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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娘被方人豪兩句話就引得有了怒氣,不過她倒底是個厲害的,並沒有立時翻臉,只是別過臉去不再理會方人豪。
方人豪不在意五娘的臭臉,自管問道:“做不了主也要說句話,做不了主就請能做主的人出來啊,你們不是想賴帳吧?那我可要到衙門……”
紅錦打斷了他的話:“方公子,是給銀子還是給鋪子,要先驗過了地契的真假再說,你說是不是?我們鳳家可不曾把地契給你——就算是真的,這事兒怕也要說個清楚明白才可以。”
方人豪聽到這話認真的看了兩眼紅錦:“大姑娘好利的一張嘴。”
“承讓。”紅錦淡笑以對。
方人豪摸了摸鼻子,他還真沒有想到紅錦會說出承讓兩個字來:“大姑娘你的意思是要賴……”房契當然是真的。
“方公子,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看到房契就應該把鋪子給你是不是?”紅錦看著方人豪,緊緊的盯著他的臉。
方人豪並沒有立時點頭,他看著紅錦:“今天能認識大姑娘,很高興。”他這句話和紅錦的話沒有一點關系,而且他和紅錦早就認識了。
他這是在告訴紅錦,他看透了紅錦的用意才會如此說話:真正的認識了你。
只要他一點頭說是,那麽紅錦便會讓人拿房契找他要店鋪:反正是不能辯什麽真假的,拿了房契來你就先交給房子好了。
他如果真交了出來,轉手紅錦就會把他的鋪子全送給寧知府,那房契假的也變成了真的!到時他到哪裡說理?依仗他的乾爹——他自己最清楚,那個乾爹能起多大的作用。
沒有銀子、沒有讓他很滿意的男孩兒,他是不會伸手幫忙的;而做到這兩樣,花銷足可以抵去他失去鋪子的一半兒還要多:那是個極為貪財的人。
“彼此彼此,公子客氣了;”紅錦輕輕一抬手:“公子遠來是客,還請吃杯香茶再走。”她端起茶來送客了。
她知道方人豪看透了她的用意,不過她並不介意;她要的只是打發走方人豪。
方人豪看著紅錦:“大姑娘,我們改日再會。”他不會放棄的。
“公子慢走,不送。”紅錦起身一禮,並沒有失了任何禮數,也沒有一絲懼意。
方人豪走了,就這樣被打發走了。
五娘愣了好一會兒才回神道:“就算如此頂多也不過拖上五六天。”那些房契是真的,只不過沒有去官府校驗過而已;現在被紅錦用話逼住,方人豪回去也不過是多花一筆銀子。
而這筆銀子,方人豪一定會計算在鳳家的身上。
“不,我想也就能拖上二三天,很有可能也就拖個一兩天罷了;”紅錦搖頭:“方人豪,並不是如此容易對付的,他今天來多半用意只是來探探,下一次便不會再給我們任何機會。”
五娘看著紅錦:“那……”
“拖得一天是一天;”紅錦長歎一聲兒:“不然,還能有什麽法子?”
五娘沉默了,她的確是沒有法子。
事情並沒有解決,到時方人豪再上門時,她也只有把鋪子交出去;可是她擔不起這個責任,只要鋪子交出去,她就等著寧氏動家法吧。
寧氏當然不會同她講什麽道理,一切的錯只能是她的;還有,是紅錦的。
紅錦看了一眼五娘:“五娘,你可有應對之策?”
五娘立時搖頭:“我那裡雖然有些體己,可是不過四五百兩的樣子,根本就不管用;”她頓了一頓臉上微紅,也知道此時推脫實在是有些不像話:“我去夫人那裡探探,回頭我們再商議如何?”
紅錦輕輕的點頭:“夫人那裡是要去看看才行,那就有勞五娘了;我還真是累壞了,先回房去洗一洗。”
五娘帶著人匆匆走了,她不止是想去探寧氏,她要做得事情還有很多吧?紅錦看著她的背影輕輕的搖了搖頭:鳳德文的妻妾,沒有一個人把鳳家真正的放在心上,她們只有她們自己。
所圖所謀無非就是怎麽把鳳家收到自己掌中,就算是損失些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其它人:這樣的人,能守得住鳳家基業當真是笑話了。
紅錦回到房當真去洗澡了,她需要好好的靜下心來想一想:洗澡能讓她很快的平靜下來,並且還能讓她的頭腦清楚。
想來想去,紅錦也只有一個法子,不過卻要求助於花明軒才可以:眼下並不知道花明軒有沒有法子。
問一問吧,如果不行再想其它的法子;雖然現在鳳家還不是浩宇的,但早晚都是,她不能眼看著鳳家的店鋪落到方人豪的手中。
她穿上衣服之後讓人給花明軒送信,請他回府之後過來有要事相商。
至於寧氏那裡,現在已經到了她要收網的時候,無論五娘用什麽手段,寧氏都不會有所退讓的:她都舍得出那些店鋪就是明證。
寧氏是下定決心要除掉五娘和自己了:她忍了五娘這麽多年,都容她生下了二子一女,為什麽現如今反而要除掉五娘呢?
這,並不只是膽子大不大的問題;紅錦想到這一點眉頭微皺,這個寧氏倒底是為了什麽——絕對不像是為了浩宇和她,才會如此急著除去五娘的。
而且,她為什麽要在現在除去浩宇呢?雖然唐家鞭長莫及,可是浩宇有了意外之後唐家不可能會袖手不理:她不怕可是鳳德文怕啊。
紅錦靜下來之後,越想寧氏的心思越奇怪,她感覺有些什麽事情是她沒有想到的:一定是有什麽催使寧氏對浩宇、對自己、對五娘下狠手的。
但,倒底是什麽呢?
她又想到了五娘離開時匆匆的背影:好像五娘知道了什麽,或者是猜到了什麽,卻沒有跟自己說。
想來想去,她想到了大掌櫃走時的一句話:“大姑娘,如果老爺在的話,夫人就算是再過份也不敢如此胡來的。”
老爺在的話,老爺在的話——難不成?紅錦一下子站了起來,可是她又慢慢的坐下了:不太可能,這怎麽可能呢?
但是浩宇的出事,寧氏急於除掉自己和五娘的心思,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紅錦證實,她想對了;如果不是這樣,寧氏絕不敢的,也不會的。
而且五娘為什麽明知道原因,現在同在一條船上卻不肯告訴自己?如果同她所猜想的一樣,那五娘是絕不會告訴自己的。
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如果當真是如此,那她和浩宇所面臨的事情便不是這麽簡單了:她們姐弟更危險;她們要防范的人何止是寧氏一房!
紅錦想到此處立時站了起來叫來茜雪:“快,去找花公子回來,有性命交關的事情!”
茜雪還沒有出去,外面便有丫頭進來:“花公子的丫頭來了,她說找姑娘有重要的事情。”
紅錦想到了花明軒那個穩重知禮的丫頭,急道:“快請!”
那丫頭進來給紅錦見禮,然後把手上的一個小銅筒奉上:“這是容公子言明要婢子交給姑娘的。”
容連城?紅錦顧不得許多,立時打開了銅筒抽出那小小的紙張;上面只有小小的一行字,簡單明了:鳳老爺遇盜失蹤多日,到現在遍尋無蹤。
紅錦眼前一黑,身子連連晃了幾晃,雖然她已經料到鳳德文出事兒,但是那個時候她還有個希望。
就是因為鳳德文不在了,所以寧氏才會如此猖狂:她要整個鳳家,不想讓任何一個銅子落到其它房的手中;尤其是紅錦姐弟和五娘一房。
她努力克制自己,平穩著呼吸著把紙收好:“謝謝你了。”
“不敢當,姑娘;如果姑娘沒有其它的吩咐,那婢子告退了。”那丫頭福了一福。
紅錦讓人賞了她一兩銀子,雖然她並不一定能看上眼,但卻是紅錦的心意;她有是她的,紅錦給得是紅錦的給的。
打發那丫頭走了之後,紅錦坐下來開始細細的思索:容連城和胡正豪已經知道鳳德文遇盜的事情,那麽浩宇他們便會想法子周全。
眼下她需要做得就是保全自己,以及保全鳳家:這是浩宇的,是母親唐氏用性命給他們姐弟留下的。
只是眼下五娘已經不可靠:她猜到了鳳德文出事,為了她和她的兒子一定不想浩宇活著的;也就是說,她在對付寧氏一房的時候,也不會放過紅錦姐弟二人。
五娘她對鳳家是志在必得!
那麽,現在她可以相信誰?紅錦看向窗外,隻憑她自己可以嘛?花明軒能幫的有限,因為他是個外人。
她需要在鳳家尋找同舟共濟的人,只是卻並沒有把握。
雖然藍羅和四娘都是不錯的人,可是她們如果站到五娘那邊去,比和自己在一起強太多了:因為她都看不到自己有什麽可倚仗的。
可倚仗的?有什麽可倚仗的?紅錦眯著眼睛想了起來:沒有倚仗的,她就是連自保都有問題。
因為寧氏圖窮匕現的時候,一定會是極為瘋狂的,明目張膽的讓人在晚上拿了她打殺、或是弄成上吊自盡的樣子並不是沒有可能。
五娘有自己的勢力,不管是鋪子還是府內;寧氏就不用說了,而四娘因為有給她做主的叔父們,當然不會有人要去害她,至於藍羅只要選一方就會暫時自保。
那她,有什麽?紅錦想來想去,還真沒有什麽可以拿得出手鎮得住各房,她正犯愁就聽到外面丫頭道:“夫人已經好了?請我們姑娘過去做什麽?”
寧氏居然連一刻也等不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