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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客》第4卷星光流年 第77章 老白的煙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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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議室內死寂一片。

 鐵七師一團團長東方沛站在杜少卿面前,如過往很多年那樣,昂、挺胸、收腹、硬頸、並腿、平視,軍姿絕對標準,氣度絕對凜然,把師長當做絕對楷模的他,絕對不會在這些方面出現絲毫的差錯,只是此刻他的鬢角有些微濕,汗水從根漸漸滲出,讓整齊的頭顯得有些凌亂糾結。

 杜少卿雙手背在身後,攥著黑色小羊皮手套的手似在用力,剛剛凝結的血口又再次滲出血來。望著面前這個跟隨自己很多年的忠心下屬,他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暴怒的情緒,只有帶著奇怪味道的平靜,那雙寒星般的眸子落在東方沛的身上,就像在仔細觀察一位陌生人。

 東方沛鬢角的汗滲出來的更多了些。

 看著面前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軍官,杜少卿想到自己對他的信任,對他的教育,又想到對西門瑾的信任……他微微仰起一件有風霜之色的面龐,看著會議室正前方牆上的那面軍旗,眉梢輕輕顫了兩絲,依舊沒有說話,然而那具像白楊樹一樣挺拔的身軀,落在人們的眼中,卻似乎忽然變得有些蒼涼疲憊。

 他的右手像著了魔似地下意識伸到腰畔,取出了冰冷的手槍。

 “你要做什麽!”

 “東方團長,把槍放下”

 許樂望著東方沛不停顫抖握著手槍的右手,說道:“原始記錄我沒有恢復,軍事法庭也不會定你死罪,但刪改重要數據這件事你需要解釋。如果你真地在乎軍人的榮耀,那麽至少在怯懦自殺之前,要交代清楚憲章局裡究竟是誰刪改了數據。

 會議室內的將軍們憤怒焦慮的站起身來,看著他手裡的那把泛著金屬死亡光澤的手槍,大聲喝斥。長桌之畔,只有四個人看到東方沛拔槍的動作而沒有任何反應,易長天司令員、於澄海師長,許樂依舊沉默坐著,杜少卿負手站著,臉上都沒有一絲表情。

 “死不能解決問題,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麽了解。”

 會議室內的將領們雖然都是聯邦軍方的重要人物,可這件事牽涉到憲章局,他們也不知道該怎樣繼續查下去,即便國防部親自出面,都會極為麻煩。

 直道聽到了許樂這句平靜卻帶著強烈恨執勁的話,他們才想起上面憲章網絡的奇異啟動,還有那次在戰艦上與憲章局小組的衝突,明白許樂有決心似乎也有能力把這件事查到底。

 “我聽不懂你再扯什麽蛋”

 東方沛團長看了許樂一眼,目光中混滿了驕傲冷漠的怨恨,他根本不在乎出來師長之外的任何人,手腕一轉,簡單利落的把槍口塞進了自己的嘴裡,指頭按上了扳機。

 這種時刻,能夠阻止東方沛的,整個宇宙裡只有一個人。

 “我不準你死。”杜少卿收回目光,望著他說:“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你不準死。”

 聽到師長的命令。東方沛頸上青筋畢露,汗水如暴雨一般,順著線條的下頜淌下,不知道經過怎樣的思想鬥爭,他終是沉重呼吸著把槍慢慢的從嘴裡取了出來。

 憲兵上前繳械,將他帶出會議室另行關押。

 杜少卿轉向許樂,沉默很長時間之後,語氣艱澀的說:“抱歉,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

 ……

 “篡改重要數據的罪名不足以槍斃他,除非查到憲章局裡面,把這件事情弄明白。說實話,隻到現在我也不明白,如果真是有大人物要清洗乾淨我留在聯邦裡的影響力,為什麽會是鐵七師來做這件事情。”

 許樂叼著煙卷,眯著眼睛,看著基地下方那片未開的原始草甸,和上面那些零星如雲的羊群,說道:“也許東方沛真的不知道有人抹了原始數據,我覺得他想自殺前說的那句話挺真。問題在於,我現在很懷疑杜少卿會不會參與了此事。”

 “七組以前替做暗活兒的時候,見過很多醜惡陰穢的黑暗面,不過你要說杜少卿參與此事,我並不相信。”

 一名短頭的聯邦軍人坐在他的身旁,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根燃了一半的三七牌香煙,軍裝上沒有肩章,穿著軍靴的腳並的極緊,像少女般安靜柔順。

 “少卿師長當然很有手段,但手段不代表心機。最關鍵一點,他是個很驕傲的人,甚至是太驕傲了,驕傲不到不允許有絲毫汙跡落在他的軍裝上。”

 “反正暗自還要繼續查下去。杜少卿把東方沛踹進了我們師的nTR小隊,直到查出來之前,他都要在那裡呆下去,肯定是生不如死,我有什麽不滿意的?關鍵還是憲章局那邊,總要有人為解文幾個的冤死負責。”

 許樂叼著煙卷看了他兩眼,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心中的疑問,猶豫著伸出手去,在他剪斷後的頭上重重的揉了揉,好奇問道:“老白,你為什麽剃了這麽難看的一個頭?”

 白玉蘭輕輕把他的手拿了下去,輕聲細語解釋道:“不難看,那是你沒看習慣的原因。”

 “我到是想多看看,看你臉上能不能真的長出一朵花來。”許樂聳聳肩,軍靴踢了踢腳下的濕土,歎息著說道:“可惜你馬上就得走了,這件事情我真的沒辦法,不過再等一段時間,我從部裡找關系再特召你回來。”

 東方沛被仍進了nTR,為他曾經犯下的錯誤做補償,調查還在繼續,如果他曾經犯罪,必然還要付出更多的代價。然而白玉蘭當眾撕了東方沛的耳朵,雖然說現如今不用被槍斃,甚至禁閉也象征意義地關了兩天,但為了維護部隊最重要的軍紀和秩序,他沒有辦法繼續在軍營裡呆下去。

 “我不回來了。”

 白玉蘭說了一句令許樂感到震驚的話。

 “我進部隊的時候,下面的毛海沒長齊,你不要笑,這是真話”

 他低頭狠狠的抽了一口煙,帶著絲自嘲說道:“那時候老十七師還沒有完全解散,你說有多早?從十七師到港都8384部隊,再到果殼白水去當雇傭軍,有了七組,最後又進了新十七師……我這輩子繞了一個大圈,卻總是在部隊裡。”

 “訓練,打仗,殺人,殺人,打仗,訓練……”白玉蘭抬起頭來,看著他眨著眼睛說道:“軍營就是我的家,以後走了我會想念它,但呆的時間太長,真的很膩味。”

 中指在食指上一搓一彈,白玉蘭一側的唇角翹了翹,滿意地看著煙頭落入十幾米外的草叢之中,繼續說到:“一年前以為你死了,我就打了退伍報告,只不過沒有批,而且我不放心七組這些家夥,尤其是那些新崽子,所以跟著來帝國這邊盯幾眼。”

 許樂沉默,苦苦思索怎樣讓他回心轉意。

 “你這一年在帝國裡怎麽過的?”白玉蘭問道。

 關於充滿逃亡死亡的帝國一年,有很多細節哪怕面對內務處和憲章局的例行調查時,許樂都沒有說,但此時提問的是白玉蘭。

 逃離東林之後,許樂一直對很多人或事保持著警惕,幾年的時間過去燃文小說網,在聯邦裡他能給予最大程度信任的,依舊還是施青海、鄒鬱、白玉蘭這廖廖數人而已。

 “帝國一年,最大的收獲就是一次癱瘓,一塊手表……和一對母子。”

 “這三個詞匯組合在一起,而且是收獲,聽上去感覺很邪惡。”

 “那是因為你思想太邪惡。”

 ……

 ……

 “我來過帝國,而且不止一次。”白玉蘭的視線從眼前的草叢延展至青黃交雜的天地分際線,蹙眉說道:“以前在白水當雇傭軍的時候,什麽事兒沒做過?所以這裡的一切對於我來說,也沒什麽新鮮感。”

 “這和新鮮感有個屁的關系。”許樂想到他馬上就要退伍離開,而且拒絕接受自己的幫助,惱火說到:“你不放心那些崽子,難道現在就能放心退伍?”

 “這是大部隊的戰爭,我們這些個體能起什麽作用?”白玉蘭從他嘴裡拿過煙頭,又點燃一根香煙,低頭吞吐著煙霧微笑說道:“而且……我結婚了。”

 許樂被這個消息震驚的啞口無言,沉默很長時間之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哪兒的姑娘?漂不漂亮?”

 “肯定沒簡水兒漂亮。”白玉蘭笑著回答道:“你應該也見過,6軍總醫院那個特別凶的護士……上次你在病房裡抽煙,還被她訓過一頓。”

 “好事,回吧,這些崽子我留下來看著。”許樂認真說道。

 白玉蘭搖了搖頭:“你也沒辦法看,聯邦現在肯定在準備你回去之後的新聞布會。”

 許樂沉默,不想談這個令他頭痛的延展話題,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眉頭微皺,調侃道:“大熊說你因為悲痛於我的死亡,這一年都沒有抽煙,這會不會太不爺們兒?”

 “屁。”白玉蘭向後躺倒在草甸上,叼著煙卷,望著異國藍天,說道:“戒煙是因為要生孩子。

 “懼內?看來你真不是個爺們兒。”

 湛藍天空,青黃長草,如雲朵般的羊群,絲絲縷縷的三七牌香煙煙霧裡,不時響起兩個人嘲諷或平靜的說話聲。

 ……

 ……

 先致歉,前面幾章吧東方沛全寫成東方玉了,大概腦子裡總是在想和西門瑾對,不好意思。另外在網上看到些話,心情極度鬱結,一晚上就寫三千字。

 雖說寫手,尤其是起點寫手似乎從來沒有拿心情說事兒的資格,但事實上寫東西畢竟還是個稍微有些不一樣的活兒,而且我從來都不是那種八風來吹心不動的強人。

 我隻喜歡讚美,淡看評論,酸言酸語卻總能讓我油根根豎起,雙眼微眯……沒有那麽多時間精力回到當年網絡論戰的年紀,便在這自家的地裡幽幽說句:去你媽的。

 但老實承認,寫許樂和小白說話,不知道為什麽,寫著寫著,我就寫的高興起來了。

 下本新書會寫個貓十條出來玩下,應該會很有意思,這圈子大概沒有人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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