堰津站站長室。
“篤篤!”
“進來。”
薑新禹推門走進來,說道:“站長,接副站長的車已經準備好了,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喬慕才站起身,笑道:“不用去接了,吳副站長和我一樣,微服私訪,自己就找上門來了!”
“副站長提前到了?”
薑新禹進來時,就注意到了沙發上坐在一個中年男人。
一身鐵灰色西裝,大背頭梳的一絲不亂,看面相是那種性格和善的人,臉上永遠掛著淡淡的微笑。
喬慕才:“我給你介紹一下,新任堰津站副站長吳景榮上校!吳副站長,這位是咱們站的行動隊長薑新禹!”
薑新禹趕忙趨前一步,伸手雙手說道:“吳副站長,久仰!”
“哦,你就是薑新禹,我在總部聽說過你,年輕有為啊!”吳景榮和薑新禹握了握手,他說話帶著明顯的廣東口音。
喬慕才微笑著說道:“老吳,房子都給你收拾好了,一切生活用品應有盡有,你今天就可以搬過去,哦,對了,你和薑隊長的住處很近,他住公使路7號,你在29號,就隔著一條小馬路!”
吳景榮躬身說道:“謝謝站長,您費心了!”
“家人什麽時候來堰津?”
“估計下周能到。”
喬慕才看了一眼手表,說道:“今天很晚了,明天一早,我再給你介紹站裡其他人!新禹,你讓司機班出車,送吳副站長回家休息。”
吳景榮:“薑隊長一會去哪?”
薑新禹:“哦,我也正準備回去。”
“那正好,薑隊長順路送我回去,方便吧?”
“當然方便。”
在開往公使路的途中,看著街上繁華熱鬧的景象,吳景榮感慨著說道:“都說南上海北堰津,看來這種說法真是不假,感覺比起美國的大城市都毫不遜色!”
薑新禹開著車,說道:“副站長去過美國?”
“籌建中美合作所的時候,我是中方代表之一,跟隨參觀團到美國戰情局實地考察。”
“這可是極其光榮的事,可見您在總部的地位非同一般啊!”
吳景榮笑著搖了搖頭,話鋒一轉說道:“薑隊長,我聽說堰津接收期間,有的人借機巧取豪奪,以各種手段大肆斂財,有這回事嗎?”
薑新禹目視前方,語氣肯定的說道:“有!”
吳景榮目光一閃,說道:“據你所知,都有哪些人?”
“市政廳的參議孫家成,海關總署緝私處處長郭毅。”薑新禹說的這兩個人,前段時間已經被軍統查辦。
“除了他們呢?”
“除了他們……哎呀,剩下的還在偵辦中,軍統是情報部門,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也不好妄下判斷!”
“警察系統權力很大,他們之中就沒有貪贓枉法之徒嗎?”
“暫時還沒發現,怎麽,副站長,您有這方面的情報?”
薑新禹不著痕跡的把皮球踢了回去,從吳景榮這番“循循誘導”的談話,他隱約猜到了這位副站長到底想要問什麽,他似乎是在針對喬慕才!
究竟是上面要查喬慕才,還是吳景榮個人的意思,兩者都有可能,這種時候,最好先不表明自己的態度!
吳景榮乾笑兩聲,說道:“我初來乍到,怎麽會有這方面的情報,隨便問問而已。”
“哦……”
薑新禹指著前面一棟白色二層建築,說道:“副站長,那就是您的新家。”
吳景榮抻著脖子張望著,驚訝的說道:“這麽大的房子……”
薑新禹笑道:“您是副站長,論級別就該住這樣的房子!”
…………
一周後,積善堂。
隔著一條馬路,北行差不多五百多米遠,有一個公用電話亭。
薑新禹在電話局查過,這裡不僅是打給喬慕才電話的地址,同時也是打給歐亞飯店103室電話的地址,這個結果充分說明,自己的判斷是對的!
積善堂對面的巷子裡,就是地下黨的聯絡站,也是唯一和裴少石直接接觸的聯絡站!
經常出入這個聯絡站的一共有三個人,老山、富貴,還有一個叫呂茂才的人,公開身份是一家雜貨鋪的老板。
從積善堂到這裡,中間還隔著一個電話亭,假設打電話的人確實是判官,他舍近求遠,自然是為了避免被熟人看見自己。
此刻,薑新禹就坐在轎車裡,手裡舉著一份報紙擋住了臉,眼睛一直沒離開過電話亭。
他想賭一賭,打電話的人近期會不會再次出現,為了找出誰是判官,也只能試試這個笨辦法了。
雖然不能說,只要來這打電話的地下黨,就一定是判官,但是起碼有線索可查,聯絡站的三個人都有嫌疑!
每天以查案為由,薑新禹最多只能在這裡待一個小時,他是堰津站的行動隊長,不能太頻繁消失在別人視線裡。
那樣的話,沒等查出誰是判官,他自己反而會惹上嫌疑。
今天是第三天,薑新禹多少有些灰心,看起來判官短時間不會再露出破綻,想要找到他,還得想其他辦法。
他啟動轎車準備離開,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走過來,正是聯絡站的負責人老山!
老山在街邊買了一包香煙,掏出火柴點燃一支,四處看了看,然後邁步走進了電話亭。
薑新禹略一思索,調轉車頭向電話局駛去。
到了電話局,他直接來到機房,找到上次接待自己的三號接線員,說道:“十五分鍾前,積善堂北行第二個公用電話亭,查一下電話打到了哪裡!”
“您稍等一下。”
幾分鍾後, 接線員說道:“中央銀行會計科。”
“中央銀行?”
“就是原滿洲銀行。”
“哦,知道了。”
“您還有事嗎?”
“沒了,謝謝。”
“不客氣。”
薑新禹轉身走了幾步,想了想又返身回來,說道:“記住,這是在調查秘密案件,不得透露出去半個字,明白嗎?”
接線員恭敬的說道:“您放心,上次科長已經囑咐過我了。”
等到薑新禹出了機房,旁邊的接線員問道:“小何,他是幹什麽的?”
接線員小何一臉的鄙視,說道:“鬼才知道,科長也沒說,神神秘秘,不是特務就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