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新禹猜的不錯,在新美大戲院遇見的那個人正是特派員,他名叫高雲生,河北懷柔人,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地下。
此刻,他沿著樓梯邁步上樓,跑堂迎上來說道:“先生,您是幾號包廂?”
高雲生說道:“一號包廂。”
“您昨天預定的對吧?”
“對。”
“您這邊請……”
進了包廂內,高雲生向樓下看了看,客人們三三兩兩的陸續進場,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他拉開窗簾,斜對面好運來茶館的玻璃上,把塔樓第映照的十分清楚。
跑堂很快送來茶點,殷勤的說道:“先生,我就在外面,有事您言語一聲。”
“好的。哦,一會我有朋友過來,你讓她直接進來就行了。”高雲生囑咐著說道。
“您放心,錯不了。”跑堂躬身退了出去。
高雲生坐在窗戶對面的椅子上,只要塔樓發出示警信號,他能在第一時間快速做出反應。
戲園子一樓,沈之鋒四處看了看,說道:“在這種地方接頭,隱蔽性確實很強,就算是暴露了,也有趁亂逃走的機會!”
王新蕊看著樓上的包廂,在心裡測算了一下距離,說道:“那扇窗戶應該是一號包廂!”
沈之鋒對白舉民說道:“去看一看包廂裡是什麽人,別驚動他們!”
“明白!”白舉民邁步上樓。
跑堂在樓梯口迎候,躬身說道:“這位爺,您是幾號包廂?”
“二號包廂!”
“您是駱二爺的朋友吧?”
“唔。”
“駱二爺還沒到,您這邊請!”
白舉民來到一號包廂門前,他打算以走錯包廂為名,看一下裡面的情況。
正在這時候,跑堂端著托盤走了過來,說道:“您走錯了,這是一號,旁邊的是二號!”
白舉民看了一眼門牌號,故作恍然的說道:“哦,還真是走錯了……”
跑堂笑了笑,然後伸手敲門,包廂內的高雲生說道:“請進。”
白舉民並沒走遠,趁機往裡面看了一眼,只見一個男子背對著自己坐在椅子上,手裡翻閱著一份報紙。
再想看更多的情況,包廂門已經關上,白舉民不敢久留,趕忙下樓來向沈之鋒匯報。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沈之鋒也買了門票,桌位在中間的位置,他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留意著戲園子入口處。
白舉民來到近前,對沈之鋒說道:“沒錯,是一號包廂。”
沈之鋒不露聲色,依舊保持原來的坐姿,說道:“幾個人?”
“一個。”
“是什麽樣的人?”
“他背對著門口,沒看到長相。”
王新蕊忽然說道:“包廂門朝哪邊開?”
白舉民想了一下,說道:“東邊。”
王新蕊緩緩點了點頭,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就對了……”
沈之鋒說道:“怎麽了?”
王新蕊解釋著說道:“那個人坐的方向,剛好能看到對面的窗戶,而且,他這樣子坐,不是正對著戲台子!”
沈之鋒目光一閃,立即明白了王新蕊的意思,真正是為了看戲的客人,不可能坐在臉朝窗戶的方向!
除非有一種情況,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來看戲的!
此刻,一號包廂內。
一個女人推門而入,回手關上了房門,說道:“請問,您手裡有桐油出售嗎?”
高雲生站起身,說道:“您搞錯了,在下隻做棉布生意。”
暗號對上,女人微笑著說道:“貴姓?”
“免貴姓高,高雲生。菊小姐,你好!”
“你認識我?”
“當然。
周先生托我給您帶好!”女人——菊小姐略有些激動,說道:“請替我向周先生轉達謝意!”
落座之後,高雲生看了一眼窗戶,塔樓一切正常,他穩了穩心神,說道:“菊小姐,我這次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篤篤!”
包廂門傳來敲門聲,隨即跑堂端著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放著一卷白毛巾,說道:“先生,您要的白毛巾。”
高雲生一臉的莫名其妙,說道:“你搞錯了吧?我沒要毛巾。”
“是一位飛龍先生讓我送來的……”
“哦,知道了,你出去吧。”
跑堂躬身退了出去。
高雲生面色凝重,伸手從牆上摘下禮帽,對菊小姐說道:“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
菊小姐說道:“怎麽了?”
“有特務!”
“你怎麽知道?”
高雲生沒時間解釋,囑咐著說道:“菊小姐,我們分頭走,千萬不要慌張……”
菊小姐點了點頭,說道:“我沒事,你小心點!”
兩人從包廂裡出來,高雲生指了一下西側的樓梯,菊小姐點了點頭,兩人一個走主樓梯,另一個走西側樓梯。
沈之鋒看了一眼手表, 現在是下午五點剛過,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如果那個人確實是共黨,接頭的人也該到了!”
不需要吩咐,白舉民起身再次上樓,這次不用偷偷摸摸的窺視,可以光明正大的檢查。
沈之鋒略一思索,對王新蕊說道:“你待在這,我跟他一塊上去……”
他的話剛說一半,戲園子裡忽然燈光齊滅,屋子裡頓時暗了下來,雖然光線還不是太暗,但是也引起了慌亂。
“怎麽停電了?”
“這怎麽看戲啊……”
“退票退票!”
“你踩我腳了!”
“對不住對不住!”
戲園子裡亂成一鍋粥。
街上燈光明亮,附近顯然並沒有停電,沈之鋒心裡頓生警惕,從腰裡掏出手槍,快步朝樓上走去。
王新蕊也站起身,本想和沈之鋒一起上樓,看了一眼西側樓梯,想了想邁步走了過去。
這一突然停電,二樓的客人也不幹了,紛紛從包廂裡出來,有不少人沿著樓梯下樓,打算去找管事的問個清楚。
來到西側樓梯口,看著黑黢黢的木樓梯,王新蕊猶豫了一會,還是慢慢走了上去。
木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有人從樓上快步走下來,王新蕊在黑暗中問道:“你是誰?”
對面的菊小姐並不回答,強行從王新蕊身側擠了過去。
“噯,你這人怎麽回事!”
樓梯很過道很窄,菊小姐自上而下力量很大,把身材嬌小的王新蕊撞了一個趔趄,她借著慣性伸手一扯,拽掉了菊小姐風衣上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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