。

　　“我和你一起去。”李燁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肩膀，想想還是作罷。

　　“裡面不止李天一個人，你對付不了的，趕快走吧，我有分寸。”趙文蔚緊了緊藏在袖裡的匕首，回頭對李燁笑了笑。

　　也不知怎的，李燁驀地一衝動，直接拉開了房間的大門，信步走了進去，趙文蔚隻得跟上。

　　然而，令兩人意想不到的是房間裡並沒有人。

　　“剛走。”李燁粗略觀察了一番，煙灰缸裡的煙蒂還在冒煙，皮質沙發凹陷的地方也沒有徹底回彈，顯然不久前上面還坐著人。

　　“他們去哪了，這個時候不可能有其他團夥來進攻啊?”趙文蔚愕然。

　　李燁眼珠子轉了轉，將之前從方歌那裡奪來的匕首握在手裡，向房間外走去:“出去看看吧，我總感覺不太對，空氣的味道有些奇怪。”

　　“空氣的味道?”趙文蔚更迷茫了。

　　由於臨近下午的原因，空曠的走廊裡光線有些壓抑，哪怕晃得刺眼，依舊像海浪撲打在胸口上一樣喘不過氣來。李燁確實聞到了奇怪的味道，可是要他具體形容的時候卻說不上來，就跟小時候用水將黃泥巴打濕，而後摻和在煤裡攪拌製作燃料一樣，難聞的同時卻有些異常的舒爽。

　　有許多人是有特殊的癖好，聞石油的，聞煤煙的，聞腳氣的，不勝枚舉，在生活中也並不罕見，甚至還有喜歡吃玻璃的大媽。

　　李燁自認為沒有此類的愛好，唯一可以解釋的原因就是――這味道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而且別人聞不到。

　　長久生活在固定的環境中，人們就會周圍的情況相適應。比如散步歸來，剛剛進入室內的時候會覺得悶熱，過了一會兒就沒有這種感覺了;有的人身上有特殊的味道，他本人卻感覺不到，因為他的呼吸系統和嗅覺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不會加以區分。

　　察覺到不對勁，兩人緊張地向二樓趕去，就在即將拐過樓梯口的時候，一隻血淋淋的手忽然伸了出來！在空氣中顫抖了兩下後才無力地按在地面上！

　　饒是膽大的李燁都被嚇了一跳，他趕緊將趙文蔚護在身後，警惕地走向前。

　　“救……救我！”發現面前有人，倒在地上的人發出了沙啞的求救。

　　兩人都驚呆了，此時他還哪裡稱得上是人，半邊身子都被不明的武器劃得破破爛爛，大腿和胳膊上爛了一大塊，臉上像是被豬啃了一樣殘缺不堪，整個樓梯全是鮮血，活生生人間煉獄。

　　到底是什麽人，才能忍下心下如此狠手?

　　“啊！”趙文蔚直接被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兩步。

　　李燁還想問什麽，這人頭一垂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再不可能開口說話了，隻余血液滴答滴答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怎麽回事?”趙文蔚強行走上前，咬著牙看了兩眼死屍。

　　李燁仔細嗅了嗅，果然在死屍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味道，此時的情況已經十分明顯了，不知道什麽原因喪屍病毒傳播開來，李天等人估計正在下面與喪屍戰鬥。

　　在此之前唯一的一頭喪屍就是方歌，而李天讓阿毛等人去處理方歌，過程絕對出了差錯。

　　想到這裡李燁反而放松了許多，要是讓他去對付人的話還真不一定能贏，要他去對付喪屍就簡單多了，畢竟，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喪屍之祖吧?

　　“我們下去看看。”李燁來了興致，興衝衝往樓下走，張文蔚猶豫了片刻，看了看死屍的慘狀還是跟了上去。

　　“啊……呃……跑啊……”

　　果不其然，剛剛到達一樓就聽見街道上傳來了慘烈的呼號聲。

　　“我們還是不要出去了吧。”趙文蔚心生怯意，止步不前。

　　李燁挑了挑眉毛，趙文蔚在他心中的形象逐漸立體起來，沒有以前高高在上的感覺了:“相信我，你跟著我絕對是安全的，留在這裡反而危險，想一想之前的方歌。”

　　他不想透露太多自己能力的情況，隻能點到為止。

　　“好。”趙文蔚點了點頭，見證了太多太多的死亡，她的求生欲比任何人都要強烈。

　　走出一樓大廳，兩人便看到了幾個人正揮舞著手中各種各樣的刀具，一刀一刀砍向倒在地上的人――一個皮膚青黑，手舞足蹈，長著恐怖獠牙的怪物。

　　“這是！”趙文蔚捂住了嘴巴，方歌的形象出現在腦海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應該是喪屍。”李燁趁機說。

　　“喪……喪屍?怎麽可能，這又不是科幻電影，怎麽可能會有喪屍……喪屍隻是人們虛構出來的生物而已啊！”趙文蔚無法相信，與人類爭鬥了大半年，結果被喪屍給趁虛而入了，這擱誰也受不了。

　　“連地面都是平的，喪屍又有什麽?你應該見到剛才樓上那個人的慘狀了吧，他身上那些坑坑窪窪的地方明顯是被喪屍給咬出來的，不然的話，正常人有誰會用牙齒當武器呢?。”李燁解釋道。

　　事實上趙文蔚已經相信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趙文蔚，還有那誰，快過來幫忙！這些怪物！”李天還活著，身上全是喪屍的鮮血。

　　“抱歉了，消滅他們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們還是當吃瓜群眾解說來得好。”李燁有恃無恐，抱起雙臂笑嘻嘻地說。

　　“哪來的雜種，老子殺了你！”李天怒火攻心，提著西瓜刀就衝李燁跑了過來。

　　然而他剛走出兩步，一頭穿著血紅色裙子的喪屍就從斜面向他撲了過來，只見這頭喪屍塊頭比尋常喪屍要大上一些，雙臂卻從肘子處齊齊斷了個完整，一口鋒利的牙齒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猙獰的寒意！

　　正是方歌！

　　李天的反應速度很快，立刻往旁邊一躲，並且將刀橫在自己身前，往方歌的脖子送了過去！

　　若是命中的話，方歌斷然沒有再一次站起來的可能，對於人也好喪屍也罷，大腦都是絕對的核心，沒有了大腦身體就無法發揮作用。

　　李燁心裡看得著急，作為被自己親自咬出來的第一頭喪屍，李燁對於這大學時曾經的明星人物多多少少都有幾分感情，這段時間多虧了他趙文蔚才沒吃虧，而且在病毒可以傳染的情況下，他再也不想咬第二個人了。

　　剛剛想到這裡，神奇的事情變發生了，笨拙僵硬的喪屍明明已經將脖子送在了刀刃上，下一刻卻詭異地向後一仰，做出一個根本無法想象的動作避開了刀刃！

　　連李燁自己都驚呆了，這還能叫做喪屍嗎?喪屍不都是傻傻的被人類一槍一槍爆頭的嗎?怎麽會這麽靈活?

　　驚訝的功夫，方歌躲開後就呆呆地站在原地，眼裡盡是茫然。

　　李天驚疑不定，看了看周圍的情況，還在抵抗的人類不足二十個，而那些倒下去的人卻又一個接著一個站了起來，血液也慢慢向青色轉變。若是再拖延下去的話，沒有一個人可以活著走出去！

　　“小子，留在這裡喂僵屍吧，老子不奉陪了，大家快跑！”李天十分果斷，喊了一聲後便帶著剩下的人向另一夥人控制的街區跑了過去，新生的喪屍動作都很慢，根本追不上。

　　李燁並沒有阻止李天的離去，他此時還沉浸在震驚之中，自己好像無意中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怎麽辦，我們也走吧！”失去了目標後，喪屍向兩人圍攏過來，趙文蔚的聲音都在發顫。

　　看著這些越來越近的喪屍，聞著他們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模糊不清的嗚咽聲，還有方歌眼神中的迷茫，李燁卻開心地笑了起來，他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慢慢向前平伸，而後，往下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