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哥你覺得寧掌櫃是壞人嗎?”
“再看看,一個人的好壞可不是這麽容易分辨的,安城那邊兒有個地主,平日裡經常施粥,看起來是個好人吧,但是你知道嗎?他是嫌棄周遭乞丐多,往粥裡放了老鼠藥。”
“他怎麽這麽壞。”樂十一猛地鑽到被子裡,似乎是被樂二說的給嚇壞了。
“所以不要輕易相信一個人是不是好人,要有耐心。”
“二哥我知道了。”兩個乞丐用生命為代價的例子,錘煉著自己的耐心。
夜色越發濃厚,溝子灣的寧宴再次換上方便出行的衣服,往山腳跑去。
拿著小布袋在河邊裝上一袋子沙子,綁在膝蓋腳腕上,隨後尋了一條路,往山上跑去。
半個小時之後寧宴額頭上開始冒出汗水,一個小時之後,腿腳酸軟。
熬過極限,嗓子裡的酸疼的感覺消失,步子輕快起來。
跑到山民居住的地方,寧宴停下步子,如果真的找人去西北,這些山民無疑是最合適的。
住在山裡不僅要防范山裡的野獸,還有地方地方官員時不時派來的官兵,神經時刻繃的緊緊的。
去往西北,就算遇見劫匪,也有一拚之力。
更何況,陳禍也不是擺著給人看的。
經過這幾天觀察,寧宴發現,不管是陳禍還是周遺,這兩人都極為自律。
功夫也犀利的很。
陳禍這樣的人,對打溝子灣的漢子,一個能同時乾掉十個。
如果是車輪戰,一個陳禍可以把一個村子的村民都乾掉,戰鬥力不容小視。
山民下山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身份,想要弄些身份有錢就可以,但是……白主簿那裡不好搞。
在山民聚集處觀察一會兒。
寧宴發現這些山民巡視的人中還有八九歲的孩子。
倒不是壓榨幼苗,而是從小培養這些孩子的觀察力,防備心不可謂不強。
寧宴這會更滿意了。
如果能把這些人收編了,她就不用再窩在溝子灣,完全可以當個女土匪,那種生活想想就瀟灑。
只是可惜了,穿越過來的身份已經為人母了。
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麽也得有一個正經的身份,言傳身教的重要寧宴比任何都懂。
在山民聚集處轉了一個圈,對於這些人的情況有了淺顯的了解,寧宴就往山下走去。
距離山民聚集處有些距離之後,寧宴才放開步子往山下跑去。
回到村裡,慢慢走回家。
手腳依舊有些酸脹感,寧宴燒上一鍋熱水,拿著毛巾沾上熱水在肩膀手臂等關節肌肉上熱敷。
酸脹感覺減弱,寧宴伸手拍打幾下。
回頭對上一雙綠色的眼睛,寧宴嚇了一跳,隨手抽出匕首,這次發現綠眼睛竟然卷毛。
拍拍胸口,寧宴起身往房間走去,睡了兩個小時,聽見公雞叫聲,瞬間就睜開眼睛。
走出臥房,賈婆子已經把早餐牛奶準備好。
還沒來得及吃飯,外面敲門聲就響了起來,寧宴打開門的一瞬間就看見趙良,猛地想起今天是交稅的日子。
“文吏在祠堂那邊,你記得早點兒過去,去的晚還得排隊。”
“曉得。”寧宴應了一聲。
轉身交代陳禍把賈婆子送到縣城。
把那倆孩子扔在一個院子裡,總歸有些不放心。這幾天下來,吳幼娘也能做些簡單飯菜,這就足夠了。
喝了一碗牛奶,寧宴走去雜物房,從裡面扛了兩麻袋的谷子在吳幼娘震驚,賈婆子愣神中往祠堂走去。
走到祠堂,寧宴發現隊伍已經排的好長了,站在隊伍尾巴處,慢慢往前移動,站上一會兒,寧宴發現前頭的人都垂著臉往回走。
逮住一個人問道:“前頭怎麽了,一個個的都這麽喪氣?”
“別說了,今天過來的是個硬茬,不管誰交稅,都會往鬥上踢上幾腳,這一腳下去能往下漏三成。”
“天呐,這日子怎過。”
“可不是,怪不得今天不收錢,只要糧食了。”
“這可怎麽辦,多交三成,俺們連年都過不好。”
“哎。”
“……”
隊伍慢慢靠前,寧宴這才發現,記帳的人還有些眼熟,長得跟白主簿有些相似,瞬間明白怎麽回事了。
這是因為她為難整個村子。
寧宴自己能掙錢,自然不會在意這三分糧食,但是村裡大多數人都是靠在地裡刨食。
多交幾分糧食,代表少吃一點糧食,甚至還有可能在冬天餓死或者凍死。
寧宴抬頭,看一眼有些破舊的祠堂,再看看文吏旁邊彎腰說好話的村長,牙齒咬得咯吱咯吱發響。
站在寧宴前頭的漢子臉色越來越苦。
“將糧食倒進鬥裡,按著人數倒,一個人一個小鬥,家裡人多交的糧也多。”
“哎。”漢子應了一聲,推著手裡的排子車往前走,走到鬥前停下來,扛著糧食往鬥裡倒。
一袋糧食倒完,鬥也滿了,漢子伸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然而,笑容瞬間裂開……站在鬥旁邊手裡拿著刀的小吏伸腿往鬥上踢了一腳。
嘩嘩嘩聲響了起來。
鬥裡的糧食漏了下去。
“繼續倒,還沒滿。”小吏發話,記帳的文書也看了過來。
漢子沒有辦法, 直接解開另一袋糧食,慢慢往裡倒。
“墨跡個什麽,收不好糧食,爺幾個都回不了縣城吃飯,趕緊的。”小吏一說話,漢子扛著糧食的手抖動一下。
半袋子糧食直接倒進鬥裡,還從鬥旁邊溢了出來。
“一鬥,你家十二口人,繼續。”
“官爺,這……”漢子都快哭了,男人流淚,是一件極為悲哀的事情。
“趕緊的。”小吏橫眉,手裡的特製刀抽出來,發出錚亮的光。
漢子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往裡倒糧食。
本來十二袋糧食就夠了,因為小吏的作為,拍在寧宴前頭的漢子,一共交了十五袋子糧食。
家裡過冬的存糧都給交了出來,回去的時候,推著的排子車都晃晃悠悠的。
輪到寧宴,因為家裡只有兩個人,寧宴直接將糧食倒了進去,眼看小吏又要踢鬥,寧宴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
對著小吏的屁股彈了過去。
突然一疼,小吏捂住屁股,狐疑的看向周圍的人,尋不到來由,又往鬥前走去。
眼看小吏又要踢鬥,腿都伸了出去,寧宴眼睛抽了一下,手裡的石頭對著小吏的腳踝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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