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梟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拉他貼牆根站著，悄聲解釋道:“這院子左間兒原先住著個獨居老頭兒，後來突發疾病在房子裡沒了，被一送外賣的發現。就去年夏天的事兒，那時候我剛到所裡不久，印象特別深。如果不是被送外賣的發現，再過幾小時，老頭兒的屍體差不多都臭了。這事兒被附近的人傳的挺邪乎，院子的其他租戶陸續搬離，也沒人再租這兒住了，所以這一院三戶的房子一直空著”。

　一直空著的房子，怎麽會有人從裡面潑出水來。

　仲陽也明白過來，同樣壓低聲音問道:“那現在怎麽辦?進去看看?”

　“不明白裡面什麽情況，直接進去肯定不行，先打聽一下情況再說吧”，唐梟決定道。

　最熟悉附近情況的當然是王大媽，唐梟直接找她問話，王大媽也很懵。

　“沒人啊，我沒見那房子裡有人進出啊，前幾天我見著房產中介，那小姑娘還跟我抱怨呢，說這挺好的房源沒人租，都成荒宅了，太可惜了”，王大媽回道。

　“那行，回頭兒我再查查是怎麽回事兒，您先別跟別人說，也別自己過去看哈”，唐梟囑咐道。

　王大媽斜楞她一眼，笑著說道:“這我能不懂嗎，不能打草驚蛇，萬一是壞人呢”。

　唐梟朝她豎起大拇指，“大媽您最厲害，咱們片兒區的安定和諧有您很大的功勞”。

　人家王大媽一退休大媽，不為錢不為利幫著做了那麽多事兒，為的不就是生活充實做了事兒能有誇她兩句嗎。

　跟王大媽告別往所裡走的時候，仲陽又問她有什麽打算。

　唐梟想了一下，“今晚是孫磊他們值班兒吧，咱跟他們調換一下，今晚咱倆值班，過去盯一盯吧”。

　調取監控是最省事兒的辦法，可就算他們是警察，那監控也不是說調就能調的，需要一定的程序，唐梟覺著也不是多緊急的事兒，沒必要走程序調取監控自己在屏幕前盯好幾個小時耽誤正常工作，還不如值夜班的時候順便探一探底呢。

　午休的時間回家洗了澡換了身衣服，終於從那股子讓人作嘔的味道中擺脫出來。

　下午李慶芬打來電話，問她能不能正常下班，她和董怡茹要過來再看看家裡還缺什麽。

　唐梟跟自己個兒親媽說要值班，毫無意外收到李慶芬囉嗦抱怨一大堆，末了還是囑咐一句，“注意安全啊，晚上沒什麽事兒睡一覺，老熬夜身體受不住”。

　掛斷李慶芬的電話，景染又來找她，把自己收集到的關於電磁爐廠家和網購平台的所有信息都交給她，如釋重負的松一口氣，“不關我的事兒了啊，不管結果是好是壞都別找我，我不貪功也不背鍋”。

　唐梟輕笑，保證道:“放心，有功咱們把功勞讓給需要的人，有鍋我來背”。

　轉頭唐梟就拿著這些資料去找陳所了，在陳所的幫助下，又跟分局那邊取得聯系，讓分局的領導直接跟商管部門對話。

　接下來就是等了，不管上面管還是不管，總會給她一個回復。

　晚上值班，十點之前唐梟和仲陽都在派出所待命，十點一過，倆人便踏著月色出門兒了。

　白楊胡同大多是外來租戶，什麽人都有，算是小莊橋轄區比較亂的一個地方。

　這個點兒的京都燈紅酒綠，沒了白天的喧囂，卻依然熱鬧。

　白楊胡同早早入睡的人家也不多，唐梟怕打草驚蛇，帶著仲陽從側面繞了一下，直接繞過胡同的其他人家，來到要去探查的房子的後邊兒。

　“唐梟學姐，我爬進去看看，你在外邊接應我唄”，仲陽搶著乾危險的活兒。

　唐梟沒跟他爭，隻道:“有問題大聲喊我”。

　院子圍牆不算高，對仲陽來說沒多大難度，他挺輕松的就爬了進去。

　唐梟站在圍牆下面，一直注意聽裡面的動靜，等了大概十多分鍾，仲陽才翻圍牆出來。

　“有人，三男兩女，看著年紀都不大，在裡邊兒打撲克呢”，仲陽匯報道。

　“像未成年人嗎?”唐梟問道。

　仲陽搖搖頭，“看著都二十左右，具體左還是右我也不清楚。咱接下來該怎麽辦?管還是不管?”

　唐梟很肯定的回道:“當然管。他們不是租戶，來歷不明，萬一出什麽事兒咱們再管可就來不及了。我走正門，你翻後牆，別讓他們跑了，先弄清楚他們的身份再說”。

　倆人商量好之後，唐梟直接來到正門前敲了兩下門，裡面沒有人應，她直接用蠻力開了門，裡面那五個人果然想跑，奈何後路已經被仲陽堵死。

　倆人都穿著警服，仲陽又長的人高馬大一看就不好惹，這五個人都被嚇住了。

　看他們的反應唐梟就知道他們的年紀不會很大，應該沒怎麽在社會上混過，遇著點兒事腿就軟。

　“都甭跑了，坐下來跟警察叔叔阿姨聊聊天吧”，唐梟招呼道。

　院子裡有個石桌，桌子邊兒有兩個石凳還有一個瘸了腿兒的長條凳， 仲陽從角落裡又拿來一個髒兮兮的長條凳，示意五個人坐長條凳上，他跟唐梟一人坐一個石凳。

　“問你們什麽答什麽，別耍花樣，我們警察不抓好人，要是沒做壞事的話都不用怕”，仲陽特有樣的說道。

　說完眼巴巴的看向唐梟，那意思像是在說“學姐我的台詞念完了，下面該你問問題了”。

　房內的燈光投射出來，隻照亮院子這一小片兒地方，饒是這樣，唐梟銳利的眼眸還是四下打量了一圈兒，不變喜怒的說了一句，“看樣子，你們在這兒住了不止一兩天了啊”。

　這不是一個問題，對面五個人也沒有回答。

　“都多大了?叫什麽名字?家在哪兒?”唐梟先問了幾個比較基本的問題。

　一開始五個人都不開口，仲陽嚇唬他們一下，又開始爭搶著回答，亂糟糟的。

　唐梟喊了一聲“停”，隨手指了指坐在邊兒上的微胖的男生，“從你開始，一個一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