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宴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老媽子的命。伺候家裡的幾個也就算了,進了宮,看見皇上還得戰戰兢兢的操心。這日子呦……“機會機會,都讓朕等,朕等的頭髮都發白了。”皇上突然就怒了。寧宴抬眼,看向皇上的腦袋。黑色發絲裡卻是精巧的包裹著幾根白發。白發並不多,有些人少白頭,那白頭髮要比皇上多的多了。“皇上日理萬機,自然辛苦,這般為什麽不多找一些可以為國家做貢獻的人。”“……”呵。皇上冷笑一聲。大宣人才濟濟,想要找到一兩個能用的,絕非難事兒。但是,這些人又是為誰用呢。朝堂之上,俞相權利太大,太傅又偏居一隅,陸含章南下,連個可以製衡的人都沒有了。作為君王,平衡之道是必須掌握的。然而……短時間裡,又如何平衡的了。俞岱權利增長的太快,這會兒得壓製一下,讓俞岱心不要那麽急那麽飄,若是能能把性子改改,俞岱必然會是後起之秀。皇上……還不想因為一時的為難,就把日後的好苗子給拔苗助長了。至於寧謙辭……他是非常看好的。但是,寧謙辭最近有了娶俞一兮的念頭。……真的是讓人頭疼啊!皇上揉了揉鬢角,目光落在寧宴身上。寧宴沒有說話。皇上歎口氣。他果然是有些昏庸了,竟然指望一個女人給他出主意。“得了,朕等著,希望朕的皇兒茁壯成長,可以早日將這朝堂上的事兒接過去。”寧宴額頭上的冷汗都掉了出來。皇上會對著一個臣子表明心跡嗎?會對一個婦人剖析內心嗎?這簡直就是嚇死人了。“皇上?”寧宴輕輕抬頭,想要知道皇上到底跟誰在說話。這皇帝知不知道,她膽子小,經不起嚇。“你回去吧。”皇上也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兒了,擺擺手,把寧宴給趕了出去。寧宴……後退兩步又拐了回來,看向皇帝說道:“皇上外面冷的很,可否借用一下馬車。”“……”皇上的嘴角抽搐一下。宮裡的馬車,那都是有製式的。陸含章的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想要爬牆給他當妃子。想到暗衛回報的內容,什麽拿著刀子割別人的手指腳趾之類的……皇上就把這種想法給壓了下去。凶殘到離譜的女人,他是吃不消的。這樣的女人就適合陸含章。“讓蘇公公去安排就好。”“謝過吾皇。”寧宴話落,往外走去。皇上在養心殿裡坐著,耳邊回蕩著寧宴的話,吾皇,吾皇嗎?這詞兒聽起來感覺還不錯的樣子。伸手在鬢角揉了一下,放下剛拿起的毛筆,當皇帝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兒!,。蘇公公給寧宴準備的馬車,是灰撲撲的烏蓬馬車,空間不大,坐上去倒也舒坦,外面趕車的車夫穿的厚厚的,裡三層外三層也不為過。手上還戴著手套。腦袋上帶著鬥篷。若不是眼前的輕紗是透明的。寧宴都得擔心趕車的會不會看見路。風雪依舊。兩個人坐在車裡。香爐裡熏熏的煙火往上蒸騰。車裡還撒著香粉。手裡捧著的爐子也帶著淺淺淡淡的香味。車裡一切都是香的。鴛鴦死魚眼閃過一道光亮:“大娘子,這宮裡的人乘坐的馬車都是這麽的講究麽?”“講究什麽……不過是為了掩蓋一些不足而已。”“……”鴛鴦有些疑惑。不足?寧宴沒有給鴛鴦解釋。有些事兒不知道也是好的。知道的越多,越覺得這個世界殘酷。馬車轉動,車裡的人暈暈欲睡。直到車夫的聲音在空曠的道路上響起來。“將軍夫人,將軍府已經到了。”車夫將寧宴叫醒。寧宴從車上走了下去。看一眼車夫說道:“先生可是要入府喝些茶水,暖暖身子。”“謝過夫人好意,不過宮裡有安排了。
”“那再回。”寧宴瞧著車夫趕車離開。心裡有些想念通縣的公交馬車。若是有公交馬車,就不用這般辛苦了。不過……公交馬車在雪地裡行走,想來也是極為吃力的。生活,不容易啊!寧宴歎口氣!往府邸走去。“大娘子,您可算回來了。”琥珀站在外院裡往外探頭,看見寧宴的瞬間,小跑到寧宴身邊。將軍府的地面教積雪已經被處理了。但是……融化成水的凝結地上變成冰塊,琥珀一個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了。鴛鴦低頭,控制著自己面部表情,嘲笑同事這種事情,是萬萬不能做的。琥珀從容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湊到寧宴身邊說道:“大娘子,賈嬤嬤怕是要不行了。”“什麽?”寧宴身板僵硬一下。不行?賈婆子身子骨那麽好,怎麽可能不行。冷冷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了?”琥珀哆嗦一下:“今兒一個小丫頭將一盆滾熱的水潑到了賈婆子身上。”“去看看!”寧宴快步往後院跑去。鴛鴦跟琥珀跟在寧宴身後。賈婆子對於寧宴來說,其重要性,堪比一個母親啊!走到賈婆子居住的房間。大門打開的一瞬間,就聽見賈婆子*的聲音。寧宴大步走進去。薛先生就在裡面給賈婆子治療。熱水潑在賈婆子的臉上脖子上,薛先生就是想用麻藥也沒得法子用。若是用了麻藥,勢必會對腦子產生影響。現在的麻藥跟後世可不一樣,沒有經過正常的提純,若是注射到額頭上……“有法子嗎?”寧宴抿著唇,看向薛先生。薛先生皺眉。微微搖頭。賈婆子的*聲還在繼續。寧宴聽著,心裡都難過的厲害。賈婆子胸前也是一片的水泡。這些傷都得處理了。年紀上去,人的恢復力都是極為不穩定的。就算是把傷治好了。經歷了痛苦,也不一定能夠好起來。賈婆子聽見寧宴的聲音。拉著寧宴的手:“不治療了,本就是苟且……”賈婆子皺起眉頭,然而眉頭微蹙的動作帶動臉上的肌肉,眼裡的痛苦讓寧宴恨不得的代替一下。“人活到現在也滿足了,丫頭,答應我,把小平安教的好一點兒,更好一點兒。”賈婆子第一次稱呼寧宴丫頭。而不是‘大娘子’。寧宴抿著嘴唇,想說自己帶孩子去。但是……對上賈婆子沒有任何求生欲的眼睛。輕輕歎口氣,點了點頭。賈婆子露出笑來,輕松愜意的笑,而後說道:“丫頭,答應你的事兒,我怕是做不到了。”“不是大事兒,您休息一會兒,不要說話了。”說話臉上的肌肉也是要動彈的。燙傷有多疼?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賈婆子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可圓滿了。經歷過別人沒有經歷過的輝煌。也曾低矮到泥土裡,現在這麽去了,也算是一種圓滿了。賈婆子的目光落在薛先生的身上,大夫這個職業,既可以救人也能害人。讓人毫無疼痛的死去,很容易的。薛先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看向寧宴。他對人命其實並不是那麽真心的,但是眼前這個人不一樣。若是不經過同意,就弄死了,怕是要得罪人了,寧宴搖頭。“繼續治療,麻藥用一下,若是能夠救活,自然是好的,救不活……人力有時盡,不能不努力就放棄。”寧宴說完,輕輕呼出一口氣,她這次有些自私了,但是還是想要嘗試一下。 若是不嘗試,就讓薛先生放棄賈婆子,她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薛先生點頭。從藥箱裡拿出沾染麻藥的銀針。看向寧宴,在寧宴讚同的目光下,扎在了賈婆子的身上。薛先生跟阿木兩個醫者,一起救治賈婆子。賈婆子被用了麻藥之後,就陷入了睡眠。寧宴從房間裡走出來,站在院子裡。呼出一口氣,在冷空氣變成白色的霧氣。回頭看向琥珀,問道:“怎麽回事,好生生的竟然被熱水燙了?”“大娘子,是在廚房那邊,新來的小丫頭手腳不夠麻利……”“不夠麻利怎麽能夠送到廚房裡,到底怎麽回事?”寧宴承認自己遷怒了。但是……被熱水燙傷,本就是很可疑的事兒。畢竟怎麽說……誰沒事兒會端著滾熱的水走來走去。就算各院的小主子需要水,也不會讓人直接送滾熱的。“……”所以,忍不住的想要陰謀論一下。“奴婢,奴婢去吧小丫頭帶過來。”“去吧!”寧宴站在院子裡,時不時的回頭一下。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琥珀從外院走到小院裡,臉色有些發白,看向寧宴的視線怯生生的。“人呢?”見琥珀不說話,寧宴開口問道。琥珀搖了搖頭。“大娘子,那個小丫頭自殺了。”“……”畏罪自殺嗎?還是因為害怕承擔責任,怕給懲罰所以才會去死?死都不怕了,還會害怕承擔責任?原本只是有些懷疑,現在寧宴是真的對事情的動機有懷疑了。賈婆子的來歷通天。想要對賈婆子動手的人……難不成是皇城裡的。或者,賈婆子最近忙碌的事兒,還是她交代下去的,監控著戴婆子跟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