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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船長》第176章:喜與悲,最傷的別離
古帆等人戀戀不舍地在飛船上呆到天黑,眾人都紛紛告別了,這才離開了飛船,剛從飛船中下來,古帆就看到銅山鑄靜靜站在他房間門口,魁偉的身影潛藏在黑暗中,連表情都看不清楚。

 “剛才安先生過來了。”銅山鑄道“他說你的飛船設計的不錯,應該能夠通過驗證。”

 “啊,真的?”古帆頓時驚喜地叫了起來。

 “是的,但是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銅山鑄道“還有十天時間,這十天時間,我必須在龍骨設計和引擎設計上為你打下基礎,你做好準備了嗎?”

 “啊,不要吧!”古帆實在是想不到,白帆號都修複了,自己竟然還要學習。

 不顧古帆的掙扎,銅山鋒一把抓住了古帆的脖子,拎小狗一般拎起來,轉身走向了黑黯黯的房間。

 “不娶,我不要!”古帆的慘叫聲響起,眾人都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古峰更是抱著腦袋轉身就跑,似乎生怕晚了一秒鍾,銅山鑄也會向他的腦袋裡塞進去大量的知識一般。

 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被抓去塞口袋的古帆和轉身就逃的古峰都沒注意到銅山鑄所說的十天,只有xìng格沉穩而頗有閱歷的束翮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的面上閃過了一絲憂慮,卻沒有說什麽。

 半年的時間都倏忽而過,更不要說十天的時間了,對高強度學習的古帆來說,這種塞口袋式的教育可以讓他忘記任何事情,而本來還比較反對比較害怕的教育方式,一旦沉浸進去,就會變得全情投入,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對古帆來說,這十天的時間幾乎是停滯的,但是對外界來說,時間依然在繼續,而且在這豐天裡,發生了很多的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銅釵號回來了。當初出發探索白sè星團諾拉德暴動秘密的全體人員都安然返回,同時他們也公布了調查的結果。他們並沒有能夠調查出諾拉德鳥潮的原因,但是他們卻發現了那諾拉德鳥潮的源頭,那是一處之前實驗失敗的恆星之門,不知道連接到了哪裡的空間,本來試驗結束之後,恆星之門已經被封閉了起來,不知道被什麽力量重新打開,而那讓諾拉德癲狂的聲音,就是從恆星之門傳來的。為了盡快結束諾拉德鳥潮,他們再次關閉了恆星之門。聲音消失之後,諾拉德們已經恢復了理智,自行散去,而之後只要在那恆星之門處設置一個崗哨,監察恆星之門的動態,如果有什麽異動,隨時報告。

 第二件大事,則是宣布撤回大量的搜尋人員,改成大量無人探測器。在諾拉德鳥潮不再暴動的現在,已經不需要大量的人手去搜尋了,原有的搜救人員撤回,派出工程飛船,散布出大量的無人探測器,繼續進行搜救工作。

 第三件大事,則是宣布對上次的聯合試煉進行總結,對死難的同學進行追悼,對表現較好的人進行表彰,這也算是一種消除後續影響的手段吧。

 而此外,還有一件對別人來說並不算大事,但是對古帆來說卻非常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銅釵號回來之後沒多久,一艘破破爛爛如同破銅爛鐵的飛船穿過了恆星之門回到了石何悲大師所在的星球,這艘飛船剛剛停下,就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如同歎氣的聲音,引擎完全熄火了,飛船的艙門被人一把推開,然後已經損傷嚴重的艙門啪啦一聲掉在了地上,引起了無數人的側目。

 銅三靈從飛船上跳下來,毫不停留地狂奔向石何悲大師的研究所。

 到了研究所之後,銅三靈不顧守衛的阻攔,直接衝進了石何悲大師的研究室,石何悲大師茫然地抬起頭來,突然被人從研究之中揪出來,他的思緒還有點混亂。

 “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了?怎麽了?”他茫然地問到。

 “大師!殿下他們回來了嗎?”銅三靈一把抓住了石何悲,連連追問道。

 “誰?”石何悲一時間還有點hún飛天外,過了幾秒鍾突然反應了過來,他笑道:“半年前就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飛船的外殼怎麽樣?”

 “大師,什麽時候了,還管飛船!“銅三靈無奈道“大師您有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真相?什麽真相?”石何悲大師現在完全不像是一名睿智的大師,反而像是一個書呆子,又愣了片刻,他才哦了一聲,道:“你說那個啊,不急,他們倆現在都乖乖呆在學院裡呢,我還沒告訴他們。”

 “大師!”銅三靈無奈地一拍大tuǐ“不能再拖了!”

 “也好,那就把事情說清楚吧。”石何悲整理了一下思緒和表情,完全從剛才的研究中解脫出來,他的睿智和冷靜都回來了。他走出大門,問守在門外的一名學生道:“君意在哪裡?”

 “君意師弟現在應該是在初級飛船實驗室。”那學生道,因為在上次聯合試煉之中,任君意和墨照溪之間的關系出現了一些裂痕,所以回來之後,任君意比之前去得更勤了,現在兩個人的關系已經恢復了舊觀,整天膩在一起。

 “哦,古帆呢?”石何悲又道。

 “他也在初級飛船實驗霉。”那學生匯報道。

 “既然都在一處,那就少了很多的麻煩。”石何悲笑道“三靈,我們去吧,坐你的飛船。”

 “我的飛船?”銅三靈mō了mō腦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來,現在他的飛船還能飛才是怪事。

 “那就坐我的飛船吧”石何悲走出了研究室,走向他的sī人空港,誰知道出門就看到一個精神矍鋒的銅族老人大步走了過來。

 “咦,何悲你去哪裡?”看到石何悲正向外走,那銅族老人愣了一下“莫不是知道我要來找你喝酒,所以心生怯意,打算逃跑了?”

 “找我喝酒?”一向穩重的石何悲大師竟然翻了一個白眼“老銅,你怕是來訛我的東西的吧,說吧,你又要什麽零計?”

 “哈哈,什麽叫訛?我可是給你帶了好東西的,絕對會讓你滿意…你們現在是去什麽地方?”銅族老人哈哈一笑,連忙轉開了話題。

 “唔,你來得正好,借你的飛船一用。”石何悲卻是抓住了銅族老人“走,跟我去一個地方,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介紹一個人?誰啊?我認識?”銅族老人一愣,伸手撓了撓頭。

 “現在不認識,以後當然要認識了。”石何悲道“我的新弟子。”

 “何悲你的新弟子?那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人。”銅族老人大感興趣,轉身就走“我的飛船就停在外面。”十天的時間結束了,當天邊lù出了曙光時,銅山鑄放下了手中的信息卡,抬頭看向了古帆,他的眼中有著不舍,也有著慈祥,但是更多的是欣慰。

 “怎麽了?”古帆愣愣地抬起頭來,看向了銅山鑄,為計麽講著講著,突然不講了?

 “阿帆,我該走了。”銅山鑄道。

 “走?”古帆鼻訝莫名“去哪裡?”

 “去我該去的地方。”銅山鑄道“阿帆,謝謝你。”

 看著銅山鑄的表情,古帆的心中突然又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蔓延開來,他心臟似乎都停了一瞬間,強笑道:“師父,你謝我做什麽?”

 銅山鑄還沒有回答,門外就響起了敲門的聲音,古帆身體一癩,走過去打開了房門,安忘爾走了進來。

 在他的身後,還站著四個身穿戰甲的安保部隊成員。

 安忘爾的目光一掃,看到了在桌子上堆積如山的信息卡和古帆、

 銅山鑄兩人,lù出了一絲不忍的苦笑,但是他還是強行打起了精神,道:“古帆,我剛剛已經驗證過你的飛船設計了,恭喜你,你的飛船已經通過了驗證,根據規定,這艘飛船的所有權已經完全歸你了。”

 古帆來到聖服學院,努力了這麽久,為的就是這一天,但是這一天真正來了的時候,古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開心不起來。

 “古帆,你現在可以出去了,我有事情要和銅先生說。”安忘爾道。

 古帆緩慢而堅決地搖了搖頭,閃身擋在了銅山鑄的面前,一雙眼睛之中,慢慢聚集起了無盡的殺意,作為思維bō的高手,他能夠感受到彌漫在空中的惡意,這惡意並不是從安忘爾的身上散發出來的,而是從他身後那四個身穿戰甲的保安身上傳來的。

 古帆一動,那四個人也都同時移動,他們本來是停在房外,此時卻同時向房間內衝來。

 這房子可以容納銅族人出入,空間很大,四個人分成兩排,來勢洶洶。

 “滾出去!進入者,死!”古帆怒吼一聲,他的腰間,勝利軍刀從未離身過,雖然對手是足足四個擁有戰甲的人,但是他卻怡然不懼,一抬手,勝利軍刀就要出鞘。

 但是有一隻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那手掌寬厚而溫暖,卻帶有一絲顫抖,古帆掙扎了一下,沒有掙脫,抬頭看去,卻看到了銅山鑄溫和的笑臉。

 “師父!”古帆著急道“你……”

 “阿帆,他們是來找我的,你出去吧。”

 “不!”古帆倔強地搖頭“我絕對不離開!”

 “你又不聽話了。”銅山鑄無奈搖搖頭,道:“只需要幾分鍾時間,好不好?”

 古帆的腳像是生了根一般,他一動不動,看到那四名保安又向前靠近,他怒喝一聲:“滾開!”

 念力如同恆星爆發,束在腦後的長發炸開成漫天的黑sè光影,恐怖的爆發力即便是穿著戰甲的人也無法正面抗衡,他們同時雙手交疊在面前,護住了面門,卻被古帆的念力直接炸飛,在牆上穿了四個巨大的洞xué。

 而安先生見機比較早,在剛剛古帆mō到刀柄的時候就已經退出了房間,此時卻是逃過了一劫。

 四個身穿戰甲的保安怒吼一聲,想要再次衝上,卻聽到外面一聲怒吼:“誰在這裡撤野,活得不耐煩了!”卻是古峰、黑狼和藍七都衝了過來。

 “都住手!”眼看一場混戰不可避免,銅山鑄怒喝一聲,不但古峰等人被喝止住了,就連四個保安都情不自禁地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銅山鑄頭髮一根根豎起,雙目圓睜,散發著無盡的威勢,此時此刻,他哪裡還是那唯唯諾諾的小小輔助助手,反而更像是叱吒風雲的英雄豪傑。

 “給我五分鍾的時間。”喝止了眾人,銅山鑄看著安忘爾道,雖然是請求,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安忘爾歎了一口氣,揮手讓四個保安後退,然後他帶著幾個保安退到了幾豐米外,看古峰還在那裡站著不動,他把古峰也拉了過去。

 回過頭,銅山鑄低頭看向了古帆,不知道什麽時候,古帆的眼中已經溢滿了淚水,顯然他已經猜到了什麽。

 “師父!”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古帆輕輕呼喚了一聲“到底是為什麽?”

 “師父要走了。”銅山鑄低聲道“不要說話,靜靜聽我說,好嗎?”

 古帆抽泣著,拚命眨著眼,不讓眼淚模糊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老人的樣子,老人慈祥地笑著,看著古帆,似乎想要把古帆牢牢記在腦海之中,盡管這記憶,已經無法長久。

 他反手擦去了模糊眼角的淚水,吸了口氣,聲音卻沙啞了起來:“阿帆,在我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裡能夠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你能叫我一聲師父,我死而無憾了。”

 “師父,跟我走吧。”古帆道“白帆號已經修好了,我們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誰也攔不住我們,跟我走,好不好,師父……求求你,師父,求求稱!”

 古帆從來沒這樣求過人,但是此時此刻,求人又算得了什麽,如果跪下來有用的話,他現在就會跪下來。

 “阿帆,師父不想當懦夫。該承擔的,師父一定會承擔。”

 銅山鑄的面上lù出了慈祥的笑容,笑的一張臉都皺了起來,他蹲下身來,伸出粗糙的大手,輕輕擦去了古帆的眼淚,卻在不知不覺間,讓眼淚模糊了自己的雙眼。

 他不會走的,在他決定這樣做的時候,就決定了絕對不會離開,他知道古帆絕對不會認同這一點,老人卻是輕輕撫mō著古帆的腦袋,搖了搖頭,道:“聽我說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嗯”古帆點了點頭,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劈裡啪啦地落在地上,如雨打芭蕉。

 “師父我只是別人的一個複製體,這點你也知道吧。”銅山鑄道,古帆點著頭,不論師父是誰的複製體,師父就是師父!

 “複製體,就要有複製體的覺悟和毒任。”銅山鑄道“我所複製的那個人,他回來了。”

 這個世界上,不能有同樣的兩個人,作為複製體的他,本就是為了替代那個人而製造出來的,他知道那個人的一切,感情、記憶、經驗,但是不會有人想要另外一個人對自己了若指掌。

 銅山鑄被製造出來,只是因為當初進行的一個項目,需要他所複製的人的知識,而那人卻遠在宇宙深處,無法聯系到。因為那人經常遠遊,所以在離開之前就留下了自己的記憶複製體,在關鍵時刻就可以導入一個克隆體之中,復活一個複製體,雖然不能完全等同於真正的本體,但是知識和經驗都還在。在那個項目結束之後,他本來必須被銷毀,卻因為缺少一些輔助實驗助手而被允許繼續存活下來。

 他有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來,甚至還遇到了眼前的這個少年,他生命中最珍貴的存在。

 “我本名銅山鑄,16歲自學飛船設計,24歲考入秋羅學院,碧歲時駕駛著自己設計製造的第一艘飛船銅雲號來到了這個星系,那已經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阿帆你之前到達過的遠志星,就是我開拓出來的,不過那時候我的飛船已經是鐵拳號了。”

 六百多年前!古帆震驚到差點忘記了悲傷,六百年前,銅雲號。

 他的思緒刹那間回到了剛剛穿越宇宙,到達遠志星時,羅南帶著他乘上通勤車,在遠志星的上空飛過,指著下面的建築給他介紹:“六百年前,銅族中難得一見的大巡遊者銅雲先生駕駛著自己的愛船鐵拳號深入這片遠離秋羅星的星域,開辟了一條相對安全的航線,然後東郡帝國的遠征軍沿著這條航線一路航行,在航線沿途開辟了七十多個據點星,並在這七十個據點星上建設了最基本的前哨基地。”

 大巡遊者,銅雲先生!

 所謂銅雲的名字,自然是因為他所駕駛的第一艘飛船叫做銅雲號,以飛船的名字稱呼船長,本就是慣例,正如同古代文人以書房為號。

 “而我現在駕駛的飛船,叫做銅釵號。”銅山鑄道。

 “銅釵號!”古帆心中的驚訝更難以掩飾。

 原來真正的銅先生已經回來了!原來那艘強大的銅釵號,就是銅先生的座駕!原來那強大的銅釵號,是眼前這個男人他設計的,是自己的師父設計的!

 古帆傻傻的,分不清複製體和本體的差別,對他來說,眼前的老人,才是〖真〗實的。

 “其實我半年前就該被銷毀了的,只是我懇求安先生給了我半年的時間。”銅山鑄低聲道“阿帆,我現在的生命,是別人恩賜的,我並不是我,至少在見到你之前,我並不是我。”

 但是,我現在已經是我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多麽想要再活下去,哪怕是一個月,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鍾。

 但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如果在銅先生回來之前,銅山鑄沒有被銷毀,恐怕包庇他們的安忘爾就會承受銅先生的雷霆之怒。而銅山鑄也不能選擇和古帆一起離開,因為如果引起真正的銅先生的憤怒,一百個白帆號瞬間也會化為飛灰。

 “阿帆,你是銅族人,是也不是?”銅山鑄道。

 “是!”古帆哽咽道,他突然睜大了眼睛“師父!”

 “送我一程吧,阿帆。”銅山鑄道“讓我以銅族人的方式死去,別讓我死的像個懦夫。”

 古帆的身體顫抖著,張口想要說什麽,卻無法說出口,他的牙齒碰撞著,幾乎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

 “英雄之禮”銅族人的送行儀式,在戰場上,戰至最後一刻,受了無法治愈的致命傷,在死亡之前,他們會請求同伴送他們一程,讓他們以銅族人的方式死去,他們永遠不會向敵人屈服,死也不要死在敵人手中。

 “來吧,阿帆,你是我的弟子,送我上路是你的義務。

 ”銅山鑄的笑容那一刻是那麽蒼白,面對死亡,誰人不害怕,即便他是銅族人,即便他睿智而活過了幾百年的歲月“你總不會忍心我死在別人手裡。”

 縱橫宇宙的銅先生,即便只是一個複製體,卻是死在劊子手的手中的,那對他來說,才是最大的屈辱。

 古帆張大嘴巴,拚命喘著氣,卻覺得四周的空氣都被抽空了,他顫抖著手,mō到了腰間的勝利軍刀這把對他來說如臂使指的軍刀,此時卻重逾千斤。

 “不要哭。

 ”銅山鑄伸手握住了古帆的手,他寬厚的手掌,掌心溫暖地籠住古帆纖白的手掌,然後幫他把軍刀抽了出來,慢慢舉起,對準了自己的心臟位置。

 “阿帆,該說什麽?”他頓了一頓,低聲道“英雄之禮。”

 “願願君”英雄之禮之後,願君安息四個字,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

 “阿帆,不要哭這中年,是我最高興的半年,我不只是一個複製體,我真真正正活過”銅山鑄低聲道,他的手臂慢慢收緊,顫抖著的軍刀慢慢刺破他的肌膚,古帆掙扎著,拚命搖頭。

 “阿帆!”銅山鑄怒喝一聲“就連你也看不起我嗎?難道我當不起銅族人的英雄之禮!”

 古帆卻好像被這一句怒喝叫醒了,他呆呆地看著銅山鑄,銅山鑄對他慢慢點了點頭。

 他活著的時候只能唯唯諾諾,至少在死的時候,他想要像個英雄。

 他活不出自己,只能死出自己。

 古帆的面容慢慢堅強起來,他的面上再也沒有悲傷之sè,而是慢慢變成了沉靜的肅穆他的手臂不再顫抖,手中的勝利軍刀穩穩地指向了銅山鑄的ōng口。

 銅山鑄站了起來ōng前剛剛被刺破的肌膚就像是一個猩紅的標靶,他看著古帆,微笑道:“英雄之禮!”“願君安息!”

 古帆揮手,手中的勝利軍刀沒柄而入,銅山鑄身體一震,發出了一聲悶哼,然後他的面上浮現出了笑容,後退一步把勝利軍刀拔了出來。

 起初,銅族人強悍的身體本能收縮著肌肉想要把血液封堵在〖體〗內,但是那只是徒勞,他的心臟已經被穿透,血液拚命從ōng口湧了出來。

 “謝謝”他艱難地說了一句,口中鮮血就已經溢了出來。

 “師父!”古帆松開了刀柄,猛然撲上前,抱住了向前倒下的銅山鑄,纖小的身軀和銅山鑄龐大的身軀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銅山鑄的腦袋靠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停地抽動著他ōng口的鮮血汩汩流出,如同決口了的河流,怎麽也止不住。

 “師父”古帆把銅山鑄平放在地上,他滿臉淚水,幾乎看不清眼前那模糊的臉。

 “阿阿帆”伸手按住了古帆徒勞想要捂住他的ōng口的手,阻止古帆想要使用思維bō的打算銅山鑄搖了搖頭:“不要再治療我,讓我就這樣去吧。”

 他伸出手去,輕輕擦去古帆的淚水,道:“別哭,別哭別讓我去了也不能放心……”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眼前一片模糊,卻努力睜大眼睛看著古帆:“阿帆,阿帆讓我再看看你……”

 “師父,我就在這裡,我就在,…古帆拚命抹著自己的臉,想要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卻徒勞地把銅山鑄的血液抹了滿臉。

 “好孩子不要傷心師父去了師父死得像個英雄……………,是不是……”

 “是”古帆再也忍不住,趴在銅山鑄的ōng口嚎啕大哭。

 “哭什麽呢,傻孩子多好啊我再也沒有遺憾”銅山鑄輕輕摩挲著古帆趴在自己ōng口的腦袋,鮮血已經不再流了,銅族人的強悍生命力已經流失殆盡,他的嘴chún翕動著,似乎在喃喃自語,又似乎在交代著什麽,但是他卻沒有一點聲音發出來。

 是呀,已經沒有遺憾了,在自己生命的最後時刻,上天賜給了自己這個無價之寶,只是自己太自sī了,自己一死了之,卻把悲傷留給了這個孩子,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會這麽做嗎?

 他該如何做呢?

 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也不能重來。

 “師父!師父!”古帆拚命叫著,卻無法阻止生命從老人的身上流逝,終於,銅山鑄的手輕輕一顫,從古帆的腦袋上滑落下來。生命正潮水一般褳去,從這個老人的軀體之中。

 “師父!”古帆抬起頭來,看到銅山鑄蒼白卻安詳的臉,他死去的時候,是笑著的。

 是的,正如同他說的一樣,他已經沒什麽遺憾了。

 但是,這一切是為什麽?為什麽?

 “師父!”“師父!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古帆拚命叫喊著,為什麽師父一定要死,為什麽師父只是別人的複製品,為什麽!為什麽!

 “啊啊啊”古帆突然大吼起來,他拚命捶打著地面,拳頭上鮮血直流卻渾然不覺,他想要用怒吼發泄出心中所有的痛苦,但是更多的感情卻無法宣泄出來。

 “師父!”

 狂暴的思維bō再也無法控制,以古帆為中心四下逸散開來,就像是炸彈爆炸一般,他們所容身的房間被思維bō完全炸飛了出去,擺在桌子上的信息卡就像是漫天的白sè飛雪,在空中翻滾,破碎,凋零。

 “啊!啊!啊”古帆拚命嘶吼著,似乎不這樣就無法把心中那難言的憤懣和悲傷發泄出來,思維bō拚命擴散,那狂暴的思維bō把四周的人都席卷了進去,安忘爾驚呼一聲,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幾個保安眼看不妙,連忙抓住了安忘爾把他拽離原地,向外飛奔。

 “阿帆!”古峰就想衝婁去還好束翮還算是理智,他連忙從後面抱住了古峰,然後大叫著讓狼毒和藍七一起幫忙,才把勢若瘋狂的古峰拉開來。

 古帆一聲聲的嘶吼著,如同受傷的瘋虎,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滅世的負面情緒,思維bō夾帶著無盡的惡意肆無忌憚地向外擴散,船塢中支撐白帆號的支架一根根斷裂船塢的圍牆如同雞蛋殼一般被輕易打碎,但是這還不夠,還根本無法讓古帆宣泄出心中那情緒。

 他低下頭,抱著銅山鑄寬厚卻漸漸冰冷的ōng膛,拚命呼喊著,嘶吼著,他的頭髮根根豎起,思維bō如同利刃一般在四周的空間之中往來旋轉,撕裂一切所有阻擋他的,但是他再怎麽發泄也無法撕裂這束縛他的天地,無法撕裂這殘酷的規則。

 為什麽?為什麽!

 “啊!啊!啊”

 思維bō所帶起的龍卷風,卷動了天上的雲彩,震動了地面,那無法抑製的惡意和恐怖的殺意四下彌漫,所有的學員們都嚇得全身僵硬幾乎連動都動不了,有幾個膽子較小的女生甚至哭喊了起來。

 任君意和墨照溪正在零件倉庫裡挑選零件,卻突然接到了石何悲大師的通訊,石何悲大師說有事情要和他說,讓他到古帆的舊船塢去。

 到古帆的舊船塢裡去?任君意一愣為什麽會去古帆那裡?導師怎麽會認識古帆?又為什麽和古帆扯上關系?他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絲不妙的預感,讓他很討厭的預感。

 “溪兒,你先回去吧導師有事召喚我……”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那突如其來的思維bō所鎮住了他的肌肉僵硬,幾乎無法動彈。

 而隱約的嘶吼聲傳來:“為什麽!為什麽!”

 聲聲質問,充滿了不甘和悲傷。

 這個聲音很是熟悉,愣了幾秒鍾,任君意還沒反應過來,墨照溪卻突然道:“是古帆!發生什麽事情了”…

 同樣的疑huò其化人也都有,楚人志等幾個和古帆關系較好的,都強忍著深入骨髓的恐懼感,駕駛著通勤車向古帆的船塢趕過來,但是他們根本就無法靠近,因為現在的船塢已經被古帆的思維bō完全摧毀,如同夾雜著金屬碎片的恐怖漩渦。就連剛剛修複了的白帆號,都被鼻狂暴的思維bō從船塢中拋了出來,一頭扎入了附近的地面,就像是一隻鴕鳥。

 而就是此時,天邊,一艘飛船突然出現,然後緩緩降落,那是銅釵號。

 坐在飛船上的銅先生和石何悲等人看到下面突如其來的驚人思維bō動,頓時一愣,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下面怎麽回事?”

 “快!快!就是那裡,那裡是古帆所在的地方!”石何悲並不是完全對他們沒有了解,他知道古帆所在的船塢在什麽地方。

 安忘爾等人看到了銅先生的座駕到來,卻也是大吃一驚,連忙迎了上去,銅釵號停下來,降落在那風暴之外,裡面的嘶吼聲已經停止了,此時的古帆已經喊不出來了。

 他抱著銅山鑄的屍體,默默流淚,他的思維bō也已經透支了,只是一時因為慣xìng而停不下來。事實上,他現在已經不再悲傷了,喊了太久,他現在已經在昏mí的邊緣。

 “古帆呢?”銅釵號甚至沒有打開艙門,銅先生、石何悲和銅山鑄三個人是直接出現在飛船外的,那是一種空間轉移裝置,這種造型的銅釵號內部是**的封閉空間,無法使用艙門的方式出入,這種技術也是三眼族所獨有的,作為大巡遊者,銅先生交遊廣闊,能夠得到三眼族人特殊的技術也並不奇怪。

 “銅先生,石何悲大師!”安忘爾連忙行了一禮,道:“古帆他在裡面。”“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銅先生沉聲問道“為什麽他的思維bō會失控?”

 安忘爾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始說起,因為眼前這人,其實是這件事情的另外一個當事人,而銅山鑄早就該在半年之前,他回到聖服學院的時候,就被“銷毀”了。

 容許銅山鑄活到現在,是他的失職,他如果說出來,恐怕會受到處罰。

 “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救人要緊。”石何悲大師一抬手,思維bō如同實質一般籠罩在他的四周,這是思維障壁,不過這思維障壁之強大,讓人歎為觀止,石何悲大師本也是思維bō的大師。

 真正的銅山鑄,銅先生卻是完全沒有防護,直接抬腳向那狂暴的思維風暴中走了進去,那些思維bō和飛舞的金屬碎片完全無法傷害他分毫。銅三靈也想要進去,卻是走了幾步,就唉唉叫著逃了出來,他身上的戰甲都被刮傷了。

 他雖然喜歡硬碰硬的魯莽戰鬥方式,但是那是在駕駛飛船的情況下,他的身體可不像飛船那麽硬氣。

 不敢進去,他們就只能在外面等待著,就在此時,任君意和墨照溪也都趕到了,他們一臉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狂暴旋風,問道:“三靈,發生什麽事情了?”

 銅三靈沒有回答,而是一臉肅然地看著風暴之中。

 僅僅十多秒鍾,那風暴突然一震,慢慢減弱下來,又過了二十多秒,石何悲抱著已經昏mí了的古帆大步走了出來。

 在他的背後,銅先生抱著自己的妾製體銅山鑄,面sè鐵青。

 “殿下!”看到古帆昏mí著,銅三靈驚呼一聲,衝了上去,連聲問道:“大師,殿下怎麽了?他沒事吧!”

 “只是因為悲傷過度,昏過去了,思維bō有點透支,沒事。”石何悲低聲道。

 銅三靈對自己不理不問,任君意本就覺得奇怪,聽到他叫古帆殿下,更是面sè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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