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章真心價幾何
容老爺並沒有開口,他閉著眼睛好似睡著了:要賣哪些家業他都不舍得,但是卻不賣不行;讓他做這種決定,如同是硬生生的割他的肉,一時間他沒有說話。
紅錦看容連城的不開口,淡淡的道:“此事自有父親和你大哥做主,三弟不必擔心。”此事的確是沒有容連士說話的份兒,因為他是庶子,而且還是個從來沒有在容家理過事的庶子。
容連士一笑:“大嫂你一個外姓人能說得,我這個正經的容家人卻不能過問?眼下事關我們容家每個人的性命,也關系著我們大家日後的生活,我怎麽能!小說WWW..COM心?”看一眼容連城:“如果不是大哥任性胡來,我們容家也不會有今日。”
紅錦看看容老爺微微皺眉頭:“倒是我多話了。”便沒有再說下去,此時和容連士起爭執,只會對容連城更不利;如果惹得容老爺火大起來:他現在的火氣一定不小,到時兒子會不會罵不知道,但是說不定會罵她的。
容連城卻只是伏地等著他父親說話,根本沒有聽到弟弟和妻子在說些什麽。
容老爺開口了,他問容連城道:“城兒,你說我們應該先賣哪些家業?”
紅錦聞言也是輕輕歎氣,垂下頭去看容夫人;而容夫人微微睜開眼睛看向紅錦,輕輕的撫了撫她的手,並沒有開口說話。
容連城的腦子並不清楚,但他知道此事關系極大所以想了想才道:“眼下是以籌銀子為主,相比而言田地要好賣一些,因為附近已經沒有多少田地不是我們姓容的,只要我們肯賣會有不少人來買,到時價格也不會被壓得過低;但是對我們容家的聲望影響是很大。”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不過賣鋪子也一樣會影響容家的聲望,只不過鋪子要急著脫手的話,價錢會被人壓得很低,兒子認為先賣掉一部分田地先用著,然後鋪子也找人問著,不要急於一時脫手到時銀子應該可以多得一些。”
紅錦認為容連城的法子不錯,他的這些話倒是句句在理的,便看向容老爺等他開口:事情刻不容緩啊,不能再等下去了。
附近的幾座城都沒有糧食,還需要用銀子去更遠的地方去買,這是需要時間的。
容老爺還沒有開口,容連士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兄長的話我不同意,要知道容家的土地是容家之本,就算是把容家的鋪子賣一個精光,也不能賣田地的。”
容連城急道:“我知道那是我們容家之本,可是眼下性命交關……”
“不是因為兄長你無能才會招來的禍事?”容連士一句話就讓容連城無話可說了:“如果再動了容家之本,我們容家日後要憑什麽東山再起?”
紅錦聞言看向容老爺,他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合著的雙眼一動不動就好像沒有聽到兩個兒子的爭執:“父親,您看要如何做才好?”她不想理會容連士,先解決了大事回頭再找他和二夫人算帳。
在紅錦喚第四聲時,容老爺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只是眼中的神彩都沒有了,看上去渾濁的很:“你們剛剛說什麽?”他居然沒有聽到。
紅錦心中一驚,不會是容老爺的病現在重到如此地步了吧?在這麽一個要命的時候。她看一眼容連士和二夫人,對默涵沉聲道:“請老先生速來給老爺請脈。”
看容連士和二夫人的意思,此時如果容老爺有個差池,容家怕是要有大亂的:只是他們能應付得了當前的大事嗎?如果是如此,
那麽糧倉裡三倉庫的壞糧,只怕就不是方、孫兩家動得手腳了,至少不單單是他們而已。 而容老爺的身體原本就是余毒未清,雖然今天驚聞大禍但是容老爺還至於被打擊成這個樣子,因為事情根本就沒有到那種地步;除非是……,紅錦的眼睛冷冷的掃過二夫人和連士:如果當真是她所猜想的,那麽容老爺的毒絕對是二夫人或是連士下的。
容連士沒有理會紅錦的話,自顧自的走到容老爺面前,大聲把他剛剛的話說了一遍:“父親,兒子說得對吧?”
容老爺沒有立時開口,看著連士皺起了眉頭來:“我在問你兄長。”容家的當家人自然是長房嫡子,其它的兒子他再中意、再寵愛,也不可能因此而忘了古人之訓:容家不能有兄弟鬩牆之事發生。
容連士沉默了一下:“父親,那你再聽聽兄長的意思吧。”說完退到一旁不再說話。
容連城的話剛剛說完,容老爺輕輕的點頭:“嗯。”下面的話還沒有說,老先生就到了。老先生上前一翻容老爺的眼皮,再看看他的手指蓋,再一搭脈回頭沉聲道:“毒,又重了,並且已經在發作了。”
紅錦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容老爺的毒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就在此時發作,說是巧合也實在是太巧了一些;她盯著二夫人和容連城:這兩個人用了多久才布置好如此嚴密的局,如此環環相扣讓容連城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
就應了老先生的話,容老爺越發昏昏沉沉起來,根本就不能再理事。床上的容夫人很著急的睜開眼睛:“可有救?”
“有救。”聽到老先生的話,容夫人終於放下心來。雖然她和紅錦都知道此事和二房脫不了乾系,但是眼下無憑無據而且大禍就如同一柄刀懸在頭上,自然不能可能現在就先找二房的人算帳。
紅錦當機立斷:“連城,事不宜遲你趕快按父親的意思去安排吧,至少今天晚上就要送上去一大筆銀子,就算是買不下我們全家人的性命也要買一些寬裕的時間。”
容連城連忙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而二夫人卻攔住了容連城:“大少爺,事情還沒有定下來,你出去要用什麽換銀子。”
“田地。”容連城沒有心思理會她,伸手輕輕推開她就要往外走。
“怕是大少爺賣不了吧?”二夫人嘿嘿冷笑:“沒有地契,不知道大少爺你怎麽去賣。”
容連城並沒有停下腳步,他知道父親把田契、房契都房在了何處;而紅錦卻聽出了不對來,盯著二夫人道:“都到這個時候了,二姨有話還是直說吧。”
二夫人理了一下衣裙在椅子上端正的坐好:“要說也是,都到了這個時候,有話當然要直說了。田地的地契在我的手上,連士不同意誰也不能賣不了容家的一分田。”
這句話讓容連城猛得轉身:“怎麽可能會在你手上?!”
紅錦也聽得嚇了一跳,但是她並不認為二夫人是胡亂說的,她眯著眼睛道:“不可能所有的田契都在二姨手上吧?父親就算是再……,也不可能會把田地都交給你和三弟。”
二夫人笑了:“你說對了,大少奶奶;容家的田地老爺只是給了我們極少極少一點點,但是他卻讓我保管著田契,沒有連士的同意,誰也不能賣一分容家的田。要換銀子,只能賣那些鋪子。”
容連城的眼都紅了:“如此做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大少爺說對了;”二夫人笑容更盛,她努力做出一副雍容華貴的樣子來:“沒有好處田契我們是不會拿出來的。”
“放肆!”容夫人喝了一聲,掙扎著抬起頭來:“容家的事情何時是你們能做主的?現在就把田契交出來,不然就不要怪我用家法了。”她的臉色氣得漲紅一片。
二夫人穩穩的坐著一動不動:“姐姐,你這話讓老爺聽到可是會不高興的;當日老爺可就是聽到了姐姐的話而傷了心,以為他百年之後我和他的小兒子會被你欺壓受苦,所以才會把田契交給我。”
“而且,老爺還親筆寫了這個東西,仔細看清楚上面可是有公人的,還去官府蓋了印。”二夫人自袖中掏出一張紙來,看向床上的容夫人得意洋洋:“哦,看妹妹這個記性,忘了姐姐身受重傷,還是我讀給姐姐聽吧。”
她讀得抑揚頓挫,因為現在她實在是太興奮了、太高興了,二十多年來的怨氣狠狠的吐出來,何止是痛快而已?
紅錦聽到一半過去要奪那張紙:“住口!”再讀下去容夫人怕是會生生的氣死。
原來容老爺親筆寫下,不管他生前還是身後,容家各房都不得離開大宅,各房所用也不得減少,定要等同於他生前,尤其加注:不管是什麽原因,也不許任何趕任何一房離開容家。
也就是說,日後不管如何,容夫人根本就不能趕容老爺的妾侍們離開;只是如此一來,容夫人還有什麽可以轄製二夫人等人?這和把二夫人等人一起抬成了平妻有什麽區別?不要說是容夫人,就是紅錦已經氣得臉色紫漲。
那一天容老爺當真聽到了容夫人和容連城的話,居然在二夫人的血經感化、yin*下寫下這樣的東西:在他的心中,他的妻子就如此不堪嗎?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幾十年的患難與共竟然就換來這樣一張紙?
二夫人把手一晃躲開了紅錦,繼續讀下去卻被紅錦兩個耳光打斷了。
後面的東西是關於容連士的,除了要容連城好好的待容連士,容家每年的所有的收入要給容連士二成,而容連士當然也就不在容家大帳上支銀子,但這不包托容連士的嚼用;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在關系著容家命運的事情上,容連士可以否決容連城的決定:容老爺不放心大兒子的能力,不完全相信紅錦這個外姓兒媳。
容連士對於二夫人再次挨打依然是視而無睹,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容連城看著二夫人和容連士,想到紅錦在種子出事的話,想到後來紅錦關於連士的提醒,還有他的對二夫人母子的評語,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為什麽,為什麽?”因為容英秀救過他,因為二夫人救過容老爺險些讓容連士夭折,所以容連城一直對這個三弟關愛有加,待他和連璧不分彼此,是出於真心的。
但是沒有想到在他背後狠狠捅了一刀的人,就是他認為的親愛的弟弟。
“為什麽?”容連士笑了,笑容居然帶著說出來的平靜:“我自懂事起就想問,為什麽我是庶子?為什麽我是庶子就不能掌理容家的一切,難道我不是容家人嗎?兄長,你先告訴我答案,我再答你。”
床上的容夫人臉色由紅轉紫,再由紫轉青,張嘴就吐出了一大灘的血,仰倒在床上睜著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
眼前出現的是她初嫁容家,容老爺執著她的手輕語:我會好好的待你。
在容家最困難的時候,容老爺輕擁著她:幸好有你,我定不會負你。
在她操勞的累倒在床上時,容老爺心疼的道:我不能沒有你。
而容老爺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管我有多少個女人,心中只有你一個。
她相信了,她以容老爺為天、為地、為所有的一切,付出她的全部:她的心、她的大好年華,她所有的精力都給了容老爺,給了容家。
曾經,為了讓容老爺能吃飽,她曾兩天沒有吃上一口東西而餓暈在地上;曾經,為了讓容老爺不被凍著,她把自己棉袍、棉褲裡的棉花掏出來,都用到了容老爺的棉袍上,而那個冬天那麽的冷,讓她的腿受傷痛了十多年——這些,都因為容老爺輕聲的一句:你怎麽這麽傻,讓我如何還得起你這份情。
她曾認真的道:不需要還,因為我們是夫妻。
苦,她不怕;痛,她也能咬牙忍住,只因為有個男人把她放在了心上,她甘心情願的為他做一切,只要他高興。
可是呢?她為他操持了一輩子的家,他卻給她留下了這麽一份紙!
吐出一口血後容夫人喃喃的自語:“真心,價幾何?”她的心不痛,她的眼中也沒有淚,在這一刻她是心如死灰:她所付出的一切,她所做得一切,在二夫人手上的那張紙面前一文錢都不值。
紅錦和容連城大喝著急衝過來:“母親——!老先生,救命啊。”老先生連忙趕過來,可是容夫人卻並不讓他診治。
雙雙撲倒在床前,紅錦大哭出聲:“母親,還有我們啊,還有我們的孩子,你不能、不能棄我們於不顧啊。”看容夫人那雙眼睛,紅錦也知道她已經沒有一絲生趣,眼下只希望可以用容連城和她的孩子留住容夫人。
容夫人呆滯的眼珠轉了轉,看向紅錦居然一掙坐了起來伸手撫上了紅錦的臉:“孩子,你記住一句話,不論如何不要苦了自己。”
紅錦拚命的搖頭:“母親,我們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你。”她是真得怕了,怕容夫人就此離開。再重的傷也可以救,再重的病也有藥醫,可是心如果死了就真得無人可以回天。
“兒啊,你不要再做傻事,你能有錦兒相伴是你的福氣;記住,莫要再做容家負心男。”容夫人看著容連城說完,再撫一撫兒子和紅錦的臉,口裡又吐出一口鮮血來,落在被面上如同盛開的杜鵑一樣鮮豔奪目。
她另外一隻手悄悄移到枕下摸到了剪刀收回被中,然後看著兒子和媳婦道:“我不是被氣死的,因為他不配。”說*υ詒幌麓滔蜃約旱男目塚br/>
容夫人的身體就在紅錦和容連城的眼中軟了下來,夫妻二人痛叫:“不——!”雙雙伸手去扶容夫人,可是容夫人已經氣絕身亡。
看到容夫人心口的剪刀,紅錦痛得雙眼一黑大叫道:“母親,母親——!”就此再也挺不住暈了過去。她為了能救回容夫人,不顧自己身體的奔波,因為在她的心中容夫人不止是她的婆母,那就是她的母親,慈母。
也是唐氏對她這個女兒愛得延續:因為容夫人和唐氏是閨中好友;可是,現在這位慈母也沒有了,被她一生敬著、愛著的丈夫活活的氣死了。
容連城抱著容夫人的身體哭出的聲音根本不似人聲,如同是負傷的狼一樣,滿身都是傷痛的他根本沒有發現紅錦已經暈了過去;幸虧老大夫還在,他原本是在深宮行醫,驚心動魄的事情見過太多太多了,所以眼前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影響他救人。
二夫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滿床的鮮血,看著死掉的容夫人,心中並沒有她以為的高興。容連士的表情平平靜靜的,就仿佛死得那不過是一隻小蟲子一般。
等了一會兒看到紅錦被老先生救醒過來,可是容連城還在哀嚎不止,容連士道:“兄長,節哀順變,眼下還有大事未解決呢, 你……”
容連城聞言放下了容夫人,撲過去揪住容連士就打了起來,每一拳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容連士拚命招架卻根本擋不住發狂的容連城,被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
兄弟二人打得響動極大,把服過老先生解毒藥的容老爺驚醒過來,看到兩個兒子如此喝道:“住手,你們這是做什麽?要生生的氣死你們的父母嗎?”
紅錦聽到父母二字氣不打一處來,坐起來道:“我們現在已經沒有母親了,哪裡還顧得上什麽父母不父母的!”她真得想過去給容老爺兩個耳光,拚盡了全力才忍下。
容老爺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你們母親……”不用問了,容夫人半身是血的倒在全是血的床上一動不動,他看到後身子晃了晃痛叫一聲:“湘兒——!”他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睡了一小會兒,再醒過就和妻子天人永隔了。
不能承受的巨痛襲來,容老爺連著吐了兩口血摔倒在榻上不再動了:他只是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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