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橘安回到齊侯府的時候已經是正月二十二了。
京城的雪下了一夜,兩個小廝正在打掃大門口的雪,只見著一匹馬跑了過來,馬背之上馱著一個人。
他們兩人上前查看,只見著昏迷在馬背之上的人不正是五小姐麽?心中大驚,急忙將五小姐送回了凌月閣。
蘇橘安不見了十來日,侯府的人都不知道她去了何處,蘇梓軒只是第一時間向紫薇宮詢問消息,但是紫薇宮從上到下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何處。
後來蘇梓軒又跟長孫啟與顧霆君打聽了一番,但是對方三緘其口,讓他心中更是憂慮萬分。與章海逸合計了一下,沒有將事情聲張出去,而是暗暗打探蘇淑娟的下落。
直到數日之後,蘇梓軒方才從悠然郡主口中得知蘇橘安孤身去了齊城為薑樺葦求藥的事情。
他自是心急如焚,正打算前去齊城將蘇橘安追來的時候,得知長孫啟與顧霆君兩人已經動身去了齊城,心中方才稍安,若是他們出馬,應該可以將人帶回來才是。
直到今日,蘇橘安方才平安回來。
晨光被青兒急急忙忙的拉到了凌月閣為蘇橘安治病,著急的說道:“小姐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我跟了小姐這麽久,還沒有見小姐傷得這麽重過。你可得好好兒的為小姐看看,若是治不好,我跟你沒完!”
“我自然是盡力為橘安診治的,你且放心就是了。”晨光喘著粗氣說道。
入了凌月閣,晨光為蘇橘安把了脈,又將她背上的傷口處理了一下,開了一副藥方,囑咐人前去抓藥熬藥。
“你放心吧,她沒事。”晨光說道。
“怎麽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青兒著急的說道,“小姐燒得那麽厲害,這才幾日的功夫,消瘦了那麽多,若是沒事,小姐怎麽會醒不過來呢!”
“你的問題太多了。”晨光按了按太陽穴,“她的身子本就異於常人,外傷對於她來說,恢復的要比常人快一些,而且她之前服用過九花玉露丸,本就沒有大礙。她之所以昏迷不醒,一來是因為感染了風寒,二來太過疲累,三來只怕是心病。不過你放心,她的體制不錯,身子會很快康復過來的,你就不要當心了。”
晨光離開,青兒寸步不離的照顧著蘇橘安,期間大小姐以及大公子都來看望過,晚些的時候侯爺親自探望,留下來陪了她許久。
青兒不信任蘇長樂,對於她的詢問,敷衍了過去,隻將情況跟蘇梓軒詳細了說了一下。對於其他大廳凌月閣消息的人,青兒將院子裡面的人都警告了一番,在小姐醒過來之前,不可將小姐的情況透露出去。
“小姐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什麽會受傷?為什麽會有心病呢?”青兒歎道。
蘇梓軒拿著濕潤的帕子擦了擦蘇橘安的額頭,說道:“這一趟齊城之行,她不容易,這傻丫頭。好好兒照顧小姐,若是小姐醒了,立即來報!”
“是!”
蘇梓軒離開凌月閣之後立即去了淮南王府要見顧霆君,下人回稟說三公子現在不方面見客,他盛怒之下,直接闖到了瀟湘苑內。
秦楊將蘇梓軒攔了一下:“你先回去,世子現在真的不方便。”
“走開,我有事情找他問個明白。”蘇梓軒冷冷地說道。
“改日再來吧。”
蘇梓軒還是要往裡面闖,秦楊不得不跟他動起手來,兩人交了四五招,屋內傳來了一道聲音:“讓他進來吧。”
秦楊退到了一邊,蘇橘安將他瞪了一眼,隨後快步進了屋內。
只見著侍女正在給顧霆君穿衣服,他的胸口綁著繃帶,明顯受傷不輕。
顧霆君面色有些蒼白,抬眸淡淡的說道:“坐吧。”
蘇梓軒站在顧霆君面前,冷冷的看著他,冷聲道:“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而來的。”
“嗯,知道。”顧霆君淡淡的說道,將衣服合上,吩咐侍女退下。
“那你還有何話說?”
顧霆君起身將一旁的袍子披上,淡淡的說道:“我無話可說。”
蘇梓軒怒極反笑,挑眉道:“無話可說?”
他上前幾步,揪住了顧霆君的衣領:“你對橘安做了什麽,你心裡沒數?”
“是我對不住橘安,要打要罵,悉聽尊便。”顧霆君聲音低沉的說道,垂眸微微垂下,眼神裡面藏滿了懊悔,“這是我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
“我曾經以為你會是橘安的良人,還想過要撮合你們的。”蘇梓軒嘲諷的笑了笑,“看來是我瞎了眼,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是這樣的人!若非你後來追了過去,憑你對橘安做的事情,我可能會殺了你!以後你離橘安遠一些,最好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我做不到。”顧霆君將蘇梓軒推開了一些,“這一次讓我認清楚了我的心,我不會放開她的,就算她恨我,我也要將她留在我的身邊。”
“你做夢,我是不可能將橘安交到你的手上的。”蘇梓軒冷聲道,“我不會再給你傷害橘安的機會的。”
“我要做的事情,誰能夠阻止?”顧霆君輕笑了一聲,“橘安會成為我的妻子,她要做的事情我會幫她。”
他望著蘇梓軒勾唇一笑,問道:“你作為橘安的大哥,你真的了解她麽?現在的橘安跟以前的橘安完全是兩個人,你接受了這個結果,或許還慶幸這個結果,但是你想過她為什麽會變成今日的模樣?你知道她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麽麽?你知道藏在她心底的秘密是什麽麽?”
蘇梓軒咽了口唾沫,有些頹然的將手放下:“你都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知道她在想什麽,或許不會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顧霆君說道,“我是不會放手的,還是那句話,她會成為我的妻子,我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的。”
“我想,我管是我還是橘安都不會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話了吧?”蘇梓軒冷笑了一聲,隨後離開。
蘇橘安在正月二十三的下午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是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味道,讓她心中稍安。只是睡得太久,此刻腦袋疼痛欲裂,身上也沒什麽力氣,口內十分乾咳,她輕聲喚道:“青兒,水。”
“橘安,你醒了。好孩子,你受苦了。”蘇鴻光溫暖的聲音傳來,讓蘇橘安有流淚的衝動,她爬了起身,將腦袋埋伏了蘇鴻光的懷中,沙啞的說道:“爹爹。”
蘇鴻光輕輕的拍著蘇橘安的背部,安慰道:“不要怕,爹爹在這裡。沒事了,都沒事了。”
蘇鴻光的懷抱很溫暖,蘇橘安吸了吸脖子,好在還有人真的在乎自己關心自己,自己並沒有被所有人拋棄,他們都還在自己的身邊。
青兒端來了一碗溫和的蜂蜜水,輕步上前說道:“小姐,水來了。”
蘇鴻光接過碗,親自喂蘇橘安喝水,也未曾詢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說道:“你的傷勢恢復的不錯,燒也退了,不過身子太過勞累,才睡了許久了,不過你也睡了那麽久了,也該好了。傻丫頭,身子是最重要的事情,日後不可再冒險,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要知道你能夠活下去,能夠到現在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啊,更應該好好的照顧自己。”
“我知道了,父親,我以後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蘇橘安喝了幾口蜂蜜水,感覺身子慢慢的有了力氣,許久沒有吃飯了,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
青兒說道:“小姐是餓了麽?廚房早就將粥熬好了,奴婢現在就去給小姐端過來,晨光大夫吩咐過,小姐醒來之後要先吃些清淡的食物。”
“嗯。”蘇橘安點了頭。
蘇鴻光見蘇橘安吃了兩碗粥,恢復了精神之後方才放心的離去,稍晚些的時候,蘇梓軒與悠然郡主一前一後的冒著風雪來了。
“師父,現在感覺如何?身子可好些了?”
蘇橘安半躺在床上看書,輕輕的笑道:“我現在好多了,你們就不要擔心了。薑姐姐現在怎麽樣了?”
“薑姐姐身上的毒全部都解了,只是身子還未曾痊愈,今兒準備來看你的,被我們勸住了,以她的性子,明日定然會親自來的。”悠然郡主說道,她看了蘇橘安一眼,挨著床頭坐下,猶豫的說道:“師父,你現在真的好嗎?”
“怎麽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霆君哥哥會做那麽糊塗的事情。”悠然郡主說道,“可是聽薑姐姐說,他後來可後悔了,想也沒有想就策馬離開,想要將你追回來。”
蘇橘安臉色的笑意瞬間消散:“以後我們之間不必再提起他了。”
“你是不是不會原諒他了?”悠然郡主歎道。
蘇橘安沒有答話。
蘇梓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顧霆君辜負了我們的信任,日後必然不會再信他。我決然不會將橘安交給他的。”
蘇橘安淡淡的說道:“我不恨他,他有他的立場。日後,我與他之間,不過陌路而已。”
悠然郡主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垂眸說道:“元宵節的時候,我一個人去河邊放花燈了,我做了好多的花燈,給你們每個人都寫下了願望。可能是我太貪心了,我的願望沒有實現呢!霆君哥哥這一次做的事情的確是太過分了,你不原諒他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蘇橘安握住悠然郡主的手,淺淺的笑道:“這段日子你就去找章海逸吧,我只怕暫時沒法子教你功夫了。”
這時候青兒入內說道:“小姐,方才外面傳來了消息,顧三公子求見小姐。”
“不見,讓他回去吧。”蘇橘安淡淡的說道。
“是。”
悠然郡主見蘇橘安的臉色冰冷,不敢再為顧霆君說情了,只是他想要再獲取師父的信任,只怕得費功夫了,不過也是活該就是了。
她見橘安面色不快,尋了過年期間的一些趣事給她說,與她解悶兒,總算是在她臉色存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