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奶』,你這思想也是沒誰了!你拿玻璃蓋兒想也知道,你孫女是那麽沒用的人嗎?
樺樹林公社小學,誰也沒領著我,就是我自己個兒找去的。閃舞小說網
不認識路怕啥?鼻子底下不就是路?到鎮上隨遍找個人一打聽,誰還能不知道那學校在哪怎地?”
薑老太太上上下下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薑英秀一遍:
“就你?能有那麽闖楞?”
薑英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嗨,多大點兒個事兒啊!『奶』你忘了我從山裡撿了一頭野豬的事兒了?野豬我都不怕,我還能怕問路?”
薑老太太將信將疑,暫且把這個疑問按捺了下去:
“你還沒說你的錢是哪裡來的呢?是不是你娘給你的?”
她的表情有些狠厲起來。
似乎沈春柳手裡疑似有私房錢這個事兒,深深地刺激到了她,挑動了她的神經,讓她如臨大敵。
難道說調教了這麽多年,老三家的竟然還有膽子跟她留一手?
薑英秀看著她的表情,竟然莫名其妙地一瞬間就讀懂了她的心思,頓時覺得心裡拔涼拔涼地,語氣也冷淡了起來,甚至帶上了幾分諷刺:
“不是,我娘手裡一分錢都沒有,買個鹹鹽都得跟你伸手,你還能不知道怎地?我爹我娘手裡,一向是一分錢私房錢都沒有。他們倆掙的那仨瓜倆棗地,都老老實實地交到公中了。
我前些日子就在想拿啥交學費的事兒。
我要是跟我爹我娘要錢,一來他們手上都沒有錢,二來就算他們手上有錢,那也肯定得第一時間孝敬你跟我爺了,所以指正也輪不到我。
後來想來想去,我就想到了這天兒不是冷嗎?既然天冷了,這鎮上、縣裡,肯定有人家願意買便宜柴火的。
我就到小寒山上,砍了好多金達萊枝子,晾幹了當柴火,賣到鎮上了。
一分錢一斤,有的是人買。
我前前後後攢了差不多四個月,才攢了二百斤呢。”
薑英秀說的當然不是真的。
她確實砍了不少金達萊枝子,不過她主要是拿這玩意兒,擱在空間裡頭,用來烤魚、烤雞、烤肉串吃的。
當然了,偶爾也會在缺乏麻繩的時候,拿這東西當繩子用,來捆綁不小心掉進她這個大坑的壞人。
賣柴火的事兒,她也乾過一回。不過也只是為了了解一下物價和市場。
這生意她其實隻做了一回就放棄了。
主要是因為『性』價比實在是太低。
薑老太太一聽就炸了:
“唉呀媽呀你這敗家孩子,你掙了兩塊錢怎不知道交到家裡來涅?家裡這麽多張嘴,哪哪都需要用錢,你就大嘴嘛哈地就二上做了主,就交了學費了?”
薑英秀語氣涼涼地反問道:
“那是我掙來的,我為啥不能交學費呀?我不讓你交學費,你還不樂意讓我念呢,這要是我敢讓你交學費,你還不得吃了我呀?”
薑老太太氣得直翻白眼,拎著煙袋鍋就要衝過來抽薑英秀:
“嘿喲喂,你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這是翅膀硬了啊?我說你一句你有十句等著我呢是不是?啥叫你掙的?
你們吃著家裡的、喝著家裡的、穿著家裡的、用著家裡的、住著家裡的,哪哪不要錢?
有點錢了憑啥不交到家裡來?”
薑英秀見勢不妙,撒腿就跑:
“『奶』,反正錢已經交給學校了,要是要不回來滴,要不信你可以去試試!你還不如松口讓我去上學,還能落下個人情!”
薑英秀這速度,薑老太太哪兒追得上啊。
她氣喘籲籲地追了一陣子,結果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薑英秀跟野地裡的兔子似的撒著歡兒的跑遠了,隻累得一雙小腳麻癢酸痛。
薑老太太氣呼呼地破口大罵,然後轉身回到炕上躺了一會兒,等到身體的疲憊差不多緩解了,又顛著一雙小腳進了小倉房,給大仙兒上香。
她覺得家裡這個大仙兒有點兒時靈時不靈的,不過她也沒總結出來規律,總覺得可能大仙兒就是看心情給她滿願的。
她這會兒給大仙兒上香,就是想把薑英秀偷『摸』去上學這個事兒,給她攪和黃了。
當然了,大仙兒要是樂意幫她教訓一下這個不孝順的孫女,就更好了。
結果上完了香,磕完了頭,叨咕完了自己一肚子的委屈和不得已,就看到了薑英秀放在炕頭上的書包。
薑英秀用的是一些雜『色』碎花布頭拚接成的書包,花花綠綠的,卻不顯得俗氣,反而有種民族風的濃鬱熱烈。
款式是雙肩背的樣式,顏『色』湊得十分討巧,對比明顯,熱情大膽,偏偏又十分耐看。
之前,薑英秀到了教室才悄悄地在桌洞裡把這個書包拿出來,所以還沒有引起轟動。
但是放學回家的時候,就被好幾個女同學圍過來問她這個書包是在哪裡買的。
薑英秀一概冷淡地回答:
“這是做的,不是買的。”
後來她繞開了同學,自己悄眯地先回家了,隨手就把書包和教材一塊兒扔在了倉房裡。
嗯,心心念念的辦學籍的事情辦成了,她也有點小興奮。
這一高興,就忘了薑老太太平常經常過來給大仙燒香磕頭的事兒了。
薑老太太看到這個書包,就覺得眼睛直冒火:
“這個四丫頭,竟然敢撒謊騙我!
這書包不是沈春柳,還能是誰給她做的?什麽砍金達萊枝子賣錢,這話也就是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
薑老太太越想越是氣憤,再想到剛剛她想動手拿煙袋鍋兒敲打薑英秀兩下,往常她都老老實實地忍著,哭著求饒,這回竟然撒腿就跑,明知道自己個兒是小腳死活追不上,還跑得那麽快,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費了半天勁,才整明白這書包怎麽打開,然後就把裡面的教材拿出來,卷吧卷吧就塞到了外屋地的灶坑裡,燒掉了。
而這個漂亮的書包和裡面的鉛筆盒,以及鉛筆盒裡的文具和隻寫了一兩頁的本子,她卻沒舍得燒。
隻把本子上寫了字的部分撕了下來扔進了灶坑門兒裡頭,剩下的完好的本子,她覺得還是留下來,慢慢地引火吧。
畢竟這可都是錢呢。
要不是四丫頭剛剛實在是忒氣人了,她一時熱血上頭,也不能把那幾本書給燒了呀!這玩意兒就算自己家用不上,送給別人家孩子, 也還大小是個人情呢!
這書包也不知怎縫出來的,竟然這麽好看,哪天給大春兒丫頭送去吧!
薑英秀琢磨著時間差不多夠薑老太太消氣的了,就又從外面回來了。
結果竟然發現自己的書包不見了!
薑英秀屋裡屋外找了一圈兒,突然想起來,唯一會經常到這小倉房裡來的人就是薑老太太。
她徑直去了正房東梢間:
“『奶』?你看見我書包沒?”
“看見了啊!你不用找了,我都給你塞灶坑裡燒了。燒了你就能消停眯著了,不用再嘚嘚瑟瑟的惦記去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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