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花綻放過后,許樂和張小萌走下了鐵塔,樓梯是那樣的長,兩個人卻希望還能更長一些。就在新年的鐘聲里,他們彼此溫暖,手牽著手,真正地像一對情侶那樣,在熱鬧的臨海州街頭漫步,什么都不去想,不去考慮。當他們手拿著剛出爐的面包,走到市中心十字路口的大光屏前時,恰好到了憲歷六十六年最后一分鐘倒數的時間,街口處人山人海,臉上流露著興奮與祈愿神情的年輕人們,都注視著光屏上不停變化的數字。
許樂笑了起來,看了懷中的張小萌一眼,說道:“看見沒有?其實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這樣平常而充實。”人群擁擠,寒冬之意被逼退,臉頰有些微紅的張小萌,將帽子摘了下來,說道:“可是總不能一直只看表面。”
兩個人在人潮人海中同時沉默,靜靜地依偎在一起。說來奇妙,這一對年輕男女在人前的時候,總是習慣于沉默,也只有彼此在一起時,才會顯得有更多的話語和表情。
“十,九,八。七……”隨著巨大光幕上的數字變化,街口廣場中的人們開始大聲地倒數,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整齊,直震天穹上的那兩輪明月。
數字終于歸零,憲歷六十六年就這樣踏出了它最后一步,新年地秒針迎接無數人的歡呼與廣場上的彩帶。
“新年快樂!”
“六十七年快樂!”
人們興高采烈地揮動著手中的圍巾或是帽子,吹響著喇叭,為新年的氣氛增添噪音。同行的伙伴們開始互相擁抱,那些年輕的男人們更是借著新年氣氛。開始勇敢地擁抱那些并不認識的女孩子。
張小萌忍著笑,被許樂拖離了這片嘈雜而“危險”的區域,在某些特定時刻。年輕男子所表現出來的占有欲與小醋意,反而會顯得無比可愛,讓女孩子地心中甜甜的。只是那絲甜蜜轉瞬之間,便變成了平靜和一絲悵然,她靜靜地看著許樂,說道:“我的任務失敗,也是結束,再留在梨花大學沒有什么意義,大概后天,我就會回到。”
許樂沉默不語。沒有說什么要等她之類地話,此番一別,不知何年何月再見,他也沒有試圖留住她,環山四州的局勢太過危急,她必然要回到她所想念的地方,與那些陌生的人們一起戰斗。
“注意安全。”他低下了頭,將手套戴回她的手上,輕輕地握了握,然后給了她一個新年的擁抱。
忽然間。他的目光從張小萌的肩頭,疑惑地移向了光幕之上,因為他發現,聯邦電視臺正在做新年問候的簡水兒的頭像忽然消失不見,換成了那位很眼熟地新聞主播。
同時注意到光幕變化的不止許樂一個人。街口廣場上的人們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光幕。
那位女性新聞主播神情略顯慌亂,說道:“現在插播一條本臺剛剛收到的消息……”說出這句話后,良好的新聞素養讓這位女主播馬上平靜了下來,“一條來自可靠消息來源的信息證實……”
聯邦電視臺的新聞經常有突發新聞事件的插播,但是在新年特別時刻,進行插播,毫無疑問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萬卷書屋)街口廣場上地人們都安靜了下來,略帶一絲不安地看著巨大的光幕,聽著新聞女主播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新聞女主播的聲音有些急促,但她的眉眼間有著掩之不住地喜悅。整個聯邦收看到這次新聞插播的人們。頓時放下心來。看來不是總統遇刺,也不是帝國趁著聯邦新年的機會。悍然發動了入侵。那是什么樣的好消息,會讓聯邦電視臺的主管,在第一時間內做出了插播的決定?
“就在半個小時之前,聯邦管理委員會議員帕布爾先生所乘坐的運輸機,已經降落在了大區青龍山機場。青龍山機場是青龍山與外界唯一的空中通道,目前還處于武裝的控制之中。以下是本臺剛剛收到的畫面。”
街口廣場上地人們,不可思議地看著光幕上地畫面。只見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高大男子,在幾位幕僚侍從地保護下,從一架破舊的運輸機舷梯上走了下來。而在運輸機的下方,幾名軍的首腦人物,正表情嚴肅地迎了上去。
那名高大的男子面色有些黝黑,面部的線條像刀削一般分明,展露了此人堅毅的性格,雙唇有些厚,正是聯邦這兩年里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深得廣大中下層民眾支持的帕布爾議員。
光幕的新聞畫面中,帕布爾議員闊大的右手與軍委員會的領導成員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同時聯邦電視臺新聞主播的畫外音,一直在不停地響起:“我們不知道帕布爾議員是什么時候離開首都特區,前往青龍山軍管區域,但據議員辦公室發來的新聞通稿稱,帕布爾議員此行,是受軍領導南水委員的邀請,談判和解協議一事。”
“據最新的消息稱,雙方已經就協議的具體細節達到了一致,在今后的四十八小時之內,軍將全面撤出環山四州,與政府軍之間保持有效的平靜地帶。”
“帕布爾議員辦公室,公開呼吁。在和解協議簽署之前,請政府軍方保持克制的態度,同時表示,和解協議地具體條文,將在最短的時間內送至管理委員會及總統辦公室……帕布爾議員相信,此項和解協議,一定能夠滿足各方面的尊嚴與要求。”
“據本臺駐環山四州記者稱,昨天晚八點之前,軍已經開始了撤退行動,只是沒有人意料到。這是為了迎接帕布爾議員的突然造訪。(歪歪書吧)”
“據分析人士稱,帕布爾議員辦公室之所以在新聞通稿中展現如此的信心,是因為議員先生已經獲得了軍領袖南水的某種承諾。軍將在談判中做出極大的讓步,接受政府方面提出的三項關鍵性條件。”
街口廣場上安靜聽著新聞的人群,在這時終于爆發了一陣喝彩聲,不論是從新聞里,還是從麥德林議員忙碌的游說行動中,聯邦地人們,都猜到了大區的軍事行動馬上將要開始,內戰一觸即發。這個事實讓這個新年都蒙上了一層陰影,然而就在新年剛過,那個乘坐著運輸機冒險前往軍區域的帕布爾議員。卻給人們帶來了如此大地驚喜,由不得人們不歡呼雀躍。
“總統新聞發言人,剛剛做出反應,歡迎軍在新年到來時,所表現出的和平意愿。同時感激帕布爾議員為了和平而做出的不懈努力,感激帕布爾議員冒險親自前往山區。但是新聞發言人又稱,總統先生暫時還無法了解該協議的具體內容,無法做出具體的評價。”
“管理委員會方面則暫時保持了沉默,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議員辦公室聯絡官,對于帕布爾議員此行的真實用意表示懷疑。并且他堅持認為。沒有得到總統及管理委員會授權的渥旋行動,并不合法,傳說中的和解協議實際上并沒有法律上的效用。”
廣場上地人群傳來一陣極為刺耳的噓聲,在這種時刻,聯邦管理委員會如果敢給這來之不易的和平進程潑冷水。只會引起所有聯邦民眾的不滿。那位官員不敢表露身份,很明顯是不愿意自己服務的議員,在下一次選舉中,被憤怒的民眾無情拋棄。
光幕上的新聞畫面,換成了電視臺剛剛收到的軍撤軍的畫面,那些穿著深色軍服的軍,有條不紊地乘坐著裝甲車,沿著崎嶇地山路,向著深山叢林里退去。
緊接著新聞主播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國防部始終還沒有正式的回應,據分析人士稱。聯邦軍方為了春季攻勢已經籌劃了兩年之久。不可能因為帕布爾議員單獨與軍達成的和解協議,便放緩備戰的步伐。國防部新聞發言人。以今日為公共假期地原因,拒絕了本臺的采訪要求……”
說到這一點的時候,女主播的表情很嚴肅,聲音卻故意地頓了頓,明顯是要將國防部這個荒謬的借口,接受全體聯邦民眾的噓聲。
“國防部后勤主副主任鄒應星將軍,在接受本臺采訪時,以私人的身份表示。身為一名忠誠的聯邦軍人,他會堅定地執行總統先生以及管理委員會的每一次命令,但是他更愿意聯邦軍隊的機甲和彈火,傾泄在帝國人地土地上……他對于此次和解協議地未來前景,十分看好。”
“種種跡像表明,帕布爾議員的冒險之旅,已經結下了豐碩地果實。和平也許會來到,內戰也許不會打響……”光幕上的新聞女主播,看著鏡頭,微笑著說道:“毫無疑問,這是憲歷六十七年,帕布爾議員送給全體聯邦民眾,最好的一份新年禮物。”
聽著四周的歡呼聲,呼喊著帕布爾議員的聲音,許樂收回了投向光幕的目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心地笑了起來。他望向身邊的張小萌,說道:“看樣子,你不用急著回去了。”
張小萌不可置信地看著光幕上那些畫面,驚喜而疑問地說道:“為什么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議員那邊好像也并不知情。”
就在這個時候,許樂的電話響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而又有些天沒有聽到的聲音,那個聲音里充滿了疲憊與淡淡的滿足:“我的工作做完了,你在哪里,陪我喝一杯。”
在新年的第一天,許樂聽到了施清海的聲音,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