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英秀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不知不覺間,便已經淚流滿面。
然而隻過了短短的一小會兒,她突然間又破涕為笑了。
因為她想到,幸運又怎麽了?
自己倘若不是足夠幸運,怎麽可能在飛機失事,摔得粉身碎骨之後,還能有機會奪舍重生?
自己倘若不是足夠幸運,怎麽可能在奪舍重生之後,還能有機會得到一個這麽有個性的空間?
既然自己這條命全都是來自於幸運,那麽對於自己連續兩輩子的好運,又有什麽好心虛的呢?
想通了這一點,薑英秀的心態總算又恢復了平靜。
數日之後,棒槌讓小順子給薑英秀傳了口信,約她在崔六九的老宅子見面。
薑英秀去了,發現竟然只有棒槌一個人在。
棒槌先是把那棵乾乾瘦瘦的小人參還給了薑英秀。
“真是對不住,我學藝不精,先前看走眼了。老爺子說這棵參肯定有六十年了。要看這裡,還有這裡,憑這兩個特征判斷的。”
棒槌說著,一臉的慚愧和窘迫,薑英秀頗為驚喜,也就連忙安慰他:
“沒事沒事,我就是一時好奇所以問問,又不是要拿這棵參去做啥。你別太在意了。這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誰還沒有個年輕經驗淺的時候了!”
這話從薑英秀嘴裡說出來,道理雖然是那麽個道理,卻格外顯得老氣橫秋。
不過棒槌原本低落的情緒,也因此而瞬間被治愈了。
他緊接著又趕緊跟薑英秀匯報了另外一件事:
“六哥讓我給你捎個口信兒,說他這趟出去沒帶人,打算自己先探探路子。還說了去最後一站打算扒火車。就這麽兩句。”
“哦”
薑英秀聽了點點頭,看來自己這小弟跟自己一個風格的,也是沒啥計劃,全靠命啊!
不過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只能期待他運氣夠好吧。
能遇到自己,也不知道他這算是好運氣,還是壞運氣了。
一個月後,薑英秀幾乎已經把崔六九徹底拋在了腦後,崔六九卻回來了。
薑英秀早起去上學,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一個一身狼狽、胡子拉碴的漢子,背著一條碩大的麻袋,在踉踉蹌蹌地往村裡走。
薑英秀隻覺得看起來很有幾分眼熟,但是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是崔六九。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薑英秀忽然反應過來了,這貨不是崔六九麽?
怎麽造的這麽狼狽了?
崔六九也認出來了薑英秀,隻定好了晚上在崔家老宅見面,就自顧自去了。
薑英秀到了學校,態度如常地上了一天課。
她不是不掛心崔六九這邊的事情,只是她習慣了專注。
上課的時候,當然要全心全意地聽老師講課了。
這個習慣是上輩子帶過來的,不清楚是不是因為常年練習畫畫養成的。
總之,她在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時候,就能夠迅速地排除情緒的干擾,將全副精力傾注到眼前需要關注的事情上面去。
天黑了,薑英秀乾完了家裡的活計,悄悄地溜了出去,在夜色的掩映下,迅速地跑到了崔家老宅。
崔六九已經洗漱乾淨了,還換了一身衣裳,胡子也剃了,看起來比早晨剛進村的時候,狀態好了很多。
不過比起一個月前,依然消瘦了不少。
崔六九拿著介紹信,買車票倒是很容易,在外面住宿也沒有遇到刁難。
但是,去鄂蘇國的時候,著實有幾分驚險。
崔六九在旅程的後半段,基本上就是靠偷偷地爬到火車車廂頂上過去的。
這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
不過他的收獲也不小。
薑英秀讓他打探的消息,基本上都有結果了。
鄂蘇國確實跟華夏采用了類似的制度,不過鄂蘇國的市場,要比華夏的市場開放得多。
市場上如果使用外匯或者黃金,是可以直接購買物資的,不需要票券。
只是,近期鄂蘇國的形式似乎十分緊張,而且,似乎對華夏人十分不友好。
崔六九恨恨地說道:
“老毛子到咱們這裡來,哪個不是恭恭敬敬地?
結果咱們的人到了那邊,簡直是想怎欺負就怎欺負。
我在他們的市場上逛了逛,買了點東西,結果好幾次都差點被人給搶了!
後來還有一回,真被人給搶了!”
薑英秀聽了若有所思。
看來,自己曾經所在的那個時空發生的一些事情,在這個時空,也很有可能會再度發生啊。
崔六九說著說著,不由得心有余悸。
有一回當地人都已經拿著槍指著他的腦袋了,是他當機立斷地把到手的貨物都給人直接扔過去了,方才躲過一劫。
艾瑪,薑英秀這個老大,跟一般的老大比起來,區別也太大了。
過去最愛做的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都不讓做了不說,還得乾這種玩命的勾當!
那一刻,他心中不是不後悔的。
其實他拿著介紹信出去,東南西北地亂轉一圈兒,回來跟薑英秀說,根本過不去邊境,不就完了嗎?
薑英秀既然不能親自去,想必也不可能跟著他,或者在他身邊安排眼線啥滴,還不是他怎說就怎是!
誰讓他非得自討苦吃呢?結果險些把小命給交代了!
崔六九沉默了一陣,又接著說道:
“我過去的時候,是扒火車去的,回來的時候,也是扒火車回來的。除了躲在火車車廂裡頭,我也想不到啥辦法能過境了。
不過回來的過程遠比去的時候驚險。
鄂蘇國的國民大概是非常自信吧。
對於進入國境的貨車檢查的一點都不嚴格。
而咱們國內就不同了。那檢查的太嚴了!簡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地!
我要不是急中生智,在一個裝滿了麻袋的貨車車廂裡頭,鑽到了麻袋底下,讓麻袋把自己蓋住,恐怕就被巡查人員給發現了。
就這樣,出站的時候,我也險些被火眼金睛的鐵路工作人員給揪出來!
能夠過關,真得感謝我家祖墳埋得好!”
薑英秀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崔六九說得熱鬧,不過他這麽辛苦倒也不是白辛苦的。
崔六九拆了那個麻袋,薑英秀一看,頓時感慨不已。
這鄂蘇國人,跟華夏人的追求真是不一樣啊!
麻袋裡裝了半袋子的皮草,還有巧克力、伏特加、雪茄煙、皮鞋、一些雜七雜八的食物、幾件小型樂器,竟然還有兩幅卷起來的油畫!
崔六九還邀功似的說道:“你不是說要咱們國內市面上沒有的東西麽?這幾樣我在國內壓根兒都沒見過,這幾樣咱們這邊也沒有,不知道帝京之類的大城市那邊會不會有,這幾樣雖然在什錦城的友誼商店能找到,但是也都挺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