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英雄！”

　　陳陽忽然怒吼。

　　“我殺李文韜，是為了報仇，與你們何乾?你們是警察，要抓我，要殺我，我認，但是請不要強加給我所謂的堅持和良知。”

　　“我陳陽，從進了東海監獄後，就是一個魔頭，魔頭你們懂嗎?無惡不作，你們的恐懼，就是我快樂的源泉！”

　　“要殺我，你們就開槍，哪來那麽多屁話！！！”

　　陳陽怒吼，似是放棄了希望。

　　他的心中，比誰都複雜，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乾淨的人，純粹的人，在這一刻，卻沒那麽乾淨了，也沒那麽純粹了。

　　他忽然覺得好累！

　　不止是疲倦和饑餓，還有那些旁人強加在他身上的標簽。

　　他陳陽，活的如同一直猴子，漫山遍野的跑，而那些警察，則是馴獸師。

　　外星人是遊戲者，他們暗中操控著這一切，既不殺陳陽，又一心想馴服他心中的桀驁和那令人心折的氣魄。

　　想讓他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想讓他當一個乖巧的小寵物。

　　他如同小醜，表演著這一切。

　　那些網民才是真正的觀眾，他們將這一切當做是一場遊戲，而陳陽和警察之間的博弈，則成了他們快樂的源泉。

　　他們嬉笑怒罵，他們毫無顧忌，他們各自發表自己的觀點，從不在意當事人的心理。

　　也是，全球聯合管制五年了，大家活在無知的洞穴中，既沒有波瀾，又沒有娛樂。

　　陳陽的高調和桀驁，怎又不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小醜一個罷了。

　　警察的獵物，外星人的玩物，網民的快樂源泉。

　　呵！

　　慘笑著搖了搖頭，陳陽看著整整一圈，將自己團團圍住的警察，一時間心灰意冷。

　　“砰——！”

　　抬手間，一槍打出，在武警手中不斷掙扎想向陳陽撲來的警犬死在了武警身前。

　　“小六！！！”

　　那武警瞬間眼睛紅了。

　　“開槍啊！”

　　陳陽怒吼。

　　“我殺了你！！！”

　　那武警被挑釁，再也忍不住了，抱著衝鋒槍噠噠噠的開始掃射。

　　砰砰砰——！

　　數不清的子彈打在了陳陽身上，等待著死亡降臨的陳陽，愣住了。

　　他感受著渾身不斷的疼痛感，看著掉落在地的子彈，這才發現，這些子彈竟然全都是橡膠彈。

　　這算什麽?

　　故意安排的嗎?

　　既想抓住自己，又不想自己死?

　　腦海中出現了許楠清冷的面容，想到了越獄時那突然消失的危機感，陳陽這一刻，忍不住大笑。

　　“許楠，老子特麽不是你的玩物，想馴服我?下輩子吧！”

　　怒吼一聲，陳陽轉身向著身後的大峽谷衝去。

　　“攔住他！”

　　眾多警察後方，一個身穿警服的女警推開人群跑了出來，她急聲呼喊，但是已經晚了。

　　看著那一躍而下的身影，女警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怎麽會這樣......！”

　　...............................

　　如同一隻飛鳥，陳陽伸開雙臂，感受著風的呼吸。

　　又如同一顆流星，陳陽用自己的生命，展示了什麽叫綻放即是墜落。

　　後悔嗎?

　　於臨死之際，陳陽眼前浮現出往日的一切，前世今生，一幕幕畫面出現在眼前，

他忍不住反問自己。　　不曾後悔！

　　可既然不曾後悔，那為什麽自己會有如此濃厚的負罪感?

　　這一刻，往日所學，甚至是歷史種種，盡皆出現在腦海中。

　　是自己做錯了嗎?

　　沒錯！

　　生死攸關之際，不反抗就是死，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你有你的行事原則，你不畏死亡，你大公無私，你立功無數，可這並不代表你想讓我死，我就得等死。

　　生死之間本就沒有對錯可言。

　　無知者，並非無罪！

　　約束人心的，也從來都不是那法律法規，而是人們心中那崇高的道德準則。

　　我問心無愧啊！

　　這一刻，陳陽眼中忽然閃過不舍，不甘，卻又解脫般的神情。

　　噗騰——！！！

　　水花四濺，陳陽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他耳邊，似乎還在回響著。

　　當其他人受到法律和道德的束縛的時候，記住，萬事皆允！

　　................................

　　武裝直升機在天空盤旋，東陵山上，懸崖旁邊，許楠身穿警服，看著下方湍急的河流，靜靜的站了良久。

　　“他有活著的希望嗎?”

　　“沒有！”

　　王權站在許楠身邊，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這個高度，就算是特種兵跳下去，也基本上是沒有活著的希望的，更別說他餓了一天，疲倦乏累，身上又有傷，臨跳下去之前，又中了不少橡膠彈。”

　　“橡膠彈這東西，雖然威力有限，但是如此近距離，怕是傷到了骨頭了，若是都打在一個點上，骨折都是理所當然的。”

　　“遊戲是真的結束了！”

　　許楠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東海鬧了那麽大的亂子，也該是消停消停的時候了，這次回去，我便不回來了。王局長，派人下去搜，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若是搜不著呢?”王權愕然。

　　“若是搜不著......！”許楠眼神微微閃爍，想了想，說道:“三天，三天搜不到，就直接宣布他的死訊，自那以後，這個世上就再無陳陽這個人了。”

　　“是！”

　　王權點頭，看著許楠乘坐武裝直升機離去。

　　而這時，身後有個警察忍不住問道:“局長，她是誰啊?”

　　“不知道！”

　　王權搖了搖頭，說道:“帝都的人，來頭很大，算了，不該咱們關心的事情就不要去關心，吩咐下去，搜索下面河岸，從下面開始，一直持續十公裡，搜索三天！”

　　“是，局長！”

　　................................

　　三天的時間， 轉瞬即逝。

　　這三天的時間裡，網絡上到處都在傳陳陽的死訊，很多人選擇了相信，也有不少人選擇不信。

　　在他們看來，陳陽是個傳奇色彩極為濃鬱的人，怎麽可能會輕易死去?

　　而且，官方都沒有發話，傳言絕不可信。

　　可三天了，每天都在傳，傳的還有鼻子有眼，就像是在現場一般，還說今天上午十點整，官方會召開新聞發布會。

　　這便由不得他們不動搖了。

　　合租房內，張丟丟坐在床邊刷新著手機。

　　醫院中，王笑天罕見的沒有開啟直播，而是拿著一個筆記本瘋狂的按著F5。

　　東海大學宿舍，張揚坐在電腦桌前，怔怔的看著新聞網頁。

　　十點整到了。

　　《東海新聞:萬眾矚目，警方召開新聞發布會，已確認通緝犯陳陽死亡。》

　　《東海娛樂報:傳奇?小醜?盤點悍匪陳陽的短暫人生！》

　　《東海日報:通緝犯陳陽確認死亡，烈士王興的追悼會於今日上午九點召開，細數王興所立功勳！》

　　......

　　“對不起！”

　　醫院中，王笑天默默的合上了筆記本，如果不是他的直播，陳陽本是可以跑的。

　　“唉！”

　　東海大學宿舍，張揚點了根煙，搖了搖頭，開始收拾陳陽留下的東西。

　　“嗚嗚嗚......！”

　　張丟丟捂著嘴淚流滿面，一邊哭泣，一邊掏出一張高鐵票放在一邊，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在這座城市中的英雄，終究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