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津火車站。
轎車比黃包車要快的多,薑新禹先到了火車站。
只要青布長衫男子也來車站,他肯定是和馮青山在茶館見面的人。
“來這幹嘛?”童潼坐在車裡四處張望著。
薑新禹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兩口,說道:“其實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麽事?”
“你濃妝豔抹的樣子,很容易引起別人的誤會。”
“誤會?什麽意思?”
“你為什麽會對朱公子大打出手?”
“他說我是……那種女人!還不該打嗎?”
“朱公子挨了一頓揍,其實也很冤枉,你這副樣子確實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我的樣子怎麽了?長的漂亮難道是錯嗎!”
薑新禹一口煙嗆的直咳嗽,說道:“誰……咳咳,誰說你長的漂亮,咳咳……”
童潼怒道:“薑新禹,你什麽意思,難道我長的很醜嗎?”
薑新禹擺了擺手,說道:“我沒那個意思,其實你化妝稍微淡一些,還是蠻漂亮的!”
童潼疑惑的摸著自己的臉,說道:“從小到大,我一直就是這麽化妝,沒人說不好啊……”
一輛黃包車停在車站門口,青布長衫男子下了車,拎著一隻藤木箱子進了候車室。
這次看到了正臉,薑新禹不認識這個人,他想了一想,
對童潼說道:“我去辦點事,很快回來!”
童潼:“你不會一走又是一兩個小時吧?”
“不會!”薑新禹開門下了車。
進了候車室內,來到警察值班室,一名警察正翹著二郎腿,嘴裡哼著荒腔走板的小曲。
見有人進來,警察喝了一口茶,懶洋洋的問道:“你找誰?”
薑新禹伸手掏出證件,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說道:“找你!”
警察趕忙站起身,手忙腳亂的放下茶碗,躬身說道:“長官,您有事啊?”
薑新禹看了看滿地的瓜子皮,說道:“外面那麽多乘客,你都不出去維持一下秩序嗎?”
警察抓起放在桌上的警帽,說道:“我這就去……”
“等一下!”
“您還有什麽吩咐?”
薑新禹走到窗前,說道:“看到最後一排座椅上那幾個人了嗎?”
警察抻著脖子看了看,說道:“看到了。”
“檢查一下他們的證件和車票,把名字記住了,回來告訴我!”
警察討好的說道:“長官,您這是執行秘密任務吧?”
薑新禹沒接他的話茬,說道:“不要讓人看出是專門查他們幾個,你可以再隨意抽查幾個人,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您就瞧好吧!”
“去吧!”
“是!”
警察拎著警棍走了出去,邁著鴨子步東瞧西看,偶爾抽查某個乘客的證件,還真是蠻像那麽回事。
候車的乘客都喜歡坐在前排,這是為了上車方便一些。
最後一排的長椅上,只有三名乘客,其中就包括那個青布長衫男子!
警察邁步走了過去,看了看他們,說道:“證件車票拿出來,例行檢查!”
三個人都把證件掏出來,一一讓警察過目。
幾分鍾後,警察回到了值班室,對薑新禹說道:“長官,都查清楚了,光頭叫田大發,北平人,穿西裝的叫黃光駿,保定人,最後那個叫張銀衛,也是保定人。”
薑新禹點了點頭,說道:“做的不錯!他們是要去哪?”
警察想了一會,說道:“田大發去滄州,黃光駿去……去開封,對開封,那個張銀衛去邯鄲!”
“今天這件事……”
“您放心,我懂!跟軍統有關的事,跟誰都不能說!”
“好!”薑新禹轉身走向門口。
“我送您。”
“你不要動,就坐在這!”
“是!”
此時,旅客陸陸續續進站上車,張銀衛走在最後,隨著人群進了站台。
從候車室出來,薑新禹回到車裡,對童潼說道:“你要去哪?”
童潼:“你辦完事了?”
“辦完了。”
“送我回家吧。”
“好。”
薑新禹調轉車頭,朝梅花巷方向開去。
今天連一絲風也沒有,豔陽高照萬裡無雲,在十月底的深秋,算是難得的好天氣了。
童潼坐在副駕駛座位,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感覺十分的愜意舒服,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她在警察局監獄關了一宿,再怎麽有人關照,那種地方也不得休息。
薑新禹慢慢開著車,心裡琢磨著張銀衛是什麽人,邯鄲現在控制在新八軍手上,他去那種地方做什麽?
難不成是受到馮青山密派,去邯鄲刺探軍情?
半個小時之後,轎車緩緩停在汪宅門外。
薑新禹:“童小姐,你到了。”
“這麽快……”童潼打著哈欠,發現身上蓋了一件風衣。
薑新禹把風衣拿過來,說道:“天氣這麽冷,你要是著涼了,肯定會把帳算在為身上!”
童潼猶豫了幾秒鍾,說道:“謝謝你送我回來!”
薑新禹笑了笑,說道:“不錯,你總算會說謝謝了!”
…………
傍晚,十八街一家面館內。
按照事先約定,汪學霖和劉德禮每個月最多只見一次,都是以買賣黑市商品的名義,即使被人看到,也有合理的解釋。
“童小姐那邊有異常嗎?”
“沒有,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老劉,我都跟你說過了,童潼不適合做這種工作,她也根本對這個不感興趣!”
“沒有誰天生就適合做什麽!我們要有耐心!”
汪學霖苦笑著搖了搖頭, 說道:“但願你是對的!”
劉德禮把一瓶白蘭地酒放到桌上,說道:“這是我們今天交易的樣品。”
汪學霖打開公事包,從裡面拿出一疊鈔票遞過去,說道:“我帶了很多錢,還以為你會拿一箱酒過來。”
劉德禮笑道:“意思意思得了,要是數量太大,兩邊都費錢!”
“堰津地下組織建立起來了嗎?”
“前期的人員已經到了,正在籌建新的聯絡站,樵夫同志的犧牲,對我們的損失太大了!”
“是啊……”
汪學霖想把公事包拉簧,哪曾想用力過猛了些,公事包竟然脫手掉在地上,裡面的鈔票花花綠綠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