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山平原,唐軍營門外。
魏軍飛將單雄信一身明光重鎧,披著一件大黑袍,騎著閃電烏龍駒,手上倒提著金釘棗陽槊,領著外馬軍兩萬余騎再次早早的來到了唐軍營前一字擺開來,不斷叫陣道:“嘿,裡面的人聽著,我乃飛將單雄信,誰敢出來與我一戰!?”
見又是無人應答自己,單雄信眉頭一皺,隻覺得無趣得很,隻得一招手,讓手下十幾個潑皮出身的騎兵上前罵陣道:“裡面的龜兒子,我們單將軍來了,你們也不懂禮數,不知道要出來磕頭嗎?”
“李建成,你個龜孫兒,你爹叫你來洛陽就是找罵來的嗎?”
“他們就是找罵來的,他李淵沒打下長安前,對咱們魏王還算恭敬,現在居然敢提兵相見,真是反他娘的了!”
“李世民,你不是號稱箭法很準嗎?爺爺的小幾把就在這裡,你射得中嗎?”
“唐軍都是孬種嗎?特意跑來洛陽是準備看伯伯們騎在你頭上拉屎撒尿嗎?要是不敢出來,還是回家舔你關中娘們的臭大腳去吧!”
望著唐軍的營地之中,深溝高壘,柵欄之後遍布著長槊手和弓箭手,擺出了一副閉寨不戰的樣子,單雄信勾了勾嘴角,冷笑道:“唐軍面對咱們如此挑釁,居然還能忍得住,沉得住氣,這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本以為關中漢子都是熱血男兒,寧可站著死,不可跪著生,而那李建成和李世民少年意氣風,總會忍不住開門迎戰,可想不到他卻能受得了叫罵,看來魏王說的不錯啊!”
一旁的謝映登微微一笑,道:“我也讚同魏王的分析,這些唐軍兵臨洛陽城下而不出戰的原因肯定有兩個,最重要的,肯定是為了阻止魏王輕而易舉的攻下東都洛陽,進而一躍成為天下實力最強的諸侯,其次嘛,他們這次出兵一路上基本是望風而降,連收弘農、慈澗、新安等地,只要留兵駐守,就能成為打入中原的一顆契子,作為他們以後兵出中原的前哨戰,真可謂是一舉兩得啊!”
單雄信有些煩躁不堪的騎著閃電烏龍駒在將旗下走來走去,道:“唉,管他們來洛陽幹什麽,打他就是了!可惜,這幫龜孫,就是不肯出戰,真是無趣得很!”
唐軍大營,中軍的“李”字大旗下,帥帳之中,頂盔貫甲的悍將林立,帳外的鼓聲震天,而單雄信所部的軍士們,把各種難聽的罵語全部傾瀉了出來,甚至這些潑皮地痞出身的專業流氓,還將唐軍有名有姓的將領如:劉弘基、段志玄、殷開山、丘行恭、丘師利等人都帶了過來,編成了各種順口溜的段子,配合著專門為關中人設計的侮辱性語匯,就順著這早春三月的東風,直往這李唐軍中的帥帳裡灌。
李建成面色陰沉,與神色平靜的李世民,一左一右,分別坐在帥案之後,外面一陣撲天蓋地的“驢”叫聲傳來,悍將丘行恭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提起手中的冷豔鋸,重重地砸在木質的帥帳地板上,砸出一個深坑,隨後大聲道:“左元帥,右元帥,這幫子賊人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咱們關中男兒,響當當的漢子,何曾受過這股子鳥氣。請您給我五千鐵騎,我現在就殺將出去,跟那單雄信交交手,三個時辰內,定斬此人頭顱!”
“我願與行恭同往,我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丘行恭的哥哥丘師利也站出來,道。
這兄弟倆一開頭,劉弘基、段志玄、殷開山等大將也忍不住了,紛紛出來叫道:“對,這些鳥人,簡直欺人太甚!以為我關中男兒都是泥捏的!我等願率部出戰,給賊軍一點顏色看看!”
“我願意打頭陣,不破賊人,誓不歸!”
這下,除了上述眾將,就連中下級軍官的杜君綽、張士貴、李孟償、公孫武達等人也紛紛站出來請戰,一時間群情激憤,個個關中將佐們都脹得滿臉通練,擼袖子請戰,恨不得馬上就衝出去殺個痛快。
“砰!”
帥帳內頓時就充滿了唐軍將校的請戰和叫罵聲,李建成猛地一拍身前的案幾,搖了搖頭,沉聲道:“幾句叫罵你們就受不了啦?如何為將?”
見李建成面色不好看,眾將乃抱拳噤聲,見此,李世民笑著起身,向眾人罷了罷手,道:“各位,難道忘了我們來這裡是做什麽的嗎?”
丘行恭有些埋怨地道:“我們這回來東都,不就是為了救援東都,擊敗李密嗎,現在瓦崗賊人就在我們眼前耀武揚威,我們卻閉營不戰,這又是何道理?”
李建成歎了口氣,道:“二位丘將軍,你們真的以為我們是來救東都的?”
丘師利勾了勾嘴角, 道:“我當然知道這不過是個口號,可是,可是我們至少也是想打下東都的吧。先打敗瓦崗軍,才能安心攻城啊。不然這幾十萬瓦崗賊就在身邊,我們也不可能強攻東都吧。”
李世民冷冷地說道:“看來,二位丘將軍的理解還是有些偏差,我們這會來,並不是真的想一舉攻下東都。頓兵堅城之下,向來是兵家大忌,這回我們關中大軍出關,幾十個州郡望風而降,潼關東南幾百裡地,盡歸我所有,已經達到了出兵時的設想,大顯我大唐軍威!現在越王楊侗的東都兵馬龜縮城內、閉門不出,而我軍又成功攪黃了李密原本猛攻洛陽的大好形勢,目的算是達到了。”
聞言,丘師利歎了口氣,面帶無奈之色的拱了拱手,退下了。
而丘行恭仍不服氣地道:“可,可現在這些鳥人都去騎到我們大家的頭上,指著名字,拉屎撒尿的,你們能裝作聽不見,可我老丘是受不了了!右元帥、左元帥,我知道軍法軍規,我軍不可輕易出戰,但總可以比武單挑吧!?我老丘願意立下軍令狀,出營親自找那單雄信單挑,若不能斬他狗頭,我丘行恭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