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初一直很懼怕這人,所以即使覺得他的話刺耳,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悅。
許雲涯跟他不同。他既決定正面接了這人的恩怨,自然就不會懼怕他什麽。
“你回去吧,他還舍不得我死,即使是這樣,”許雲涯話說到一半,緩緩舉起的左手忽然閃爍起紫色的電弧。“他也不會動我一下。”
許雲涯說的輕巧,可李冬初卻被嚇了一跳!
他深怕那電弧把許雲涯的手給燒糊了,可電弧隻閃爍了幾秒就消失了,隨即看到許雲涯手一松,一撮黑色的粉末頓時散發在空氣中,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了。
“你說的沒錯,”那人眼見著乾屍胎被紫雷擊成粉末也無動於衷,話音裡反而夾雜著怪異的欣慰。“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不捏手決,不念咒語,隻以靈力觸發精神之火便可發動心雷,你果然是我要找的人!”
“靈力和精神強大的人都辦的到,我沒你看到的那樣輕松。這麽快就做決斷,是不是太草率了。”許雲涯甩甩手,好像那乾屍胎的粉墨消失的不夠乾淨似的。
那人見他甩手的動作頓時咯咯的笑了,聲音低沉沙啞。李冬初不知道他是在故意壓著嗓子還是本來就這樣,總覺得他的笑很像公鴨在叫,難聽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暗自驚歎這人嗓力非凡,隻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給人不同的驚悚體驗,真是比口技還上檔次的絕活。
不過他想歸想,臉上實在不敢表露半分拉仇恨。“那個……我想起來我還沒給我爸媽打電話,你既然沒什麽危險,那我就進屋了!”
他像躲瘟神一樣躲這人,實在不想和他多待半分鍾,嗖的一下鑽回屋子裡,速度比鬼還快。
許雲涯自他走後,心裡提著的那口氣總算是輸了出來。
他其實沒有表面上那樣淡定,只是為了鎮住場面,讓李冬初安心回去才刻意裝出來的。
剛才他用心雷毀乾屍胎的時候,心裡也擔心眼前這人會發難。好在他賭對了,比起乾屍胎,這人對他更感興趣。
“我要回去了,別跟著我。”他估摸著李冬初的父母很快就會回來,於是就準備離開這裡。結果,他剛路過這人身邊就被扣住了肩膀。
別說,這人雖然瘦的跟木乃伊似的,手上的力氣卻不小。
許雲涯隻覺得肩膀被他抓著的地方,像被石頭硌了一下似的疼,而且隱隱有種又酸又麻的感覺,當即就沒做掙扎。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是穴位被按住的滋味。曾經跟關七言練習身手的時候,關七言教過他這個。
說是在製敵的時候,攻擊不能盲目,要做到每一擊都擊在穴位上。這樣不僅能保證將攻擊發揮出最大的效果,還能節省不少力氣。
他的確學會了這些,但是從來沒用過。一來是因為他基本上不跟別的靈異人士來往,自然不會有用到的地方。二來,跟他打架的都是普通人,他們沒那麽好的身體素質和恢復力,所以打他們的穴位實在不妥。
這會他被別人捏住了穴位,心裡頓時覺得有些憋屈。
學會的東西長時間不用果然就會忘記。
他早知道這人不會隨他的意放他走,也知道他會攔他,但就是沒想到會錯惜掙脫的機會。
他想,要是早早把學會的東西養成一種習慣就好了,現在也不會這麽被動。
“想讓我跟你走,這不可能。但如果只是想聊聊,那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想跟你證實一下。”
許雲涯沒歪頭去看那人的臉,身子一震就抖掉了肩膀上枯黃的手。
其實說是抖掉了,不如直接說是那人主動放了手。這一舉動讓許雲涯更加肯定了心裡的猜測。於是,他沒太過防備那人,直接下樓走了。
出了樓門以後,他尋了個黑暗又僻靜的地方坐下,然後抬頭去尋那人的身影。結果,那人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他旁邊了,悄無聲息的,令他感到一陣吃驚。
“你不是有事要問我嗎,怎麽一直不做聲。是不是還摸不準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
許雲涯默不作聲,臉上並沒有因為被拆穿了心思而露出驚訝的表情。
事實上,從這人看出他不懂禁術的那一刻起,就暴露了他對情況不甚了解的事實,所以也沒什麽好掩飾的。
這一點他們兩人心裡都清楚。既然這人先開了口,就代表著即使他不問,這人也會將他想問的事都告訴他。
事實正如他猜測的那樣,這人見他沒言語就笑了一下,然後像是講故事一樣,將他想問的事一件一件的說起。
“我十九歲那年,因為在活人身上做實驗被趕出家門。但是我從來沒忘記過你的臉,更沒忘記過有關你的所有事。這些年我一直暗中留意著,直到在你學校發現了一絲線索,這才用剛才那個普通人在你的學校做了個局。原本一開始我沒想到是你出現了, 隻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毛頭小子破壞了我的計劃。結果,我終究是走運的。”
“聽你的意思是,男生宿舍鬧鬼的事是你為某人設下的局,結果被我破壞。本想尋仇,結果發現我和你祖堂裡畫上的人很像。”
許雲涯一邊問,一邊在心裡整理所有的信息。結果他發現,事情並非他之前猜測的那樣,禁術兩次出現在他面前都跟這人無關。
可這人似乎很推崇禁術,如果那個使用禁術的人不是身旁的這個人,那又會是誰?是這人口中的‘某人’?他們之間又有什麽關聯?
正暗自思考著,身旁的人忽然笑了。他的笑聲很難聽,讓許雲涯不由自主想起了夜貓子。
“不是像,那畫上的人就是你!”
許雲涯輕歎了口氣,懶得跟他爭論這件事。“除了你以外,還有別的人在偷偷使用禁術嗎?比如你剛剛提到的那個敵手,他是什麽來頭?”
“偷偷?使用禁術用偷偷的嗎?”
許雲涯被他問的一愣,隨後反過來質問他。“能光明正大嗎?禁術違背天理仁道,本就不該出現。”
“哼!”這人聽到他的話頓時發出一聲冷笑,隨後用一種陰壞怪異的目光看著他,語氣裡帶著濃重的諷刺。“這世上,你是最不該說這種話的人。”
“你什麽意思?”許雲涯皺眉問他,但他隻惡劣的笑了笑,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說。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我隻問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不跟。”許雲涯回答的斬釘截鐵。“我和你不是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