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英傑和錢大丫都不說話了,兩個人的臉『色』都越來越紅,薑英傑的手從錢大丫的肩膀後面饒了過去,順著肩膀往下滑了一程。
錢大丫輕輕地“哎呀”一聲,驚呼出事,然後又趕緊掩住嘴,臉頰比之前還要紅,就像是煮熟了的大螃蟹。
薑英傑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縮回了手,臉頰也紅成了一塊大紅布,甚至連脖子根兒都跟著紅了。
薑英秀嗤笑出聲。
剛想開口,卻聽到崔六九已經大喝一聲跳到了他們兩人前面:
“嗨呀呀,可算逮著你們了!光天化日,不對,這天兒都黑透了,大庭廣眾之下,竟然躲在這裡耍流氓!”
崔六九的聲音其實不算太小,不過薑英傑和錢大丫他們,之前為了放心地說悄悄話,早已故意遠離了人群。
而且這會兒,除了一些各自眼裡只有對方的年輕情侶,大部分人也都已經散了,倒是沒有什麽人聽見。
有人聽見動靜遠遠地望過來,卻只能看到崔六九、薑英傑、錢大丫、薑英秀還有崔六九的兩個小弟,都湊在了一塊兒堆兒。
幾個人似乎是起了爭執,卻聽不大清楚具體的內容。
薑英秀冷眼看了一陣,發現大堂哥薑英傑雖然手足無措,但是卻還勇敢地擋在錢大丫面前。
只不過他被崔六九的兩個小跟班兒一左一右地給纏住了。
而崔六九的手都快『摸』到錢大丫臉蛋兒上了,錢大丫已經氣哭了。
“嘿嘿,這才乖嘛!
乖乖地讓六哥疼你,要不我就到公社去舉報你們這兩隻野鴛鴦,背著人搞破鞋!到時候薑老大就得槍斃!你就得脖子上掛著兩隻破鞋去遊街!”
崔六九一邊說,一邊就『摸』上了錢大丫的臉蛋兒,還由衷地感歎了一句:
“就老錢家那樣人家,怎麽就能養出你這麽一棵好白菜來!水水嫩嫩的,跟剛出鍋兒的嫩豆腐似的!”
薑英傑目眥欲裂,但是他又有幾分被嚇住了。
崔六九是遠近聞名的混不吝,混蛋得很,偷雞『摸』狗的,一天天一點兒正事兒都沒有。要說他能不能乾出來舉報的事兒,這一點還真有點兒說不準。
就算到時候,一層一層查下來,最後證明了他們倆之間其實沒有啥事兒,錢大丫的名聲也毀完了!
本來自己這門親事,就不一定過得了薑老爺子那一關,再攤上這種事,家裡人一定會更加反對。
到時候老錢家人,說不定要就坡下驢,說是為了名聲考慮,而放心大膽地把錢大丫遠遠地嫁到山溝溝裡去,換上一筆天價的彩禮,那自己原本的計劃就行不通了……
薑英傑被兩個小跟班兒纏緊了,他沒有使出最大的力量硬把人甩開,而是一臉痛苦之『色』地選擇了隱忍。
然而,錢大丫那副眼淚汪汪的模樣,又讓他覺得既屈辱,又心疼。
崔六九最開始也許只是想要佔點口頭上的便宜,見到薑英傑竟然真的是個軟柿子,於是乾脆就對錢大丫上下其手起來。
錢大丫發出一陣陣驚呼,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可憐巴巴地望著薑英傑,指望著薑英傑救她。
薑英傑的眼眶都快瞪裂了,眼睛都紅了,怒吼了一聲:“放開她!”
然而,他也只是喊了這一嗓子,卻並沒有衝上前去。
他不怕打架,真打起來,這幾個遊手好閑的小混子,未必是他這種常年乾重活兒的莊稼漢的對手。
他害怕的是被舉報、被批鬥,和隨之而來的流言蜚語。
這個時代的風氣是保守而又嚴苛的。
女孩子的名聲一旦毀了,就再也彌補不回來了。一旦有個行差踏錯,這輩子都別想翻過身,別想抬起頭。
崔六九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那隻眼瞅著就要越過錢大丫的褲腰帶,塞進棉褲裡的手,也像是『摸』到了燒紅的鍋底一樣,迅速地抽了出來。
不過,他一回頭,就看出來薑英傑嘴上雖然喊了出來,腳下卻沒挪動幾步,知道薑英傑心裡頭,到底還是怯了。
於是嬉皮笑臉地道:
“嗨喲喲,你們倆不會處了這麽長時間,還沒鑽過苞米地呢吧?
難道六哥我今兒個還能啖個頭湯?
嘖嘖嘖,今兒個早上起來我這右邊的眼皮就一直眼皮跳,人家還跟我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真沒想到,實際上是有這好事兒等著我哪!”
薑英秀看著差不多了,總不能讓這幫小混混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負了錢大丫吧!再者說她也覺得薑英傑實在有些窩囊,不由得『插』了一句嘴:
“大哥,你就這麽乾看著?你怎不削他涅?你喊一嗓子,咱家那老些兄弟涅,誰還能不來幫你削他呀?”
“四丫頭你怎在這涅?”
薑英秀有點懵:
“唉呀媽呀大哥,你眼裡就只有錢大丫是吧?我這麽大一個大活人杵在這裡這老半天,你都沒看見?”
薑英秀現在營養好了,身體又經過了空間的改造,整個人的外貌和氣質,都已經發生了很多變化。
雖然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還是有幾分平常。
可是眼睛有神、閃閃發亮,肌膚越來越勻淨,又十分白皙細膩,眉『毛』和睫『毛』卻像是用墨汁畫出來的一樣,黑得濃鬱、卻又廓形柔美,小臉蛋兒和小嘴巴,都紅撲撲、肉嘟嘟的,看著就有種很純淨、很精致、很誘人的美感。
崔六九剛剛還把她當個小孩伢子,這會兒看清了她的容貌,再加上薑英傑又表現得那麽慫包,於是不知到底是『色』膽包天,還是就想嚇唬嚇唬她,伸手就奔著她的臉蛋兒去了。
薑英秀看到了崔六九的動作,卻沒有躲閃,也沒有害怕,隻面無表情地警告了他一聲:
“你可不要後悔。”
崔六九笑得猥瑣:“小丫頭還挺厲害!等會兒看哥哥不嚇哭你!”
薑英秀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兒簡直就像是在看死人。
然後一伸手,誰也沒看清,她從哪裡掏了一副白『色』棉線手套出來。
這種白『色』粗棉線手套,是鎮上工廠裡和煤礦裡的勞保用品,供銷社賣的挺貴的呢。這手套在乾重體力活兒的時候戴著,可以減輕勞動工具對手掌和手指的磨損。 簡單地說,就是可以保護手部皮膚,不那麽輕易地起水泡,起繭子。
薑英秀慢條斯理地戴上了這副手套,輕輕抬起左手,用兩隻手指,就拈住了崔六九那只欠兒登地奔著她的臉蛋兒伸過來的手掌。
手掌距離薑英秀的臉頰只有不到兩公分的距離了,卻死活就是伸不過去。
崔六九驚訝了一下,又加了幾分力氣。
沒動。
他驚訝地瞪圓了眼睛,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你真是老薑家四丫頭?”
薑英秀笑眯眯地也輕輕地加了一成力氣:
“你說呢?”
崔六九的手掌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奮鬥吧,薑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