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浩然見母親眼含熱淚,心中自然有一番感慨。“兒臣謝過父皇!”楚浩然拜道。雖然自小與這位皇帝父親生疏,但此刻,卻還是生出一股父親的溫暖。
“行了行了!也別拜來拜去的!今天我們一家人就好好吃頓飯,不必在意什麽繁文縟節!”楚鴻偉道。
唐妃拭掉淚痕,嘴角微微上揚,看的出來心如甜蜜。“臣妾知道了!”唐妃說完,親自將那一鍋鹵肉端到桌上,隨即吩咐下人取了三副餐具來。
“那徐小子還真是膽大包天啊,你瞧,他一個刑部大牢的犯人,吃得比朕還好。可氣!”楚鴻偉嘗了一口之後,指了指鍋裡的鹵肉微微怒道。
楚浩然聽完,連忙說:“父皇息怒,兒臣明日就去責罰他,讓他不準再做這樣的吃食!”
“不行!”楚鴻偉一口氣連吃了三塊肉。“得做,讓他多做。哼!明日你就去他那裡,你監督他,讓他多做一些,送去朕的養心殿。”楚鴻偉氣洶洶的道。
如果徐輝知道,一定會罵他們父子同樣一副不要臉的德性。
楚浩然聽完,心中一頓狂喜,這算是徹底隨了他的心願。“兒臣遵旨!”楚浩然道,手下的功夫卻不減速,一塊一塊肉往嘴裡送。
“你個臭小子,你母親說你有孝心,我怎麽看不出來!”楚鴻偉一筷子直接將楚浩然手裡的筷子打停。“手速慢一點,留幾塊給你母親!”楚鴻偉埋怨道,自己的手下功夫卻不見慢。
楚浩然撓撓頭,一臉的不情願。唐妃在一旁看著,眼淚都快笑出來了。她是從民間入的宮,家中也無親人,不像其他嬪妃有名門望族。唐妃都快忘了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感覺了,今天卻是讓她重新感覺到了,心中自然有一股說不出的滿足和酸楚。
這兩日金陵城內,爆竹連響,燈火如龍。過兩日便是元宵佳節,按照這個時代的慣例,正月十三便要上燈,從正月十三開始,城內舞龍舞獅便徹夜不眠,置身熱鬧的城市中,一點也感受不到戰爭的味道,仿佛太平盛世一般。金陵城頭的雪還沒化,各個燈會詩會,便已經提前活動起來,已經開始為正月十五的晚上開始造勢了!
說到詩會,當然繞不開金陵最頂級的朝晞詩會。一年一度的朝晞詩會,是江南文人的一場盛宴,不只是金陵的才子,整個江南的才子都會趕來。朝晞詩會在坊間也被喚作龍門詩會。
朝晞詩會是靖王主辦,早些年只是作為一場文人詩詞的雅會,每年會上總會湧現一批詩詞,靖王會與幾位大楚官員文人一起品評,有些年輕人因為一首詩詞,博得靖王欣賞,也會被靖王納入府中重用。
這幾年,朝晞詩會漸漸壯大成整個江南文人的一場盛宴,靖王以為國選材為名,邀禮部尚書龔海昌作為品評人,若為上等詩詞,便會被靖王推薦入朝為官。因此每年朝晞詩會總會湧現出一些一卷詩詞躍龍門的神話。朝晞詩會私下也被稱為小科舉。
每年這個時候,禮部尚書龔海昌家裡,都會有無數人排著隊前去拜訪。龔海昌也算是官僚體系中的文人代表,為人處世清高,為了表示公平。龔海昌從大年三十開始,便閉門謝客。
當然,有競爭,就有商機。這樣的雅事,自然避免不了俗氣的商人。金陵城內的聚龍齋從正月初十,便已經開盤了!不過今年的聚龍齋比前兩年要清淨一些,外界已經傳出了風聲,說狀元盧旭文也會駕臨朝晞詩會。
盧旭文一來,那麽這頭名便也沒什麽懸念了,
其他才子所爭者不過第二名耳,競爭性的下降,自然影響了客人押注的熱情。押盧旭文頭名者,十賠十一,賠付率低到可怕,不過還是有許多人抱著蚊子腿也是肉的念頭,願意重金下注盧旭文。 好在刑部大牢離鬧市遠,主要是沒人願意把房子建在刑部大牢旁邊,這多晦氣。楚浩然興高采烈的驅馬,是左拐右拐,終於是到了刑部。今天楚浩然一身簡裝,上次是奉命拜訪,這次是奉命來拿菜,楚浩然覺得怎麽舒服怎麽來。
鬼老六老遠便瞧見了楚浩然的車駕,“齊王殿下!”鬼老六佝僂著身子,上前拉住韁繩,一臉笑意的扶著楚浩然下馬。
“我是來找徐先生的!”楚浩然下馬道。
“徐先生又在做菜?”楚浩然一下馬,便張著鼻子聞。院內食物的香氣從院門的門縫裡漏了出來。
鬼老六點點頭,說:“這位徐兄弟對吃食的要求太高,靖王送來的那些廚子,根本不合他的口味!”說完,也張著鼻子聞了聞,一臉享受。現在鬼老六是一當差就提著酒壺往徐輝這邊跑,每次都厚著臉皮套近乎,蹭吃蹭喝。
“今兒一早,我就看張爺往裡面送了一堆雞翅膀,不知道那位徐兄弟又有什麽新花招。”鬼老六說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哦?雞翅膀有這麽香麽?”楚浩然滿臉疑惑,雞翅膀除了骨頭就是皮,上面沾的肉,還沒指甲縫裡的多,這可怎麽吃?
說是這樣說,但耐不住這味道香啊!楚浩然在鬼老六的引領下,推門而入。只見偌大的院子,搭了一條長長的碳爐,碳爐呈溝渠形,長長的碳爐上面擺滿了雞翅膀。
“馬老二,用扇子扇一扇火,火再大點!”
“秦歌你個臭小子,那邊的還沒烤熟,你先別翻邊。”
“老郭,把房裡的蜂蜜全部拿出來!”
徐輝聲音大的震天響,在院子裡指點江山,揮斥方遒。院子裡整整兩筐雞翅膀,堆的滿滿的。
“徐先生!”楚浩然主動打了聲招呼。
徐輝抬眼一瞧,好家夥,這位齊王真是掐著點過來的,再看齊王一副窮凶極惡的眼神,感覺能吃下一頭牛。
徐輝怕放廚房裡烤,這碳火太多,怕一氧化碳中毒,所以把作案地址移到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