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力說道:“見面聊天喝茶還沒什麽,我拎著一個箱子交給你,目標太惹眼了,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
薑新禹手指輕敲著桌面,凝神思索了一會,說道:“準備一個新的朱合盛牌皮箱,要中號黑色,用皮箱裝上電台,額……明天是公休日吧?”
“對,公休日。”
“明天下午兩點鍾,你拎著皮箱到中原百貨,我們在一樓配電室門口交換皮箱,到時候你從前門走,我從後門走。”
“你的箱子裡是什麽?”
“書。”
“好。”
薑新禹放下茶碗,遲疑了一會兒,說道:“老許,9號首長這次來堰津,到底是什麽重要事?”
許力笑道:“你是我的上級,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怎麽,你在擔心什麽嗎?”
薑新禹說道:“我只是覺得,接頭的時間地點沒有提前通知,到時候會不會太倉促。”
許力想了一下,說道:“我估計,是因為事關重大,上級這麽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在首長到達堰津後再發報,敵人即使截獲電文,破譯也需要時間。”
薑新禹點了點頭,也只能這麽理解了,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下次有急事找我,還可以假裝說煤油的事。”
許力苦笑道:“哪裡是什麽假裝,不瞞你說,家裡的煤油真是接濟不上了。”
“活動經費不是已經發下來了嗎?”
“物價見天兒的漲,活動經費能漲過物價嗎?以前,我一個人的時候,經常在外面吃,家裡也費不了多少煤油,現在不行了,一家四口不能總去外面吃,唉,再這麽下去,我也得讓孩子出去撿劈柴了……”
“你需要多少煤油?”
“當然是多多益善,不過,當局嚴禁囤積緊缺物資,個人一次性最多可以買80公升。”
薑新禹打開公事包,找出張金彪的名片遞給許力,說道:“過兩天,你去十八街找這個人,煤油的事他有辦法。”
許力接過名片看了看,有些不放心的問道:“價錢能差多少?”
薑新禹笑了笑:“你隻管去就好了,什麽都不用準備。”
兩人分開後,薑新禹在回去的途中,在一家箱包店買一個中號黑色的朱合盛牌皮箱。
性格開朗的人有一個好處,不會讓傷心長時間的佔據內心世界,童潼更是如此,生氣也就一會兒。
見薑新禹拎著皮箱去了書房,童潼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心,邁步上樓來到書房門外。
書房內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童潼貼著房門聽了一會,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正在這時候,薑新禹在屋內說道:“童潼,進來吧。”
童潼推門走了進去,看了一眼書桌上的皮箱,說道:“你怎麽知道我在外面?”
“猜的。”薑新禹把箱子扣上,隨手放在一邊。
“剛剛伊萬諾夫打電話找你。”
“什麽事?”
“他說要謝謝你,把他從監獄救出來。”
薑新禹笑了笑:“看起來,他真是被關怕了,居然把醫院當成監獄……”
童潼坐在椅子上,擺弄著手邊的鋼筆,說道:“新禹,你把他放出來,他要是真有麻風病怎麽辦?”
“我只不過是給醫院打了電話,讓醫生專門確診一下,他到底有沒有麻風病,而不是像犯人一樣關在傳染病房。”
“哦,那還好……”
“童潼,明天陪我去一趟百貨公司。”
“幹嘛?”
“額,買一件外套,你也知道,我最不會選衣服了。”
童潼拖著長音,
一副極不情願的樣子,說道:“好吧,既然求到我了,我就陪你去一趟吧……幾點鍾?”“下午吧,等榕榕睡了之後,要不然她肯定纏著你。”
“帶榕榕一起去唄,我想給她買一雙皮靴,純白色那種,小女孩穿著顯得特別洋氣。”
“下次吧,”
童潼蹙眉想了一會,篤定的說道:“不對,你不是去買衣服,肯定是有別的事!”
薑新禹說道:“你想多了,哪有別的事。”
“你不說實話,我還不去了呢。”童潼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第二天。
去往中原百貨的途中,童潼漫無目的看著車窗外,說道:“新禹,你說要是過個一兩年不見面,榕榕會不會把美奈忘了?”
“用不了兩年,一年就夠了。”薑新禹專注的開著車,時不時的看一眼後視鏡。
“那你打算怎麽辦?”
“不知道。”
“你的上級呢,他們不是很有本事嗎?讓他們趕緊想想辦法啊?”
“這種事誰都沒辦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要我說,乾脆還是用我的辦法,托人找關系把美奈接回來,他們懷疑就懷疑唄,你就說想老婆孩子了。”
薑新禹輕輕搖了搖頭:“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再說了,不光是美奈被送走,喬太太、馮太太,很多官員家屬都被送去了抬彎,別人怎麽就沒事,唯獨我千方百計非要接人回來?最後,不僅人接不回來,我肯定會遭到保密局的調查。”
童潼懊惱的歎了口氣:“國黨真是夠下作,打仗打不贏,搞這些鬼把戲可蠻在行。”
路過登瀛樓酒樓時,童潼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徐文繡說,過兩天在登瀛樓請我們吃飯。”
“你答應了?”
“沒有,我跟她說了,榕榕睡的早,晚上家裡沒人不放心,我們不一定能出來。”
“回答的好。”
“那、我們去還是不去?”
“不去。純屬浪費時間……”
說話間,轎車來到中原百貨後門。
薑新禹看了一眼手表,差十分鍾兩點,從後門進去走到配電室,大概也就五六分鍾時間。
童潼看了看四周,疑惑的說道:“這是哪?”
“中原百貨後門。”
“為啥來後門?”
“這邊人少,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