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牛很想表態要繼續帶傷上陣,但是剛想起身,肩膀處就是一陣劇痛,冷汗都直冒,骨折的腳踝更是站都站不起來。
楊廣看得心中一痛,拍了拍張大牛的肩膀寬慰道:“大牛,你這樣子就別逞能啦,在營中好好休養吧,爭取早日恢復,等你傷好了,還要隨朕繼續出征李密呢!”
說著,楊廣仔細查看著張大牛的傷口,見其有些發腫,乃問道:“孫大夫,朕一路行來,發現許多將士的傷口都有些發腫,這是為什麽?按理來說,現在的天氣還不算燥熱,不應該這麽快就感染了吧!?”
孫思邈拱手回道:“因為魏軍的刀劍不太乾淨,所以。。。”
楊廣的臉色一變,緊張地問道:“不乾淨?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箭頭有毒嗎?”
孫思邈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毒,而是鐵鏽。”他說著,拿起一個小鉗子,夾起身邊一個木盤裡,那些剛剛給獨孤彥雲取出的箭頭,他取出了一個,在藥酒裡涮了涮,拿出來給大家一看,只見箭頭上有些斑斑點點的鏽跡,看起來很久沒擦了。
孫思邈指著箭頭,說道:“大家請看,這些箭頭,並不是象我們官軍的箭頭那樣,油光鋥亮的,這些瓦崗賊軍畢竟是山賊土匪,軍紀沒有這麽嚴明,有些箭頭,已經生鏽了,而且有的箭頭上還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比如尿和糞,象獨孤小將軍中的這一箭,應該就是箭頭太髒了,導致射入體內後,氣血淤積,腫成了這樣,需要清除這些汙穢之物後,傷口才能得以清理,有些感染嚴重的傷口,還需要有些特別的手段處理!”
聞言,楊廣有些緊張起來,問道:“孫大夫,那朕的將士們能治愈完全嗎?”
孫思邈笑道:“沒有問題,不過是些鐵鏽和汙物罷了,而且這只是傷了皮肉,沒有動到筋骨,只需要處理一下傷口,不出旬日,保管你完好如初。”
盯著這些箭頭許久的封德彝忽然勾了勾嘴角,突然發言道:“這恐怕不是什麽保管不好,才會有鐵鏽和汙物,而是徐蓋有意為之的吧!”
聞言,楊廣的臉色微微一變,奇道:“封郎這話是什麽意思?有意為之?”
封德彝點了點頭,解釋道:“大概徐蓋是發現了,或者是有人告訴他,這些生鏽的刀劍,箭頭,甚至是放在汙水,屎尿裡泡過,這樣傷人之後,傷口難以愈合,甚至會腐爛,造成傷後無法恢復的情況,實在是歹毒無比啊!”
聞言,獨孤盛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道:“封長史這一說,我發現還真是!先前永濟渠之戰,圍攻魏軍營寨,我軍受傷的士兵都還算正常,但自從強攻黎陽以來,總感覺將士們這種因傷致死致殘的情況比起平時多出了許多,甚至讓不少軍士們都有了畏懼之心,以為瓦崗軍有什麽妖法,可以對傷者再下詛咒或者巫蠱之術。”
楊廣正色道:“孫大夫,你有什麽辦法可以治這種汙物和鐵鏽造成的潰爛?”
孫思邈笑道:“其實也不難,這種皮外傷的話,毒氣汙物沒有進入經脈,只需要處理傷口,便可無事,不過,需要用烙鐵來烙一下傷處,只是苦了這些將士們,怕是要遭些罪了。至於具體的操作流程,等獨孤小將軍散功回來,臣給他烙一遍,大家就清楚了!”
獨孤盛聽的頭皮有些發麻,眉頭一皺:“你說什麽,真的要拿烙鐵來烙傷嗎?這樣許多將士會不理解和忍受不了那種劇痛啊,就沒有別的辦法,比如,比如用那個藥酒擦一擦呢?”
孫思邈搖了搖頭,道:“烙傷口是最正規的處理外傷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哪怕是巫蠱之物,遇火也會亡,一切髒東西都敵不過火,最近我也開始在民間試驗,發現烙了傷口的人,恢復得都很快,所以我才敢在軍中用這個辦法。”
“至於藥酒,那個效果是遠遠不如烙傷的,不僅好得太慢,而且容易反覆,只是因為張旅率的刀傷太深,傷在了內裡,不好直接用火去烙,所以只能用藥酒來清洗了,但仍然會化膿流血,因此需要有人吸膿,並且堅持每幾天換一次藥,以清創生肉。老夫這樣解釋,獨孤將軍,你可明白了?”
獨孤盛喃喃道:“難怪彥雲這小子磕了那麽多五石散,連路都走不穩了,看來是要烙傷啊!”
孫思邈點了點頭,說道:“烙上去的那一下會很痛,獨孤小將軍了解情況,所以先行嗑藥麻痹自己,而且我準備還是要先立個木架,把獨孤小將軍綁上去,以免他掙扎,不然只會烙到了別處,創口越來越大,前一陣我在給軍士們治傷時就經常有這種情況,有些人一扭動,直接燙到臉了!”
“不用這麽麻煩, 我獨孤彥雲是錚錚鐵漢,若是綁了,那就跟任人宰割的羔羊一樣,太丟人了,孫大夫,你隻管烙,我整了這麽多五石散,肯定挺得住!”只見獨孤彥雲在親兵的攙扶下再次入帳,全然不服起初狼狽的樣子。
孫思邈臉上現出一絲難色,看向了楊廣,楊廣知道獨孤彥雲極要面子,不想在眾人面前露了怯,所以哪怕是烙鐵上身,也要咬牙苦撐,所以,乃笑道:“既然獨孤小將軍這樣說了,那就尊重他的意願吧,孫大夫,你就在這裡生火,到時候就讓他的親兵壓著獨孤小將軍,保管不會讓他亂動,燙到了別處。”
孫思邈點了點頭,一揮手,幾個童子馬上出去,很快,就拿進了一個炭火盆,裡面的木炭燒得通紅,而早已經準備好的一塊尖尖的鐵鉗之上,已經燒得一片通紅,冒著青煙,整個大帳之內,彌漫著一股子炭火與藥物混合的味道。
獨孤彥雲望著被燒得通紅的鐵鉗,臉上肌肉不住的跳了跳,轉而大笑道:“好嘛,不過是個尖頭烙鐵嘛,我獨孤彥雲死都不怕,豈會怕這個烙鐵!孫大夫,沒事,你盡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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