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崔瑜一聲令下,崔小郎君施施然出列。
自我介紹道:“諸位郎君有禮,在下崔d,廬江太守第五子是也。”
貓在不遠處的焦向葵心裡一顫,廬江太守第五子?那不就是要娶蘭芝姐姐的那個人?!
她趕緊瞪大眼睛想要看個清楚,又悄咪咪往前挪了兩三步,弄得草叢嘩嘩響,引得崔瑜崔二哥往這邊方向瞟了好幾眼。
她豎起小耳朵想要聽個明白,生怕離得遠了聽不分明。
陳垣倒是沒多大驚訝,早就聽說王家三郎和太守家的五郎君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王家三郎一出現,他就知道這另外兩人中間一定有一個就是崔五郎。
“久聞崔五郎君大名,不想今日才見。”
崔五郎君有什麽大名?一群小姑娘追捧出來的“世家儀范”,讀書不見其效,不學無術第一。
上有四個出類拔萃的兄長,下有雛鳳清鳴的侄兒,崔五郎君夾在其中也就隻有一張臉拿得出手了。
但是陳垣會急著想見他?正經的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確定不是急著蓋他麻袋?
這可是剛打照面就是準備給焦仲卿毀容的猛人兄。
崔d不知道,陳垣厭惡焦仲卿並不是因為他娶了劉蘭芝,而是因為他娶了劉蘭芝後卻沒有好好對她。
試想一下,你如珍似寶恨不得娶回家藏在金屋裡捧在手心的女郎,嫁給了別人不說,還在別人家裡當牛做馬,叫人家當成了棵小狗尾巴草雞冠子花,不僅如此,最後竟然還讓她自歸回家――成了街坊鄰裡的笑話。
劉蘭芝未出嫁時可是十裡八鄉有名的賢惠姑娘!
對崔d,陳垣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感受,若是有可能他當然不能任由心愛的女郎再嫁給別人。
可惜,崔爹和劉家的動作太快,他還什麽都不知道呢,兩家就已經把親事定下來了。
這一切來得都太迅捷,就像晴空萬裡忽然暴風雨。
而魏子真身邊能人不少,他稍不留神就能叫人鑽了空子,所以他必須即刻啟程,前往魏國。
陳家需要魏子真,借著這股東風,陳家能再上一層樓也說不定。
為了陳家,他不能留下。
就像他對劉蘭芝所說的一樣,這一生他恐怕不能與她攜手,唯願她安好一世而已。
只希望崔d崔五郎是個好人。
這邊陳垣希望崔d是個好人,而剛給崔d發了好人卡的焦仲卿心裡卻翻了天――這就是蘭芝要嫁的小郎君,這就是搶了我的蘭芝的世家子!
焦仲卿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兩口泄憤。
“先前詩會還聽說崔五郎君身體抱恙,怎麽現在來了這裡?”陳垣問道。
“當然是因為這裡有名醫啊。”王子異接話道。
“我長年居住在此,並不曾聽聞有哪位神醫隱居在此――”
“他的病症與眾不同,藥石無醫。”王子異有幾分嫌棄的看了看崔d。
崔d嘴角抽了抽,藥石無醫?能不能說些好話?
“原來是個病鬼。”焦仲卿小聲嘟囔了一句。
崔d和王子異站的比較遠,沒聽見他這句話,隻有崔瑜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這家夥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王子異說道,“所以藥石無用啊。”
偷看劉蘭芝這種話是沒法說的,但是將崔d描述成一個毛頭小子卻可以。
定親之後偷看兩眼女郎的毛頭小子大有人在。
陳垣怎麽想,
不得而知。但焦仲卿卻是不大樂意。 他還覺得劉蘭芝是自己的妻子呢!
“登徒子!”
“我兄弟是正經的未婚夫,看自己未婚妻的事怎麽能說是登徒子?”
“定是你們逼迫她!”焦仲卿上前一步,“蘭芝自與我結發,夫妻恩愛,盟約白首,如今怎麽會棄我而去!一定是你們崔家以勢壓人!”
崔d冷笑,這話不正是上輩子世人的誹謗?
害得崔家家破人亡的源頭不正是這懦弱無為的焦大郎!
“哦?原來你就是那上不能孝父母,下不能養妻女的焦仲卿?”崔d面上帶著微笑,施然說道,“你說你夫妻恩愛,愛在何處?你說盟約白首,為何現在又兩地離分?”
夫妻恩愛,愛在何處?這話荒唐,蘭芝當然愛我!
每次深夜歸家,蘭芝都會備好熱湯,守在窗前。
一年四季的衣物,蘭芝也會提前備好。
偶有抱恙,蘭芝也會衣不解帶的照顧他……
“既然你說夫妻恩愛,那你可知劉家女郎愛食何物,喜用何香?你說夫妻恩愛,那你可知劉家女郎生辰何日,又善何器?”崔d接著逼問。
“愛食……愛食……酸梅!”
對,愛食酸梅!蘭芝那幾日嗜酸,央他買了許多酸梅。
“喜用……喜用……”焦仲卿喜用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身後的焦向葵氣的真想撲上去揍他兩下,這問題她都知道!
沒等焦向葵糾結多久,陳垣緩緩說道:“她愛食茯苓糕,喜用百合香,生在九月既望,善用……”
“善用箜篌!”焦仲卿慌然搶著說道。
“對,善用箜篌。”陳垣摩挲了一下衣袖,抬起頭。
“那她到底是愛吃茯苓糕還是愛吃酸梅?這一酸一甜,可不是同一種東西。”王子異饒有興趣的追問道,自稱夫妻恩愛的焦仲卿居然對自己妻子的喜好一無所知?
“當然是酸梅!”
“她自幼不喜酸。”
陳垣和焦仲卿一齊說道。話音剛落,焦仲卿便覺得萬分尷尬。
“我與她做了三年夫妻,自然知她喜好,是喜酸!”
“她善箜篌,我們常一起月下和曲……”焦仲卿描補道。
身後的焦小妹翻了白眼,可拉倒吧,蘭芝姐姐要是真跟大兄一起月下和曲,阿母早就一個枕頭飛出去了!
“我可以與她高山流水,琴瑟和鳴,崔五郎可能行嗎?”
你崔哥好歹也是廬江郡萬千世家女郎的深閨夢裡人啊,當然是彈得一手好琴,撩得一手好妹。
“再高山流水也有山窮水盡的時候,再琴瑟和鳴現在也是弦斷無人聽。”王子異說道,“五郎再能行不能行,劉氏女郎也是他的未婚妻,與你有什麽關系?”
這一路上,王子異早就把事情聽了個明白。
自古婆媳之間就沒有和氣的。可那個做兒子的但凡硬氣些,總不至於兩頭傷人。
偏這焦仲卿是個兩頭和稀泥的。
“正是,你已經與蘭娘一刀兩斷,再無關系,從此各自嫁娶,兩生歡喜。休要再來糾纏她!”陳垣接著說道。
一刀兩斷?再無關系?怎麽會?!那是他的妻!同床共枕三年之久的妻!
焦仲卿紅著眼環顧一周,目光落在崔d身上。
就是這個人,搶走了他的妻!
焦仲卿獰笑著撲上去,撕打著崔d。
“是你,是你逼蘭芝嫁給你的,對不對!”
“你逼她的,是你們崔家逼她的!”
事發突然,崔d一個不防被他撲倒,焦仲卿掐著他的脖子歇斯底裡。
崔瑜一腳踢在焦仲卿的肋骨上。
“還不把他拉開。”崔瑜厲聲道,“瘋子,真是個瘋子!”
王子異連忙上手,一拳砸在焦仲卿臉上。
“不是瘋子,是條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