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也是組織的高層。”秦泊仕對司維說。
“直到你膝蓋中了一箭?”司維吐槽道。
“如果你只能拿出這種上古的老梗來吐槽,那我只能認為你的功底太差了。”秦泊仕反唇相譏,“親自玩過這個梗的玩家,他們的孩子都可以上幼兒園了。”
“上古卷軸的梗,自然是上古的梗……”司維玩了個一語雙關,“話說這學校好大啊,你帶我在這裡溜達來溜達去的,我腿都快走細了。”
“如果多走路就能讓腿更細,我早就讓我妹妹去玩暴走了……當然,不是暴走漫畫的那個暴走……”秦泊仕解釋道,“在我們開始培訓課程前,我得先跟你介紹一個地方。”
“開什麽玩笑大哥!”司維都驚了,“還有一周就要考試了,我就好比那個玩了三年最後馬上要高考但是腦子裡一片空白的學渣,不,我比那個還慘,他好歹知道是考什麽文綜理綜,我連考什麽學科都不知道,你不趕快教我課程還在這閑扯淡?”
“我要是有你這種不學習的,別說三年,第三個月我就會把你送到楊永信那……”秦泊仕一臉淡定,“先聽我跟你說明一下具體情況。”
司維無奈地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你有沒有好奇過,組織這樣覆蓋全球的,涉及到軍事,經濟和情報的龐然大物,它的總部在哪裡?”
“我也想過啊,但是沒有頭緒,你們這種在世界暗面活動的組織肯定是不能高調地把總部拉出來的,就像美國佬那樣在草坪上蓋個五角大樓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因為很容易吸引某些類似登叔這樣的炸彈狂人來給你檢測建築堅固性順道拿人命放煙花,三天一小炸五天一大炸,那咱們就別閑著了,一起去阿富汗的山區裡面找驢找羊找登叔吧。”司維又開始了吐槽模式,“不過你們肯定也不怕恐怖分子吧?話說你們和恐怖分子交過手嗎?我覺得肯定有吧,問題也不大,這就好比一群恐怖分子還在山窩裡玩RPG那邊神盾局的天空母艦都滿世界溜超級英雄了……”
秦泊瑤說的對,這兩個人真是合拍,就像夜神月遇上莫裡亞蒂,楚軒遇上封不覺。只不過這種合拍的人真是曲高和寡,要找出這種學富五車又能吐槽,智商超高,推理又強,普通人站在這裡就像被歇洛克·福爾摩斯和赫爾克裡·波洛從AQ、EQ到IQ全方位碾壓,怎麽可能融入這種曲高和寡的,散發著“生人勿入”氣場的……吐槽加扯淡呢?
對於秦泊仕和司維這種人,找到合拍的比找出三條腿的蛤蟆還難找……
“別扯遠了。首先,那家夥最後是被美軍在巴基斯坦的首都附近擊斃的,其次,你說的對,把組織的總部高調地展現在世人面前不是我們的風格,我們是很清楚‘悶聲發大財’這條真理的。啊,到了。”
司維正想問什麽,就看見秦泊仕從口袋中掏出一把奇怪的鑰匙,領著他走進了一棟教學樓,這棟樓和萊頓大學中的其他建築沒有太大區別,一樣的風格,相似的外觀,同類的裝潢。難道組織的總部就在這裡?一所大學的內部?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那也未免太簡單了。”秦泊仕對司維笑著說,“組織的總部不在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那是用一種未知的科技開辟的獨立空間,是附在我們這個物質世界上的另一個空間。”
秦泊仕一邊走一邊解釋道:“既然是獨立的空間。那麽必然要采取特殊的方法才能進出。
既保證了隱秘性,還確保了絕對安全。這種進出通道和密鑰只有組織的特工才會掌握,而通道,平時被偽裝起來,在使用特殊密鑰後,會連結起我們的世界,和組織的總部。” 他認真地說:“亞空間——這是我們的稱呼。”
司維奇怪地問:“我還是難以理解你這種表達方式,密鑰是什麽?口令還是實打實的鑰匙?通道被偽裝成什麽樣子……話說你現在就要帶我前往總部是嗎?”
“沒錯。”秦泊仕肯定道,“你覺得那是什麽地方?是一個巨大的獨立的空間!那裡不僅僅是組織行政辦公的地方,還是夢境師的領地,生活設施,娛樂設施……你完全可以把那理解成一個微型的城市,明白嗎?”
“也包括注冊考試的考場?”司維明白了。
“一點沒錯。”
他們走在教學樓的走廊中,秦泊仕沒有把他帶上樓,反而朝著地下走去,一到這裡,光線立刻暗了下來,曲折複雜的回廊裡,一不小心就會迷路。
秦泊仕倒是輕車熟路,他好像來過很多次的樣子。這裡的地下層是儲藏一些後勤物資的地方,箱子什麽的到處都是,整整齊齊地碼在地上,秦泊仕沒管那些東西,直直的帶著司維往走廊盡頭的一扇破舊的木門走去。
二人在門前停下,司維仔細地打量眼前,這扇門是木頭做的,看上去有年頭了,深色的門板上已經起了不少木屑,上面的漆也已經落了不少,門前積滿了厚厚的塵土,看樣子有年頭沒人來過了。
門把手上方有個鎖,秦泊仕舉起了衣服口袋中掏出的那把鑰匙,司維驚訝地看著那門鎖從一個普通的鏽跡斑斑的老古董變成了一個鋥光瓦亮的高科技裝置!那上面的鐵鏽一點點剝落,金屬結構以肉眼可見的形式自我改變,像是變形金剛裡面變形似的,構造出了新的結構!
這樣一扇破舊的門上,居然配備著這樣一個高科技的鎖。
“其實每一次的通道都不同的。”秦泊仕對一旁震驚的司維解釋道,“這種空間連接的科技實際上只能在靜物上進行操作,具體方式是,每當特工需要返回總部,就激活自己手上的鑰匙。諾,就是這個。”
他晃了晃手上的那把密鑰,繼續說道:“密鑰會自動鎖定特工身邊1km內的一扇帶鎖的門,然後將坐標告知,前往具體地點,用密鑰打開門,就是通道。沒有鑰匙的人同樣可以打開門,只不過他看到的只會是門後本來的樣子,在普通的人手中,門就是普通的門,但是在掌握密鑰的人手中,門後就是通往總部的通道。”
司維若有所思地問道:“那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不明真相的人來這,同樣可以打開這扇門,但是只會看到堆積的箱子,物品什麽的?”
秦泊仕點頭:“每次的通道打開的位置都是隨機的,今天是萊頓大學一棟教學樓地下室的門,明天就可能是路上一間公共廁所的門,只要有鎖裝置,都有可能成為通道的大門。”
他轉過頭去,按下門把手,吱呀一聲,門後果然不是其他地下室那種塵土堆積箱子遍地的後勤保管室,而是一條直通更深的地下的樓梯。
就像是電影中中世紀的歐洲古堡,通往暗無天日的地牢的旋轉樓梯,明明沒有光源照亮,卻意外地可以看清每一節台階,台階散發著金屬光澤,牆壁上空無一物,倒是不像電影中還有燃燒的火把。也是,這種不用明光照亮也能保持光亮的科技比起那種那火把照亮的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沿著樓梯走到盡頭就是總部了嗎?”司維問道。
“沒錯,到了那裡,才是我們開始上課的地方。”秦泊仕拍了拍他的肩,“準備好大開眼界吧,新人。”
“我這幾天被震驚的次數就像是走進了UC震驚部……”司維小聲說道,“唉你再跟我說說那裡是什麽樣的,有多少人,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二人一前一後,秦泊仕在前面帶路,他頭也不回地說道:“我現在說這麽多,還不如等會你自已去看,愛麗絲城裡面的東西可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哈哈……”
“愛麗絲城?這是什麽?這就是那個空間的名字?還是總部的名字?”司維捕捉到了這個他從沒聽過的詞語。
“啊,很簡單,那空間就是總部,這二者是一體的,不分你我,總部的名字是源於《愛麗絲夢遊仙境》中的小女孩的名字,沒錯,就是那個跳進兔子洞裡面經歷大冒險,然後發現是黃粱一夢的傻閨女。總部其實遠不止行政辦公的作用,那裡是很大的,我說過,生活娛樂設施一應俱全,這是因為很多人都是常住人口,拖家帶口,畢竟是分配房子還分配工作,除了幫你相親這一項沒有,和幾十年前的中國那是一模一樣,怎麽樣?有沒有感覺到一種人生贏家的感覺?”
“你們居然還分房子!這福利……你們是有礦還是怎麽的?”司維再一次被組織的有錢震驚到,“哦對了,我想起來了,奧莉薇婭曾經跟我說過,說組織的福利是非常高的,我當時還不相信呢!”
秦泊仕笑了幾聲,沒再多說。二人就這樣沿著樓梯一路往下,司維冷靜地估量著自己下降的速度,通過手腕脈搏的跳動來估算時間,通過一節台階的高度測算下降的速度,借此來算出走了多遠。
“我勸你省省。”
“什麽?”
“我說過,那是一片亞空間,是獨立於我們主世界存在的獨立世界,你該不會天真地以為能靠簡單的計算來推斷坐標什麽的吧!”他頭也不回,就知道司維在後面幹什麽,就像腦袋後面長了眼。
“嘁……不可行嗎……”司維無奈地放棄了嘗試,他不過是想借此推導一下從主世界來到總部需要的時間,從而了解到兩個世界之間進行交通的耗費的精力。
“無時無刻不試圖去捕捉周圍的信息,在大腦中構建出完整的信息網絡,需要的時候,可以輕松地順藤摸瓜,找出自己需要的信息。這一點倒是非常不錯啊。”秦泊仕說道,“你我都是這種對掌握信息有執著追求的人。”
“啊……都是自己訓練的,小時候看過點推理類的書,然後有意識地讓自己學會觀察周邊的事物,從細枝末節補全整體輪廓,然後跑去確認一下。”
“嗯哼?”
“比方說看見路上一個中年婦女,從衣著化妝站姿皮膚等方面推斷她是不是離了婚,然後旁敲側擊地問一下什麽的……”
這會輪到秦泊仕被震驚了:“你這樣不怕被理解為怪大叔什麽的……”
“那會我才十幾歲……”
“那就是怪小孩。”
“你是說柯南也是怪小孩嗎?”
“人家可不會像你這樣上去直接問人家離沒離婚的!”秦泊仕反駁道,“而且你看不出柯南的表面年齡都不到十歲的嗎?”
“你耳朵瞎啊,我剛才說了是旁敲側擊,比如問一句您等人呢,等誰呢,老公沒來接您什麽的,這些都會被理解為一個中學生閑著沒事找話聊的閑話,怎麽會暴露呢?”他的語氣就像是成功進行了地下接頭的地下黨……
“所以你的推理能力就是這樣一點點鍛煉出來的?真是……真是勤學苦練熟能生巧……”
“那你呢?難道你不是?就憑你在蠅王島上的那些……”
秦泊仕和他講過了自己和秦泊瑤12歲那年的經歷。
“說出來像是裝逼,但是我這是天生的,氣不氣?”
他聲音略有些低沉。
司維問道:“這種天賦感覺如何。”
“在很小的時候我發現了我的高智商和推理天賦後,我一直都非常享受這種感覺,智慧,聰明,好像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好像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我乾不成的事,好像如果不是年齡的限制,我可以輕松完成很多成年人一輩子都不敢相信的事情。”
“而事實也確實是這樣,我不是恭維你,這是事實。”
“直到12歲的一天,我和我妹妹登上了蠅王島。”他聲音苦澀,回憶痛苦的往事讓他悲傷,“我知道人性的悲哀,我知道不能相信小孩天真爛漫的表面假象,我讀過《蠅王》,我有深謀遠慮的計劃和遠超年齡的知識,但是我就是逃不出那個怪圈……為什麽?我竭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想要讓所有人快樂地一起生存下去,但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因為篝火累積起了矛盾,然後分裂,形成人數眾多和人丁稀少的兩派,最後爆發全面衝突,死人,山火……”
他長歎了一口氣:“你明白那種感覺嗎?你和我說你是讀過《蠅王》的,那你能看出來我們的經歷和書中的是多麽相同嗎?你知道會發生什麽,但根本無法改變,就像一個穿越者回到過去發現自己這隻蝴蝶根本沒有掀起颶風的能力,結局和記憶中的一樣,都是悲哀的結局,當然是悲哀的,因為美好的結局誰會想著修改?”
“那是幻想域……是超越邏輯的,這是非戰之罪,博士。”
司維安慰他說。
“幻想域的邏輯……是啊,根本不存在這種東西,我後來讀到了文件記錄,這之後還發生了幾起同樣的,小孩發現自己出現在島上,合力生存,然後產生分歧,爆發矛盾,然後全面衝突,引發山火,最後機械降神……啊對了,每次來的人不一樣,蠅王島幻想域第一次出現是我們那回,這個玩弄人心的小島首次登上了舞台,來的是中國海軍,後來還有幾次,分別是德國海軍,西班牙海軍,法國海軍,美國海軍……看到了嗎?有什麽區別?”
“所有人都被無形的力量裹挾著去往確定的悲劇結尾。”司維無奈地說。
“就是這樣,你知道嗎司維,我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麽在操控這一切?當然後來我知道了這是幻想域的效果, 但是……但是我的智慧,我的能力就真的不足以改變這一切嗎?有人信任我,那個克裡斯,但他是第一個死者……十幾年過去了我還記得這個名字,清清楚楚啊……”
司維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這種命運被玩弄的感覺無法掙脫,就像牢籠死死困住了一切希望。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研究神學哲學什麽的……”秦泊仕忽然說道。
“扭曲,無邏輯,這是幻想域和幻想物的本質,它們是不符合一切現有法則軌律的產物,從混沌的宇宙位面的投影,熵增也是宇宙的命運,是結局,這是科學家論證得出的,對嗎?”
“你的意思是……”
“我說過的,哲學還有方法論的事情,在我看來哲學和科學都是人類認識世界的一種工具,就像殊途同歸的路線,出發點不同,經過不同,但是結果是相同的。”
司維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慢了幾分。
今天,他真正看到了什麽叫瘋狂與驚世駭俗。
“博士……”他皺著眉頭說,“但歸根結底,組織也是在用科學的方法來保護這個世界,你卻想從根本上……拋棄這種方法?你想改變我們認識世界,進而解釋世界,保護世界的方法論?”
秦泊仕沉聲說道:“科學基於認識論,基於過去的經驗累計,我們相信明天的太陽會繼續升起是因為過去自人類開始仰望天空起這樣的天體規律就沒變過,持續了十幾萬年,而追溯到更遠的過去同樣如此。
現在,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