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高中畢業以後就不再繼續讀書了,和農村裡其他輟學的孩子一樣,剛過了十八歲生日就出去打工了。
講真的,高中畢業這種文憑根本就找不到什麽上的了台面的體面工作,不是餐飲服務行業,就是娛樂場所服務行業,換來換去,沒學歷沒背景的年輕人去的最多的地方,不是當服務員就是去工廠裡做普工。
在當今社會乾著最底層的工作,甚至年輕人的青春朝氣在一日複一日的消磨殆盡。
為什麽選擇打工而不是學習一門技術,在十八二十歲的年紀,誰都對於未來迷茫,連大學生都普遍的社會裡,低學歷將面臨著被社會淘汰,王真又恐懼又害怕,他怕自己浪費著青春,又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雙手毫無辦法。
當然誰也沒有權利去指責別人。
王真也是迷途路上的其中一個,他沒有主見,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想學什麽手藝,工作換了又換,從飯館的傳菜生到一個酒店的客房服務員,又到了ktv服務員,在底層的工作中他看到了人間百態,體會到了酸甜苦辣,一時間成長了不少。
王真也想過重新找個技術學校的混一個大專畢業證,畢竟學歷是塊敲門磚,可是自己的家境又不太好,父母都是農民,除了種地以外,還要去工地上打小工養家糊口,他實在是沒有臉張嘴往父母要錢。
王真咬牙堅持著,事與願違,每一個工作他都乾的時間很短,都是三倆個月就辭職了,因為,這些工作都是沒什麽技術含量,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乾的體力勞動,最主要的還是工資太低。
自從來到縣城以後,王真的眼界開闊了許多,與家鄉的小鎮比較,一個天一個地,他十分渴望留在城市裡,但一個月一兩千的工資除去租房吃飯以外根本就剩不下多少,夢想都被衣食住行柴米油鹽打敗了。
一個人在縣城,也沒有人管的著自己,王真因為一點小事受到了領導的辱罵才憤然離職了,他甚至方面與領導罵了起來,要不是有人拉著,王真眼就被肥豬一樣的領導一拳掄進醫院了。
衝動的後果往往是悲劇,發工資的時候王真發現自己還被扣了半個月的。
氣憤雖氣憤,王真沒實力沒背景孤身一人的也不敢去報復那個領導,他放任自己瀟灑的玩了幾天,喝酒,抽煙,上網,把這一年來在社會上受到了所有委屈、壓力、一切負能量的東西發泄出來。
簡陋的小屋子裡,醒來的王真揉了揉著又翻了個身,他已經有半個月沒出去找工作了,連每個月上班存起來的救急錢也花了不少。
“不行,不能繼續玩了,在這麽下去遲早要廢掉。”
王真抓了抓頭髮,煩躁的坐了起來,他看著又亂又髒的出租屋自言自語:“難道,一輩子要這樣下去嗎,我還年輕,未來一定也可以超過那個死胖子,連他一個小學沒畢業的人都能當上大老板,為什麽我不可以……”
也許是惡老板刺激了王真的神經,也可能是王真意識到自己年齡越來越大了,在荒廢下去,三年,五年還是這個鬼樣子。
出門後是一個擁擠潮濕的走廊,王真走到公共洗手間洗漱著,幾天沒洗頭的他又洗了一個澡。
從櫃子裡翻出一件看起來還新的衣服,換了條長褲王真就出門了。
早飯沒吃的他覺得以饑餓來堅定自己找工作的決心,裸辭容易找工作難上加難,現在屬於淡季很多地方都不招人,王真處處碰壁,坐在了一個路邊的台階上休息。
很巧的是地上扔著很多小卡片,王真撿起一張放在手裡:“午夜電影城,現急聘夜班場務工作人員數名,待遇豐厚,工作補助,月薪三千五,聯系電話183……”
“電影院?電影院這麽高的工資,該不會是搞傳銷的騙人手段吧?”
“誒,算了,還是打電話試試看吧……”
王真看著卡片猶豫不決了很久,他認為電影院這份工作比飯館和ktv好多了,最起碼工作量比較清閑,像這種夜班上班應該不會有太多觀眾,工作量也少,簡直就是在撿錢。
王真憧憬著,心裡樂開了花,快速撥通了聯系電話:“喂,你好,我從……”
電話那頭傳來冷冰冰的女聲打斷了王真:“應聘場務對嗎?”
王真憋了半天才說:“對…我是要應聘。”
“電影院的地址你也知道了吧,很好,今天有空的話下午七點左右來面試吧,通過面試後就可以直接上班了,當然,如果你今日沒空,也可以選擇過幾天在下午七點來面試。”
王真玩也玩夠了,聽到今天就可以面試上班連忙應聲同意了,他自認為自己的精神面貌看上去還算可以。
“嗯,好的,晚上見,不要失約呢……”
工作找好了,壓力少了一大半,王真掛斷電話後找了個快餐店解決午飯。
等他吃完飯以後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出去後王真看著路對面的一座半拆遷的商場愣了:“那是什麽?百月樓,好熟悉的名字,等等,哪家電影院好像就是在汝河路華其街百月樓商場,不會吧,這家商場都這個鳥樣子了四樓的電影院還在營業嗎?”
帶著疑問王真走了過去,
百月樓旁邊是一個網吧,隔壁是一個小賣部,正好有人從網吧出來,王真笑著上前就問:“嘿,哥們,打擾一下。”
男子精神萎靡,頂著一頭油膩的頭髮,臉上長滿了痘痘,看樣子是在網吧坐了一天,見到王真後抓著手機警惕地問:“你幹啥?我認識你嗎?”
王真立即掏出煙盒抽了一根煙遞了過去:“沒,沒什麽,老哥,你是在附近住嗎,就是想跟你問個路。”
男子接過煙從屁股兜裡打火機點上眯著眼吐著煙圈:“怎,啥事你說,我這還急著回家呢。”
男人之間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一煙二酒三錢包。
一根煙下去男子很受用,王真扯上了正題:“老哥,就想跟你打聽百月樓是在拆遷嗎?”
正在彈煙灰的男子被燙了一下,扭過來頭露出“你是白癡”的眼神望著王真,半晌才說:“草,你是在玩我呢?”
“沒,哥們別生氣,我真不知道,到底是怎回事啊?百月樓因為啥才拆遷,現在裡面各層的品牌和代理商都搬走了嗎?”
王真又問:“那個電影院還沒有搬走吧?”
男子一臉晦氣的說:“百月樓出事都已經半個月了……嗨,我這是在說什麽胡話呢,呸呸呸,觀音菩薩保佑,保佑……”
“小子,遇上你我是真倒霉,走走走,別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